第47章 對立麵
手裏的紙粗暴地揉成一團，越過肩頭扔出去，地上已經有許多這樣的紙團。
盛玉溪正在寫他的遺囑，然而思緒亂如一團麻，怎麽也寫不出流暢的句子來，偏偏筆又斷了，他惱火地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他知道那天那隻會動的死人眼睛是某種信號，狐仙特攻隊要來了，黑皮說的那些話化作恐怖的影像，出現在他每天的噩夢裏，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把自己鎖在一間防爆地下室裏，二十四小時不踏出一步，屋裏到處是喝空的酒瓶，煙蒂，餐盒，汙濁的空氣摧殘著他的健康，他咳嗽得越來越劇烈，再這樣下去，不等狐仙特攻隊找上門，恐怕自己就先垮掉了。
盛玉溪站起來去酒架上取了一瓶葡萄酒，開瓶器不知道被放到哪裏了，他在桌上找了半天，無奈，隻好用牆壁敲開，望著汩汩湧出的酒漿，他恍惚起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當時他還沒有發跡，每天西裝革履，替一個摳門的私企老板算帳，忍受各種刁難。
人的承受力都有極限，終於有一天，在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上，他爆發了，回過神來，自己手裏的碎瓶渣已經捅進老板的肚子，瓶口流出的血就像此刻的紅酒一樣殷紅。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完蛋了，甚至想去死，然而一個神秘人陡然出現。
他們做了一筆交易，他讓盛玉溪報一筆數目不菲的假帳，神秘人負責讓老板以“正常的方式”死去，起初盛玉溪以為他是個瘋子，然而他隻是動動手指，死去的老板居然站了起來，徑直朝外麵走去。
第二天的報紙上，老板的名字出現在一起惡性車禍中，他的屍體被一輛卡車碾得麵目全非，盛玉溪完美地逃過了罪責。
盛玉溪猛然醒悟，世上如果有狐仙特攻隊，那必定有和她們一樣的人存在，萬物相生相克，這世界上一定存在著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他完全可以借助它擺脫困境。
但……他愁苦地搔弄著越來越少的頭發，要去哪裏找他們呢！
盛玉溪苦悶地灌自己酒，在酒精的麻痹下，他歪在**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一些動靜把他驚醒。
“晚上好，盛老板！”
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那是一個衣著考究的大胖子，西裝的鈕扣被他臃腫的身體撐得快要爆開了，他的兩條腿像水桶一樣粗壯，脖子幾乎完全淹沒在肥胖的下巴中，粗短的手指如同五根胡蘿卜。
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搖晃著一杯紅酒，陷在自己攤開的脂肪中，盛玉溪不禁想，這個人恐怕站起來都得別人拉一把吧。
肥佬身後站著許多人，個個麵目猙獰，他從中認出來當年幫助他的那個人，二十年不見，歲月絲毫沒有在那張陰沉的臉上留下痕跡。
“你們是……”
“這該從何說起呢？”肥佬露出紳士的微笑，空著的左手珠光寶氣，上麵戴滿碩大的寶石戒指，“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納蘭雉茲，是個不值一提的地頭蛇，江湖上人給麵子，管我叫聲爵爺。”
盛玉溪也是有見識的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這個人從派頭上看，想必是黑社會老大，而且絕非一般的黑社會，因為這幫人連門都沒開就進來了。
“納蘭爵爺！”他畢恭畢敬地說。
“好好！”納蘭拊掌大笑，“久聞盛老板大名，今天一見，果然是位才俊，我聽聞你最近好像有些煩惱呀，是不是跟狐狸有關係？”
盛玉溪凜然一驚，納蘭作了一個手勢，立即有小弟給盛玉溪“賜坐”，那副頤指氣使的派頭，仿佛這裏是他的地盤。
當然沒功夫去理會這種細節，他順從地在納蘭麵前坐下，把上半身湊過去，“有勞爵爺指點，想殺我的狐仙特攻隊到底是什麽人？”
“她們是妖！”
“什麽？”
“不過我們也是妖呀，能對付那四個娘們的隻有我們，不瞞您說，我早就看不慣那四隻任性胡來的狐狸了，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這還有沒有王法，你看看，把這樣一位才俊逼成什麽樣了，真是讓人看不過去。”
