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殺

天色漸暮，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沿著僻靜的江堤公路平穩行駛著。

車內坐著一個外表看上去僅有十七八左右歲的少女，身著一襲白色的公主裙，袖口綴著蕾絲花邊，纖細的蓮藕袖用絲帶束起，鬢邊垂下兩綹用蝴蝶結發飾係住的發絲，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別出心裁的精巧。

華燈初上，少女精致的鵝蛋臉在燈光下明明暗暗，膚色是一種鉛華不著的天然白皙，清秀的彎眉舒展，目似點漆，小巧的鼻子下，泛著櫻桃色光澤的薄嘴唇微抿。

少女斜托著腮，正在讀一份報紙，上麵有這樣的標題，“C城警方近日破獲特大製毒販毒團夥”，略掃了幾眼，便擱在旁邊，視線轉向窗外。

“老大，特攻隊的功勞又被搶了。”

駕車的小哥說道，他看上去不過十五歲，一身黑色緊身皮衣，麵龐清秀，微翹的嘴角總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一綹頭發斜斜遮擋住右眼，透著十足的犀利冷酷勁。

“無所謂。”少女平靜地說，“倒不如說，我寧願大家不知道特隊攻的存在，正義應該是由法律和公義來維係，而不是一個法外執法團，如果特攻隊成為大家的信仰，那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所以我反而要感謝除妖師每次及時出麵掩蓋掉真相，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老大真是看得開。”小哥用歎息似的語調說。

時已入秋，河流變窄，在河道兩旁留下大片被淤泥滋養的肥沃灘塗，於是野草蓬蓬勃勃地生長，大片隨晚風起伏的墨綠色草浪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白花，像調皮的眼睛般眨動著，少女望著窗外，漆黑的雙瞳平靜而深邃，她呢喃道。

“囂火，月見花盛開了。”

“哦。”小哥漫不經心地附和一句，“除了木天蓼之外，對我來說都是野草。”

“去幫我摘一朵。”

小哥畢恭畢敬地答了句“好的老大”，將車停在路旁，他剛離開不久，一輛黑色SUV悄無聲息地從後麵接近，停在距離勞斯萊斯僅三米的地方，車門猛然拉開，露出三個端著衝鋒槍的男人，少女驚覺回轉的臉瞬間被紛飛的玻璃碎片以及焰焰的槍火吞噬。

喧囂的彈幕中，這輛車瞬間變成了馬蜂窩，一顆子彈穿透了油箱，繼而引發連環爆炸，轟然巨響震動著河濱清冷的空氣，一股濃煙直衝霄漢。

殺手首領抬了下手，左右兩人停止掃射，雖然雇主強調再強調，此次要暗殺的女孩非同小可，一定要確認屍體，不過他想，炸成這樣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活下來吧。

“收工了。”

“大哥，快看！”

隻見一道顏色迥異的火焰朝他們迅速襲來，火焰中似乎還有一個人型，小弟甲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僵住不動，隨後一頭栽倒在車外，腦袋滴溜溜地滾出很遠。

小弟乙大叫著朝那個方向掃射，那個人仿佛踩著火焰滑行一般，身形一閃而逝，子彈盡皆落到空處。

刀光一閃，小弟乙發現雙手使不上力氣，低頭一看嚇得驚叫出來，他的雙腕已經被整齊地削掉，斷手還保持著握槍的動作。他剛一抬頭，一把銳利的匕首從他的喉嚨貫穿了過去，極度的震驚凝固在他的臉上。

連斬兩人的正是那個名叫囂火的少年，他冷漠地轉頭，首領連忙滾出車外，從腰間拔出匕首，囂火腳下陡然生出一道火焰，“嗖”地一聲繞到他身後。

他已經摸清這個少年所擁有的奇怪“能力”，猛然轉身，兩束冷森森的刀光相逆而行，鏘啷一聲，他的刀掉在地上，不止是刀，還有他的四根手指！

少年一腳踢碎他的右膝蓋，他無力地跪下來，隨後少年從後麵抱住他的脖子，將鋒利的刀刃貼在他的喉嚨，向仍舊在熊熊燃燒的轎車說。

“老大，怎麽處置這個殺手？”

什麽！？

首領驚恐地朝那個方向看去，隻見少女閑庭信步般從車後麵走出來，完好無缺的裙裾在熱浪中翩然翻動，火光照亮了她陶瓷娃娃般精致的側臉。

騙……騙人的吧！？

“是誰指使你來的。”少女問。

首領低頭不語，被少年猛得一拉頭發，被迫抬頭注視她，在她臉上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憤怒與驚慌。

“盜亦有盜，今天我遇上你這樣的對手，我阮龍認栽！要殺便殺，出賣雇主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他一臉視死如歸的坦然。

少女靜默幾秒，作了個手勢，“那就放了吧。”

阮龍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伴隨自尊心一陣強烈的刺痛，他霍然明白過來，這個女孩根本就不在乎有人想置自己於死地的這一事實，這場轟轟烈烈的暗殺於她而言，隻不過是幾片沾身的柳絮，不值一提。

他突然強烈地想知道，這個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

少年把他提起來，推了一把，讓他“滾”，阮龍咬了咬嘴唇，咽下想要問的話，蹣跚離開，背影顯得很蒼涼。

目送殺手離開，囂火苦笑一聲，“老大，你未免仁慈過頭了吧。”

“反正他也當不成殺手了，我不喜歡濫殺無辜。”

“隻不過怪可惜的，車被打壞了，我讓手下開輛車過來，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吧……對了，我要的花呢？”

囂火從領口抽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我不知道老大要的是不是這種。”

歌丘捏著花莖在手中旋轉，輕嗅了一下，鬢角的發卷在夜風中發揚，她走出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囂火，幫我辦件事情。”

“您說。”

“有個男孩救了我妹妹，替我報答他。”

囂火像紳士一樣優雅欠身，極其鄭重地答道，“遵命，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