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狗與老人
“嘿，別愣著了，趕緊下車啊你！”
耳邊傳來的催促聲，讓還處於茫然狀態下的小張赫然驚醒。他衝同事尷尬一笑，隨即跳下小車，和同事一起往樓道間匆匆跑去。
果然。
就如小張所預料的那樣，小狗正蹲坐在劉大爺家門口，搖著尾巴等開門！
見到這幅情形，小張也不知道此刻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他一把攔住了同事試圖衝過去喊話的動作。在同事傳來的詫異眼神中，他低聲嘟囔著，“裏麵就住著一個老頭兒，沒其他人。”
同事很疑惑。
小張沒多做解釋。
就在他準備過去叫門的時候，小狗忽然汪汪叫了兩聲，又把他們嚇了一跳！不僅如此，他們還看見，小狗居然突然轉頭，眼神很無辜地注視著他們！
那仿佛真狗般的水汪汪委屈眼神，讓他們麵麵相覷，著實有點尷尬。
接下來的開門聲，頓時讓這份尷尬氣氛迅速蔓延。他們幾個看著探出半個腦袋的劉大爺，更是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劉大爺見到一條小狗正蹲坐在自己家門口，顯得很是奇怪，這是誰家的狗，為什麽蹲坐在這裏搖尾巴。他看著似曾相識的小白狗，忽然想起了慘死的白白，眼睛不由得有點兒濕潤。
“沒人要的嗎？”劉大爺喃喃低語著，眼含關切。
小狗兒抬起頭，帶著乖巧的表情迎上劉大爺的視線。彼此對上視線的那一瞬，小狗低聲嗚汪了一句，尾巴搖得更歡快。
這份乖巧，讓劉大爺的心中愈發感慨。那時候的白白……也是這樣乖巧而又伶俐的眼神，也是這麽的討人歡喜。
他的眼角開始泛酸。
不過，他還是不確定要不要收養它。他左右瞧了瞧，想看看小狗是否有主人。
他的視線忽然定格。
無意中看到不遠處的那三名警察之後，他更是奇怪無比，警察為什麽會站在這裏？而且他還發現，其中一位警察就是昨晚好心送自己回來的“小張”。
彼此的視線相交之後，小張率先打了個招呼，但是笑容略顯尷尬。
“劉大爺。”
“哦哦，真是小張啊，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請進，請進。”劉大爺連忙走出來，熱情邀請這幾位警察進屋坐坐。
小張心裏頭其實並不打算進去的，可是，在看到小狗居然偷偷鑽進劉大爺家裏之後，他便不再猶豫。那要是再不進去……顯然不行。
他和身邊同事使了個眼色後，就陪著笑，跟著劉大爺一起進了屋子。
他們一直都很緊張地盯著那條小狗，直到劉大爺關了門，他們才鬆了口氣。麵對劉大爺疑惑的眼神，小張苦惱起來，該怎麽開口？顯然，公事公辦的話不是不可以，但倘若說劉大爺就是黑客星火，他實在是無法相信！
遲疑半晌，小張才決定先聊聊天，套套話。反正那條小狗很老實地在房間裏待著，不怕跑了。抱著這個想法，他又給悄悄同事使了個眼色。
同事會意，繼續暗中盯著小狗。
隨後，小張就笑哈哈地主動開口，“劉大爺，是這樣的，我們剛好路過這裏，就順便來看看您。怎麽樣，身子骨好點了沒，昨天您還說走路太久了有點兒累的，不知道今天怎麽樣？”
劉大爺也不傻，從剛才的那些舉止上，早就看出了這些警察的本意顯然不是跑來問候他的。雖然很明白這一點，可他卻很奇怪，那是來幹什麽的，講起話來支支吾吾的？
他不禁瞥了眼小狗。
小狗？
在醫院的時候，他雖然沒登陸過本地論壇，但也從醫護人員那邊聽過這件事。他記起來了，是說有個什麽奇怪的小白狗，很聰明的，警方正在追查之類的雲雲。
頓時，劉大爺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不禁哈哈笑了起來，指著正在客廳裏安靜蹲坐著的小白狗，“你們不是來找我的，而是來找這條小白狗的吧？這又不是我的，你們抱回去吧。”
小張臉色微變。
他以為劉大爺真和黑客星火有關！
但轉念一想，又不對，知道警察上門了不可能是這種表情……不對！難道……是裝的？這個劉大爺真的是黑客？
再想起當初麵包車的交通意外事件後，他更是臉色變幻不定。
他的腦海中，一幅曲折懸疑的大戲瞬間開鑼。
黑客聽雨人和黑客星火，因為某種原因互相看不順眼。於是，聽雨人指使手下小混混去劫持星火定做的高級智能家庭服務機器人。但沒想到，那台機器人居然很聰明，懂得半路逃跑！意外之下，他們發現其實是星火，也就是劉大爺在大橋邊遠程操控的，所以就幹脆撞了過去！
這一撞，沒能撞死星火，但卻暴露了聽雨人！
所以……
接下來的什麽聽雨人指使手下報複啊，叫小混混偽裝成自己發言啊，機器人被改造成機器狗啊……
一係列的聯想，可謂是完美銜接到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劉大爺！
