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顏大怒

皇城,興慶宮南熏殿。

李隆基高座在龍椅之上,龍顏不悅。高力士立於身旁,謹慎伺候。而陳玄禮解去金刀,垂首立於殿上,向聖上請罪。

“你敗給了袁天罡的徒弟?”

李隆基身子靠在龍案上,逼視問道。

“是。”

陳玄禮不敢抬頭,埋首回道。

“袁天罡早在四十年前就西去了,怎會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徒弟?”

李隆基疑惑道。

“臣也覺得奇怪,但是那朱雀火衣的確是袁天師的絕學……”

陳玄禮言罷,南熏殿裏一時靜謐無言,眾人臉上各有神色,心中各有心事。

“也罷,他到底是誰的徒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淩煙閣的事。”

片刻之後,李隆基打破沉寂,此言一出,一旁的高力士盯了一眼陳玄禮,陳玄禮的眼神也變了。

“經臣檢視,淩煙閣二十四幅畫像,除去侯君集和張亮之外,其餘二十二副,皆被梟首剖心,潑上狗血。而且在侯君集與張亮的畫像之下,有未化盡的香燭紙錢,想必是在祭奠他們……”

李隆基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去,怒氣氤氳。

那淩煙閣,雖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閣樓,與雄偉的宮殿相比,算不得的什麽。但是,誰都知道,這座不起眼的小閣樓,卻是李唐王朝權力的象征!

毀了淩煙閣的畫像,無異於挑釁李唐的皇權。

可是,在怒氣之下,李隆基似乎又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侯君集與張亮,太宗朝的兩大逆賊,與隱太子之間交往甚密,而且在太宗嗣位之後,張亮與侯君集先後造反,最後雖伏誅,但是太宗皇帝仁慈,念其開國之功,沒有株連其家其族,隻是流放嶺南……而臣見其中一人,居然會使一樣絕技!”

“絕技?”

“火樹銀花!”

聽了陳玄禮的話,李隆基和一旁的高力士對視一眼。

“那火樹銀花,乃是張亮成名絕技,依將軍的意思,此次使用火樹銀花之人,恐怕是張亮後人?”

高力士言道。

“十有八九!”

陳玄禮說的斬釘截鐵,李隆基與高力士也沉沉的點點頭。

“張亮與侯君集的族人南遷,遠離長安,從此神秘消失,無人知曉其蹤。而與他們一並消失的,還有一個至今未解的秘密……”

陳玄禮語氣突然十分神秘,李隆基雙手扶住龍案,身體微微後仰,雙目在高力士與陳玄禮身上掃來掃去。

“你是說……”

“天藏!”

陳玄禮剛想開口,卻被高力士搶先一步答道。

“正是!”

聞此“天藏”二字,李隆基神色頓時十分的複雜,有殺意,有希冀,有疑慮,似乎百感交集,難以言喻。

南熏殿再次陷入沉寂,李隆基起身站在龍案之前,雙眸冷光射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片刻之後,李隆基一手握拳,在龍案上重重一捶,然後忽然大手指著陳玄禮。

“傳令下去,即刻徹查長安城!”

……

隨裴老龜去皇城耍了一趟,見識了各種武功高手,木玄現在都還在回味當時的情景,心驚肉跳的,難以自拔。

最令他沒想到的是,師父居然真的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皇城都能來去自如,而那最厲害的將軍,也拿他沒辦法,隻能放他走。

“師父,你是不是該教我武功了!”

木玄拉住裴老龜的手,使勁兒的搖晃,跟個小娘們兒似的,讓裴老龜一陣惡心,嘴裏的饅頭,差點沒吐出來。

“滾滾滾!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娘們兒唧唧的!”

裴老龜一把甩開木玄的手,一臉惡心。

“嗬嗬,既然您老人家是男子漢大丈夫,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我答應過你什麽事了!”

“你說過千秋節一過,就叫我武功的!”

木玄怒瞪著裴老龜,沒想到裴老龜又想耍賴!

“我說過嗎?”

“絕對說過!”