“妖！”盛玉溪念叨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請問爵爺，妖就是妖怪嗎？你們什麽時候開始在城裏活動的？”
“哈哈哈哈！”納蘭大笑，身後的小弟也笑起來，他搖晃著一根粗短的食指，“謬矣謬矣，盛老板呐，我們和你們從來就是共生共存的，隻是你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那，可以麻煩爵爺殺掉那四隻狐狸嗎，多少錢我都可以出！”他抬頭看向當年的“恩人”，“我總算明白了，當麵幫我鏟事的也是爵爺您，可以說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這一次也請您務必出手相助。”
“不不不，我們不是那麽野蠻的人，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們不幹。”
盛玉溪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撲滅。
納蘭眉飛色舞地說，“但我們春幫可以為您提供庇護，讓狐狸不能動你半根毫毛。”
“好呀！”盛玉溪激動地站起來，“隻要您能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我一定傾盡一切報答爵爺。”
納蘭笑著低語一聲，小豆眼閃過一絲不祥的光，“這個機會，我會給你的。”站起來，用寬大的手掌朝盛玉溪肩上一拍，拍得他差點跪下去，“老弟呀，實不相瞞，我們跟狐狸雖說也有一些摩擦的，但我們幫你那是因為，你盛老板是位貴人！”
這時有個小弟過來附耳低語了幾句，“老大，狐狸殺進來了。”
“給路問童打電話，讓他那邊準備好接待工作。”從容地吩咐一句。
“遵命！”
上方傳來轟然一聲，屋內燈光搖曳，塵土簌簌掉落，盛玉溪嚇得麵無人色，“狐狸來殺我了！”
“不要怕。”納蘭打了個響指，一名手下像變戲法似地弄出一台錄音機，按下播音鍵，裏麵傳來的是耳熟能詳的小蘋果，盛玉溪皺眉，這是要做什麽？
明快的節奏響起，錄音機裏飄來“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
納蘭拍著巴掌，“來，一起跳！”
說罷，抖起那身至少六百斤的肥肉，踩著節奏，雙手左右揮舞，像一隻中邪的大熊貓。
“摘下星星送給你/拽下月亮送給你/讓太陽每天為你升起”
小弟們跟著老大一起大跳廣場舞，盛玉溪的臉頰莫名抽搐，這這這這幫人瘋了嗎？
“跳起來，我們帶你走！”企鵝般笨拙轉身動作中，納蘭催促道。
盛玉溪畏手畏腳地開始踢，“嗖”地一聲，隻見一個人像被時空隧道吸走一般，憑空消失。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麽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
進入**，小弟們接二連三地“蒸發”掉，盛玉溪跟隨納蘭的動作，左手繞圈，右手繞圈，臉燙得可以煎雞蛋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春天又來到了花開滿山坡/種下希望就會收獲”
他居然還跟著唱，一副樂陶陶的樣子，扭得像個漏氣的大氣球。
倏地一下，宛如被吸進黑洞，盛玉溪被拽進一條白光閃爍的通道，手舞足蹈地尖叫掙紮。
隨即，他被那條通道吐了出來，掉在一塊厚實的地毯上，這是一間豪華大氣的歐式客廳，相當有品位，要是能不放那首洗腦神曲就更好了……
此前消失的人都在這裏，前麵還有一個俊朗的少年在用最標準的動作大跳廣場舞。
“砰”一聲，納蘭那肥碩的身體被拽進這個空間，盛玉溪甚至感覺室內的空氣被猛然壓縮了一下。
他一直跳完整個曲子，在小弟歡快的拍巴掌聲中，像馬戲團企鵝一樣滑稽地朝左右鞠躬致敬，隨後朝盛玉溪走來，大巴掌拍打在他背上，拍得他差點吐血。
納蘭伸出左手，緩緩地從右往左移動，宛如揭開一卷宏偉的畫卷，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神情。
“歡迎來到世界上最安全的私人庇護所，億萬惡人俱樂部！”
TIPS：千裏如影（主動技/時空技/限製技），屬性陽，持有人路問童，持有人可將任意目標傳送到自己身旁，也可將自己傳送到對方身旁，無距離限製，傳送實現條件為雙方同一時刻做出同一種動作。
擁有這個妖技，你可以把看不爽的電視主持人拉過來揍一頓，“叫你裝B”，想去哪玩也挺方便。
大規模傳送的時候，再沒有比整齊劃一簡單易學的廣場舞更方便的了，當然這也和個人興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