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塵歸塵
痛苦在我腦中嘶鳴，視野變得越來越模糊，我的細胞每跳動一下便有一陣觸動神經的痛苦。
你體驗過嗎，那尖利的骨刺卡在你的身體裏，你的血肉之中，手臂仿佛不再聽你的使喚一樣，痛苦無力的垂下。
你的牙齦都在顫動，都在痛苦，口水開始快速的分泌，終於，我積攢著力氣，還來不及享受那種靈魂的顫栗，便把身上的那骨刺拔了出來。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身體緊緊的靠在牆壁上，緩慢的站了起來，那血液在我的體內奔騰，就像是火車一樣，以我的血管為跪倒，在上麵肆意的衝向東南西北。
“被你搞成這個樣子，還真是狼狽啊。”我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魔刀，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染紅，隨後榨盡身體裏的所有能量，一步一步走向祭壇。
祭壇上，那個鬼物已經將全身鎧甲穿上，最後便隻差一個頭盔和青銅麵具。
它戴上頭盔，身上的氣質恍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麵不改色，眼皮一眨，生出了一顆眼珠，那雙蛇目緊緊的盯著我，毫無感情的像是在看一塊冰冷的石頭。
“夜遊神……為什麽你們總是如此的討厭……不過是一具凡人的身體，也妄想和我鬥奪？”那鬼物走到了我的麵前，但是此時這身軀中的家夥，卻是那條修蛇。
它每走一步，地麵便會留下一個冰晶腳印，我爬上了祭壇，卻無力的躺在台階上喘著氣，修蛇走到了我的麵前，俯視著我，那身軀將火光擋住，將我納入一片陰霾之中。
“嗬嗬，你這可不厚道，三對一。”我心情沉重，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開起了玩笑。
修蛇咧嘴一笑道：“剛剛是三對一，但是現在是一對一，現在不是很公平嗎？你之前說的話語讓我難以平息，我高估了你，所以我現在要殺了你。”
“你的脾氣還真好。”
“在地獄裏，我的心胸充滿了怨恨和憤怒，所以那讓我失去了理智，現在我上來了，看見了一個弱者，這讓我很開心。”
我笑的說道：“你還是會滾下去的！”
下一刻，一道腥風朝著我的臉麵掛來，隻感覺肩膀一痛，他手中竟然拔起一把長劍，徑直插進我的肩膀上。
刀劍入血肉，一種巨大的疼痛向全身襲來，意想不到的痛感讓我大叫起來，隻見修蛇惡毒的說道：“你們這一脈真是弱小又凡人，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你向蛇神效命！！”
“哈哈哈！堂堂十大陰帥的夜遊神！也隻能成為我蛇神大人一條人間小狗！”他近乎癲癩的狂笑著，手中的鐵劍不斷的在我的肩膀中扭動，正好卡在了骨頭中，被咯咯轉動，更加令我動彈不得！
“啊！！滾開！”我的右手勉強的抓住魔刀，一股不知道哪裏的力量向我湧來，竟然直接舉手就斬向修蛇的頭顱。
鏘！刀劍相撞，火花迸濺，巨大的力道將我手臂震的發麻，黑刀上浸滿了我的血液，此時在火光之下顯得血黑詭異。
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我的手臂湧進身體，那右手上黑絲密布，竟然開始不由自主的砍向修蛇。
修蛇一驚，身法了得，竟然連連躲避，又舉刀抵擋，火花在黑暗中綻放，卻是曇花一現。
我和他的交戰，刀劍相交每一秒都在進行。