裴老龜作思考狀,木玄滿心的期待。

“哦哦哦。我想起來,我是說過。”

裴老龜把最後一塊饅頭塞進嘴巴裏,然後拍拍手站起來。

“不過,你要先把平時我教你做的先做了,下午我再教你武功!”

“此話當真?”

“駟馬難追!”

言罷,裴老龜轉身回到堂屋,坐在檀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品茶。

衝著裴老龜的背影做了一個高難度的鬼臉,木玄來到院子的中央。

院子裏麵有兩塊黑石頭,他脫去鞋襪,站在那兩塊黑石頭上麵。

裴老龜雖不教他武功,但是卻要求他每天到院子的黑石頭上紮馬步。按裴老龜的意思,紮馬步乃是成為絕世高手的第一步,隻有馬步紮的好了,才有可能成為絕世高手。

木玄光著腳丫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黑石頭上,黑石頭並不大,隻比木玄的腳丫子大一點而已,都是四四方方的,整齊相對,中間隔了五尺有餘的距離,和木玄的身高差不多,木玄站在上麵,腿張得很開,神似一隻大蛤蟆,姿勢非常的醜。

其實木玄也覺得這個姿勢很醜,心裏是非常抗拒的,可是裴老龜交代過,必須好好的站在上麵,而且不準穿鞋。

每次站在上麵,木玄的腳底緊緊的貼合在黑石頭上麵,令他奇怪的是,這兩塊石頭一點也不冰腳,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度,這股子溫度,不斷的鑽進木玄的腳底,他的腳就好像泡進了溫泉一般,十分的舒服。

這股子溫度從他的腳底,一直源源不斷的往上衝,每往上一點,他便感覺到,身體中有一個節點被衝開了一般,十分的順暢,血液流動的速度似乎都加快了許多。

直到衝到了木玄小腿的位置,這時候,那股子溫度就好像水受到了阻礙一般,停滯不前了,堵在了他的小腿位置,以至於他的小腿十分的酸麻脹痛,有些難忍。

站定了馬步,木玄腦子裏便開始運轉起來了,努力的回憶,漸漸的,腦子裏便出現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個個文字就好像蝌蚪一樣,在木玄的腦子裏不停的飛快的遊來遊去,木玄的身體頓時就好像灌了鉛一般,非常的沉重,睡意也非常的濃。

數息下來,木玄早已汗如雨下,身體開始不住的發抖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身體裏麵有許許多多的氣,很想從毛孔裏麵噴薄而出,可是毛孔似乎很緊密,那些氣體根本無法突破。

如此一來,木玄的身體說不出的難受,他很想停下來,可是腦子卻不受他的管控,自主的運轉著那些文字。

木玄怎麽也想不通,這些文字都是極其平常的文字而已,除了順序錯亂不堪,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但隻要他站在這兩塊黑石頭上麵,腦中一旦回憶起那些文字,他的身體就會變得很奇怪。

還有就是,即使在腦子裏過了很多遍,木玄也理解不了那些文字的意思。

而這些文字,也是裴老龜逼他背下來的。那是他來到裴家的第三天,裴老龜鄭重其事的把他叫到堂屋裏,說是要給他一本絕世的武功秘籍。

這可把木玄高興壞了,可是裴老龜拿出那本所謂的絕世秘籍的時候,木玄整個人卻納悶了。

因為裴老龜拿出的絕世秘籍,根本不像是秘籍,而是一張黃紙,就是那種如廁用的黃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字,看起來還是新寫出來的,墨跡尚未幹涸,有些地方還洇了墨,髒兮兮的一片。

木玄也曾懷疑裴老龜在隨意敷衍他,但那時候木玄剛來裴家,對裴老龜還是十分尊重的,所以也沒敢多說什麽,伸手接了。

“試試看,幾遍你才能記得住。”

裴老龜叉著腰說。

“一個字也不許錯,一個字也不許少,不然便有性命之憂。”

裴老龜強調道。

雖則木玄心裏是不相信的,背錯了幾個文字,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不過,他腦子也好使,隻背了兩遍而已,便一字不差的背下了這些奇怪雜亂的文字。

當木玄背了兩遍便記下這些文字的時候,裴老龜的眼睛都快從眼眶中瞪落出來了,口中不停的念叨:神了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