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同遇與串供
劈啪！
電火花一閃，觸了電的笑臉男嚇得身體一縮，下意識地跳了起來。抬手一看，手指頭被電黑了！他還來不及做出進一步的反應，就茫然而又無奈地發現，滋滋滋，一股濃烈的塑料焦臭味之後，電腦幾乎是瞬間就起了火！
一下子，笑臉男的房間內就變得青煙灼灼，烈火熊熊！在這密閉的臥室內，那些迅速升騰起的濃鬱青煙根本就揮散不開，夾雜著嗆人的焦臭味迎麵襲來。
幾乎是警局電腦起火發生在同一時間！
也是電腦起火！
就連電腦起火的原因，也和警局那台電腦起火的原因完全一致！
可有一點不同，他這裏可沒什麽滅火器。
笑臉男茫然環顧一圈，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麽能夠用來滅火的東西後，他就傻愣愣站在原地不動，有點束手無策地發著呆。
劈裏啪啦，電火花閃個不停，讓他那駭然的臉顯得有些猙獰。
可他還是很茫然，孱弱的手臂不知所措地低垂著，完全不知道此刻該做些什麽才好。直到火勢快要蔓延到另外一台電腦上的時刻，他才猛然醒轉！
或者說，是那濃烈的青煙讓他清醒過來的！
“咳咳。”
他嗆得激烈咳嗽著。
他這才感覺到事態不妙，他趕緊抓起床榻上的衣服，胡亂抽打著那台電腦！
噗！噗！
他發了瘋一樣地抽打。
青煙壓在他頭頂張牙舞爪，燒穿洞的衣服也在幸災樂禍地不斷冒煙。
“咳咳。”
他眼神刺痛，頓時熱淚盈眶。他眯著眼，繼續瘋狂撲打。
在他的努力之下，火勢似乎小了點。但是，在看到電腦內部的那些火光之後，他沒敢大意。想了想，他急忙衝到電源開關那裏，趕緊將插頭拔了出來。緊跟著，他去衛生間接了半桶水，吃力地舉高，往電腦上全力一潑！
嗤！
白色蒸騰的霧氣和嫋嫋青煙一起升空，將泛著塑料焦臭味的分子微粒擴散到整個臥室。水痕從電腦桌上快速蔓延，在桌邊爭搶著下落。於是，水珠滴滴答答地，在滿是灰塵的地板點出一灘汙濁的水漬。
水漬上漂浮的不僅僅隻是灰塵，麵包屑、頭皮屑也赫然漂浮其上。
笑臉麵具男忽然感覺到胸口很憋悶，有點犯惡心，他一把扯下笑臉麵具，大聲咳嗽了好幾下，這才將胸口的憋悶感壓抑住。但在焦臭味的影響下，他還是感覺到不舒服。於是，他有點不高興地拉開窗簾，打開衛生間那邊的窗戶。
高樓上，冷風嗖嗖，吹得窗簾嘩嘩作響，也吹得他忍不住連退好幾步。
“媽的。”
低聲咒罵的同時，他憤憤套上一件棉外套。看著電腦桌上的那堆廢鐵，他突然感覺很是煩躁，一腳踢了下去。哐當，電腦落地。可他感覺還是不解氣，繼續狠狠一腳踢了過去。
“嘶。”
這一次，電腦沒什麽聲音，他的人倒是因為腳趾頭傳來的劇痛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媽的！”
笑臉男的齒縫中陰冷飄出這句話。隨後，他就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戶那邊，關起窗戶，重新將窗簾拉上，好讓這裏恢複到原始的狀態。
焦臭味雖然還有一點，不過，比起這難聞的焦臭味，他更討厭窗外的徹骨寒風。
關上了窗，他就陰沉著臉，重重坐在床榻邊，惡狠狠瞪著那台報廢的電腦。那怨毒的眼神，就和他小時候遭受毒打後的表現完全一致，陰寒、冷漠，滿是殺意。
“星火……”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憋出這個詞。
他的腦海中，關於這次破解失敗的記憶，不可抑製地浮現出來。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就像小時候的不堪往事一樣，根本就不想回憶！但，他更清楚，隻有通過回憶，他才能找出之前的疏失之處，才能避免重蹈覆轍，從而破解這個古怪的加密數據包，戰勝那個名叫星火的黑客！
自從上次破解失敗後，這台斷網的電腦就無法重啟。
他強行換了電源，換了主板內存電池，總算是重新啟動了。可是，那個加密數據包又變成了加密狀態，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自然成了無用功。
他自然是不服氣，繼續破解。
耗費了兩個通宵的功夫，終於再次破解了加密數據包。但是，他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為什麽？這究竟是什麽樣的病毒木馬文件？
雷千鳴，這名綽號為聽雨人的黑客，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也無法想象出有什麽樣的程序可以自行燒毀線路。強行關機、或是強行占據所有內存導致電腦無法運行的話，他倒是能夠理解，可是，這個自毀電腦的病毒……
他從未見過！
滿腹怨念的他猛然抬頭，惡狠狠注視著還在泛著焦臭青煙的電腦。
他那深陷的黑眼圈中，執拗的光彩顯得格外有神，那是不服輸的倔強眼神。對比之下，這眼神與眼珠周圍的黑眼圈和滿是疲態的蒼白臉龐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
咚咚！
“小雷？在嗎？怎麽不回消息？”
是豪大的聲音。
聽到是豪大的聲音，雷千鳴收起那副怨毒的視線，趕緊走去開門。
“豪大，你怎麽來了。”下一瞬，他的笑容忽然凝結，說話有點子結巴起來，眼神中也滿是敵意，“你、你、你是誰？”
這是雷千鳴的一個毛病。
在熟人麵前說話很流利，但是，隻要和陌生人聊天的話，總是會不可避免的有點結巴。這也沒辦法，對一個內向自閉的人來說，出門和說話，是兩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哦，差點忘了，清潔的事情也同樣如此。無論是清潔房間，還是清潔自身，都很困難。