鏘鏘鏘！連連三次巨力砍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感覺手臂酸痛，但是卻充滿了力量，肩膀也不在疼痛，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送這家夥回地獄！
懷著這個念頭，我們的戰鬥進行到了白熱化，刀罡劍氣四散飛舞，鐵屑紛飛，火花迸濺，終於聽見鏘的一聲輕鳴，隨後便是嘩啦一聲，我們都同時停了下來。
血滴在刀劍上，修蛇的鎧甲破損，利劍都被斬斷，掉落在地上，我也喘著粗氣，右手虎口破裂，血流不止。
他已經沒有剛才的那種從容鎮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桀狠毒，恢複了毒蛇的本性。
“誰……在幫助你！！”修蛇的頭盔碎裂，雙眸睜大如蛇眼，帶著不敢相信的神色，似乎極其不敢相信這這一個場景。
我轉過身，正對著他，斜刀一指，緩緩說道：“夜遊神……我的祖爺爺和爺爺，一直都保佑著我呢。”
他的蛇瞳猛縮，口中瘋狂喊著不可能三個字，似乎聽見了什麽極其瘋狂的事實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夜遊神早已經全部死光了！你不過是一個得到了他們刀的小雜種而已！去死吧！！”
“應該去死的是你！”我也大喊一聲，便再次和修蛇顫抖而上，這次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震得我的手掌一震發麻。
他的劍砍在我的身上，讓衣服裂開，血肉綻裂，又是一條條傷疤出現，血幹脆也不在流了，我隻感覺魔刀中的那股力量有了減弱的趨勢，顧不及什麽情況，瘋了似的向修蛇砍去。
他身上的傷比我更多，卻從其中冒出陣陣黑氣，每劃出一道傷口，血液迸濺，直接形成了冰鏢，祭壇上一片血色冰晶，分不清是誰和誰的血。
忽然，他渾身黑氣大冒，口中狂喊道：“夜遊神！！不得好死！！我要你死！！”
還不等看清黑氣中的身影，便有一道令人心悸的威壓降臨，仿佛一條毒蛇盯著你，讓人你渾身發麻，一動也不敢動！
那黑氣中竟然出現了一條大蛇，身形蓋天，足足有十幾米高！卻隻有一截，但是也足矣碾壓此地，那蛇渾身鱗片散發四色光芒，俯視著我，如飛機一般大的蛇頭，兩隻眼睛就像是兩輪小太陽一般，卻散發鬼火般的光芒。
我麵前站著修蛇，隻見他身形扭曲，手中刀劍揮舞，那條蛇也跟著舞動，竟然是他的遠古法相！果真駭人！
一陣刺骨的陰風刮來，天地間仿佛充斥著無數怨恨在修蛇法相周圍遊**，隻見被他吸了進去！
“去地獄吧！這是你無法抵擋的力量！雜種！”他口中噴出黑氣，雙眸如兩團鬼火，灼灼燃燒，憤怒無比。
我渾身都無法動彈，苦笑著，麵對這種力量，我還真無法抵抗，是要死在這裏了嗎？
當我閉上眼睛思考這一問題的時候，隻聽見淩空響起一道驚雷，伴隨著一道鈴聲出現，叮叮咚咚……一下子傳出好幾裏遠，悠揚而清脆。
天地間所有聲音仿佛都被這一道驚雷所掩蓋，視野中也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隻剩下黑和白，腦袋也無從思考，身體像是雕像般被定格在了時間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這一刻會成為永恒一般，才漸漸沉寂下來。
隻見天空積壓的陰雲被一道手撕裂成兩半，從其中射下一道黑光和白光，帶著屬於冥府的氣息，帶著那熟悉而陌生的地獄之力！將虛空扭曲，凝聚成了一個個骷髏頭。
黑白無常手持哭喪棒和鐵鏈，又一手拿著那鎮魂鈴，射下八道血光，直接將那法相禁錮，一股熾熱的溫度充斥在它的周圍，甚至我也無能幸免，體驗了一回裂如大紅蓮地獄的高溫，好在那魔刀輕輕一顫，將周圍的溫度都吸了進去，著實詭異。