小張眼神熱切起來！就如斷案偵探小說中，偵探即將揭露罪犯時的那種自信中帶著幾分驕傲的眼神。
忽然。
他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劉大爺那時候就被人撞了，那是誰改造的機器人？還有同謀？
這個問題，讓他忽而皺眉，眼皮眯起。
“怎麽了小張同誌？”
劉大爺疑惑的話語和表情，將小張從豐富的聯想中猛然喚醒。他一抬頭，發現不止是劉大爺，就連那兩名同事也在好奇地觀察著自己。
他嘴角擠出一絲局促不安的笑意，但很快，表情就嚴肅認真起來。
究竟這個劉大爺……
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他暗中打量起了劉大爺。
這下子，劉大爺被看得有點不自在起來。見到這麽明顯的審視視線，沒能看出來……那簡直是白活了幾十年好不！
小張也察覺到了有點不妥。
他挺心虛地找了個借口溜出門，然後就趕緊掏出手機，給王隊打了個電話，將這件事告訴給王隊，好讓王隊來定奪。
王強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很詫異。
他久久沒出聲。
和小張一樣，他同樣認為劉大爺很有可疑。不過，和小張不同，他的麵容一直都很平靜，沒有任何改變。
聽到對麵沒聲音，小張沒敢催促，一直在安靜等待著。
約莫一分多鍾過去。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王隊的聲音，“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和氣點，和劉大爺仔細說明情況。要是劉大爺真是無辜的話，依照他的性子，肯定會積極配合我們的。”
小張心口大石頓時落下。他連聲附和。返回房間，看著劉大爺那樂嗬嗬的笑容，小張感覺有點難為情，但還是冷靜開口。
“劉大爺，您說的沒錯，我們就是為了找這條狗，所以才一直追過來的。”
劉大爺認真瞥了眼網上盛傳的“機靈機器狗”，隨即回頭，還是笑嗬嗬的，“那你們抱走吧。”
小張忽然間有點吞吞吐吐起來，“還有……我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沒事，說吧。”
小張猶豫了幾秒，“劉大爺，依照相關法律程序，您得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劉大爺頓時詫異起來，“在這裏說不行嗎？”
“不行。”
見到小張的表情很嚴肅，劉大爺愈發詫異。他認真瞧了瞧這三名警察人員，他看到他們的臉色都很嚴肅。
他不禁微微皺眉。
雖然沒能弄懂為什麽突然間要將自己帶去警局，不過，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肯定是和這條小狗有關聯。想到這點以後，他釋然了，他又沒做什麽壞事，去就去唄。
“好吧，我們走吧。”他很爽快地答應著。
見到劉大爺沒撒潑哭鬧什麽的，小張他們的心情放輕鬆不少。要知道，帶人回去調查時，最怕的就是這種事，特別是老人。
他們露出一絲感激的笑意。
小張示意同事去抓狗，他自己則快步走去攙扶著劉大爺，免得他骨折的那隻腳負擔太重，“劉大爺，別緊張，就是和我們去警局調做個詢問筆錄。”
劉大爺笑嗬嗬的，“沒事沒事，走吧，你們怎麽說就怎麽辦，我沒事的。”
小張滿懷歉意地指著房間，“房間裏恐怕也得……”
不等他說完，劉大爺搶著接話，“沒事沒事，反正也被小偷翻了一遍了，哈哈！”看到小張那副尷尬的笑意後，他打趣起來，“我家裏頭也沒啥值錢的玩意，你們盡管折騰，沒事的！”
小張快步出門，找來幾位隔壁的鄰居，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協助一下。”
這些人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在他們的見證下，小張對劉大爺口頭告知了搜查的事情。
麵對鄰居們疑惑的眼神，劉大爺依舊是坦然的表情，笑嗬嗬地表示沒問題。
小張也是笑著解釋，“我們隻是簡單搜查一下，你們別想多了。”他指著劉大爺的手腕處，“抓人是要帶手銬的。你們看，他手上有手銬麽？”
這些見證者們停止了竊竊私語，有點不好意思地露出了尷尬笑容。
“就這樣吧，麻煩你們了。”
留下這句話後，小張就和其中一名同事帶著關閉掉電源的小狗，攙扶著劉大爺離開了這裏。
剩下的那名同事卻沒有急著離開。
他返回車裏取出一份文件，好讓那些鄰居們簽字證明。同時他呼叫著警局，要警局那邊加派人手過來協助搜查。
隨後，在眾人的見證下，警方人員開始對劉大爺家進行徹底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