懶？
更多的是沒必要。
當然，懶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看到髒不拉幾，滿臉油膩，渾身散著一股汗餿味的雷千鳴，豪大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麽嫌惡的神情。雖然心底是鄙夷的，然而，他已經對雷千鳴的這種狀態習慣了。
而那個正被雷千鳴審視著的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碎發青年。在第一次見到如此邋遢之人的時候，這個青年僅僅隻是微微皺眉而已，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很快，這個碎發青年就展露出一副淡淡的笑意，主動點點頭示好，笑著回答著，“叫我阿強就好。”
雷千鳴眼神中還是敵意未散。
豪大也沒急著說明來意，他朝隔壁房間努了努嘴，“去那裏說吧。”也不等雷千鳴回應，他就自顧自地順著酒店長廊往隔壁房間走去，邊走，邊抱怨著，“剛才幾個消息給你，為什麽不回？電話又關機了。”
雷千鳴沒再繼續審視那個叫阿強的年輕人，而是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跟在豪大身後。
“電腦起火了。”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聲音低若蚊蚋。
豪大的腳步雖然沒停，不過人卻回了一下頭，眼含關切，“哦，人沒事吧？”
“沒事。”
來到隔壁房間，豪大用電子房卡開了門，帶著雷千鳴和阿強進了房間。在說正事之前，他問了句，“暫時換個房間，等我叫酒店清潔工清潔以後，再住進去吧？”
“哦。”雷千鳴頭一直都是低低的，眼神很少和豪大他們接觸。在真人麵談的時候，他表現得很乖巧，一點都不像網絡中那麽狂傲。
見到雷千鳴沒意見，豪大就用自己的專用號呼叫起了酒店大堂。
“派幾個人來3001清潔一下。”他強調了一遍，“是3001房。”
聽到豪大的這句強調，電話那頭的人心領神會，“明白。”
掛斷通訊之後，豪大指了指一旁微笑著恭謙侍立的阿強，“阿強也是個電腦黑客，不過技術嘛……一般般，隻是個菜鳥而已。”
“哦。”
“上次和你說的事情沒忘記吧？”
雷千鳴點點頭。
“別站著，你們兩個坐下來慢慢談吧。”跟著，他打開酒店的電腦，示意兩人坐到這邊來，“小雷啊，你把怎麽入侵長城高科的過程、你研發的那個病毒木馬文件、還有製造無線幹擾器的原理，大致給阿強講一講。”他想了想，“總之，盡可能的讓他變成你，明白了吧？”
聽到這番話，雷千鳴不禁瞥了眼阿強，“是要他替我坐牢，對不對？”
麵對依舊飽含敵意的視線，阿強微微笑著，一副無所謂，甚至可以說是滿不在乎的表情，“對，從今天起，我就是聽雨人。”
“多餘的話我也就不多解釋了，總之，時間緊急。”說著，豪大就往房外匆匆走去，臨出門前，他回頭拋下了一句話，“越快越好，警方那邊的證據已經很充分了。”
“等等。”
豪大回過頭，一副詫異的視線。
雷千鳴低垂著腦袋，眼神並未和豪大的詫異目光相接觸。他的嘴唇囁嚅了好幾下，似在猶豫。好幾秒過去，他才下定決心，抬起頭，以極低的聲音問著。
“張茂他們幾個人呢？會怎麽樣？”
“肯定會被警察抓住的，我保不了。放心吧，他們最多也就坐個一兩年牢。”豪大臉上的詫異之色愈發明顯，連忙提出一個建議，“怎麽了？他們對你很重要？要不……我這就叫他們投案自首去？”
雷千鳴卻如撥浪鼓般激烈搖頭，“沒、沒，我就是問問。”
豪大微微蹙眉。
他知道雷千鳴心裏肯定藏著些什麽，不過他現在可沒心思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再說了，張茂那幾個混混隻是小嘍囉而已，他才沒那個心情搭理他們。
見到雷千鳴沒有提出什麽要求，他自然就當做是沒聊過這事一樣。
“那就這樣吧。”
“嗯。”
將視線從緊閉的房門那邊收回之後，雷千鳴並沒有急著開口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帶著複雜的心情，緩緩走到酒店的窗戶那邊眺望著。
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環繞在城市中心區，爭相賣弄著那風姿綽約的誘人身段。外牆玻璃反射著璀璨的光點，似在炫耀珠寶的價值。
他隻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就將視線偏移到金沙區所在的方位。
和市中心的繁華高樓比起來，金沙區那邊都是些低矮的老舊樓房、以及破敗不堪長滿荒草的廢棄廠房，顯得有點冷僻。
兩相對比，就好比模特和村婦。
雷千鳴的視線久久定格在金沙區。那裏的某個地方，有著他不堪的童年往事。
“可以開始了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雷千鳴猛然扭頭！但，看到阿強那和煦的笑容以後，他冰冷的臉色就緩和下來。
“好、好的。”他結巴地答應著。不過，就在他準備講述那些事情的時候，他忽然問了一句，“為什麽？”
問出這句話時，他死死凝視著阿強的眼瞳。
這種審視與探尋並存的眼神讓阿強不禁愣了一下，顯然是沒反應過來。不過，下一瞬，他就保持著微笑的麵容，坦然迎上了雷千鳴殷切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
“還能有什麽，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