黑白無常的出現令我感覺可怕，當日隻是看著他們就感覺他們有著秩序神威，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那修蛇被血光製住，頓時動彈不得，那一截身軀也開始緩慢的消散，眼中帶著驚恐和憤怒，以及無盡的深淵！
“黑白無常！！！你們不敢殺我！！！”修蛇嘶吼長鳴，仿佛真龍怒吼，卻帶著怨毒和恐懼。
隻見那黑無常踏出一步，腳下紅蓮升起沉浮，祭壇上出現了一個腳印，頓時地麵綻裂，這股可怕的溫度將周圍的空氣扭曲，讓周圍的屍體草木都蒸發水分，枯萎掉，頓時萬木慘死，化作一片焦土之地！
“修蛇，你敢私自從地獄跑上來，濫用地獄之力，寒冰大地獄鎮壓不住你，我可以讓你去裂如大紅蓮地獄試試看！”
白無常也踏出一步，在另外一個方向也出現了一個腳印，頓時那裏冰晶蔓延，將一切都封凍起來，寒冷的刺骨，似乎要將此地冰封，隻感覺時間都仿佛變慢了下來，極其恐怖。
修蛇一受到冰火兩重天的折磨，頓時萎靡下來，但是瘋狂傲氣不減，嚎叫道：“你們不過為後世者！我乃山海之獸！你們無權將我封人地獄！！！”
白無常發出了似笑非笑的聲音，十分好聽，像是玉珍珠掉落在冰盤上一般：“我們的確無權將你封入地獄，但是今天你所做之事，天道酬勤，他可斬你！”
修蛇看著我露出了一臉驚恐的表情，對著我嘶吼起來。
“你不能斬我！！夜遊神！不得好死！！！”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邊冰火兩重天，卻又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向我的身體供給而來，竟然將我身上的傷口都愈合，腰間的那三個字變形了血色，烙印卻又擴大了一圈，似還在如呼吸般的散發微光，仿佛有著生命！
我提起刀，站在了修蛇麵前，一個比一個狼狽，但是我現在卻是如虎添翼，斬殺他易如反掌。
“夜遊神，還不快快將他斬殺，我們好提著他的身子回去交差。”白無常戴著一個一臉笑嘻嘻的麵具，渾身白衣似雪，黑暗中的一道光明，黑暗中的那點聖潔。
似乎隻有在那冰天雪地，天地山河間都被白雪覆蓋的那種場景才能配合他，我是第一次這麽近的看見這兩位陰間赫赫有名的大人。
黑無常帶著鬼臉麵具，聲音中帶著冷漠道：“天道酬勤，請夜遊神斬殺妖蛇！”
“斬！”
一個斬字令下，我手起刀落，一顆碩大的蛇頭從我的刀前落地，頓時之間黑化，化作一陣黑焰焚散。
我的心跳的快速，那黑煙沒有散去，而是朝著我的刀飄來，附著在了刀身之上，我感覺這把魔刀又有了一點變化了，說不出來，但是卻讓我感覺……
我又強大了！
隻見半空中的黑白無常朝著我鞠躬，那黑紅的鐵鏈一勾，一張蛇皮從我身後的院子裏飛來，白無常哭喪棒一錘，腥風血雨過，我麵前的那具屍體中抽出了一個渾身被黑霧包裹的東西，似乎在扭動，卻又被冰封，隻見帶走了。
黑無常：“謝夜遊兄，天道自有酬勤，功德自在築身。”
黑無常說完這句話，便和白無常回到了天空中，隻聽見黑壓壓的雲層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久久沒有回應。
那毀天滅地的神威也被收走，我停留在原地感受著那股久久不散的熾熱和寒冷，再次睜開眼睛，天際邊出現了一道晨曦，原來……已經天亮了。
我笑著倒下了，原來黑白無常並不是不事理這件事情，是因為天道，在上麵壓著。
他們想要管，但是卻不能沾染上這道因果。
我斬殺了修蛇是因為我是夜遊神，十大陰帥中的夜遊神，原來就是幹這個的。
至於那飄渺難尋的功德，我隻知道這條妖蛇背負了半百條人命，卻是全部……塵歸塵，土歸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