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晚會
看著篝火邊那一張張映紅的笑臉，喝著香甜爽口的馬奶酒，蒙樂心中不由得微醺醺的醉了，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而這種富足、快樂才是大秦子民應該擁有和得到的。
扶蘇本欲拉著蒙樂加入那哈他們的舞蹈隊伍中去，但是蒙樂卻不善於歌舞，扶蘇了解蒙樂也不再勸，看著他與那些馬背上的漢子們一邊歌唱一邊大聲放肆的笑，蒙樂恍如隔世，不遠處那位臉堂黝黑一臉喜悅的漢子，還是曾經的那位白胖的公子扶蘇了麽？
隨著晚會熱情漸漸高漲，蒙樂突然見到從旁邊斜刺裏走出十幾位年輕的姑娘，那些姑娘魚貫而出加入到舞蹈的行列，而且跳了不到一會兒，每個姑娘都拉了一位年輕的小夥子不知道到哪去了，就連扶蘇身邊都站了一位姑娘，看她與扶蘇竊竊私語的模樣，看來是早就相熟的。
蒙樂正看著扶蘇，當他緩過神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站了一位女孩兒，那女孩兒身材苗條麵容姣好，雖然膚色因為風吹日曬的關係臉頰有些紅暈，但這種青春年少的年紀，無論如何都有一種青春和活力的魅力。
那姑娘伸出手來，蒙樂不知是何意思，而扶蘇則快步走到蒙樂身邊，剛才在他身邊的那位姑娘也跟了過來。
“小子，魅力不小啊！”扶蘇看似不像是取笑蒙樂，蒙樂卻小聲問扶蘇這是什麽意思。
扶蘇說這就是某些遊牧民族的風俗習慣，部落裏的女孩子年滿十六之後就可以於晚會上尋找自己中意的配偶，如果兩個人一夜之間有了孩子，那麽就說明這兩人是受到上天護佑的，便可以結為夫妻。
“她叫雲。”站在扶蘇身邊的女孩兒說道：“將軍，既然來了我們部落，不妨遵從我們部落的習俗可好？”
扶蘇貼在蒙樂耳邊說道：“小子，你可好福氣了，這個姑娘才剛滿十六歲，第一個便看中了你……”
蒙樂驚訝的看著扶蘇問道：“可是我……”
“來都來了！像個爺們似的！”扶蘇一把將蒙樂拉起，然後握著他的手塞給了雲：“這小子有點傻，你們好好玩！”
說著扶蘇鼓勵般拍了拍蒙樂的肩膀，然後拉著他身邊的姑娘向遠處走去。
蒙樂此時與麵前的這位叫做雲的姑娘拉著手，他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倒是那姑娘性格開朗，率先問了句：“將軍是第一次來草原上？”
蒙樂點了點頭，那姑娘微微一笑：“怪不得將軍如此害羞，雖然我們與大秦風俗不同，但將軍不要過於介懷，一切隨心便是了。”
“你讀過書？”蒙樂沒想到一個部落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談吐，而那姑娘則說他們逐草而居根本就沒有讀書的條件，隻是前幾年大秦征討趙、燕，有幾個讀書人逃難曾經來到他們的部落裏短住，雖然居住的時間不長，但卻也教給那些孩子一些知識，雲就是那個時候對中原大地的文化有所了解的。
聽到雲談吐得體，蒙樂心中略有好感，而雲則拉著蒙樂來到篝火邊，然後就這樣一點點的教他跳舞，蒙樂本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周圍那些人如此投入快樂，再見到麵前的姑娘笑顏如花，蒙樂竟然漸漸的被感染了，慢慢的他的身體也隨之擺動起來，雖然看起來其醜無比，但卻被那姑娘不停的誇讚，漸漸的竟然也有模有樣起來。
蒙樂就這樣一直唱著、跳著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在他興致最為高漲的時候，雲卻拉著他向偏僻處跑去，蒙樂也不知怎的跟了上去，隻不過片刻便被雲拉進了一個帳篷之中。
“將軍……”雲的呼吸略有急促，而蒙樂因為酒喝多了也有些迷糊，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抱著滾在了地上，雲先輕輕在蒙樂的耳邊親了一下，蒙樂則輕輕的親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蒙樂緊緊的摟著雲的腰肢，看著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可是就在此刻蒙樂突然想起來一個人，想到那人甜美的笑容，蒙樂之前的渾身燥熱陡然間變得煙消雲散。
“雲，你的父母呢？”蒙樂深吸了一口氣，但聞到的都是雲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聽到蒙樂說起家人，雲的眼圈紅了，她說自小母親就已經去世了，而父親則因為和趙人打仗死在戰場上。
“單於當年糾集燕山和賀蘭山附近的遊牧民族南下，時不時就去侵略中原各國。”雲說那個時候幾乎天天都在打仗，而她的父親不是南下劫掠，就是為南下作戰做準備。
雲回憶那個時候雖然每次都搶回大量的物資和南國奴隸，但他們部落的人也死的越來越多，後來聽說趙國出了個大將軍趙牧，趙牧在雁門一帶修建城防立起烽火台，不但抵抗住匈奴不斷侵犯，而且還趁著匈奴放鬆警惕一戰大勝，斬首匈奴十萬餘！而單於也落荒而逃不敢再犯。
“爹便是那個時候死的。”雲說當時自己還不到十歲。
後來部落的頭領與那哈起了紛爭，那哈說這個部落並不算龐大，即便是全力支持單於，最後分得的東西也不夠大家生活，還不如離開大部隊過以前的遊牧生活，而當時部落首領反對，更是要殺死那哈，誰曾想那哈趁著首領喝醉了酒，反而跟幾個夥伴砍了他的腦袋，然後帶著部落偷偷離開了單於。
“那單於就沒有追究你們的責任麽？”蒙樂好奇，雲說那時匈奴適逢大敗，單於的主力部隊幾乎損失殆盡，根本就沒有功夫去管這些小部落的事情，而且當時脫離的部落不止他們一家，就連單於後來都被人謀奪了位置，繼而才輪到頭曼單於做主。
“你可恨我們中原人？”蒙樂輕聲問道，而雲則搖了搖頭，她說在聽聞自己爹爹死在戰場上的時候，雲天天都詛咒趙牧，希望天上的神明可以降罪與他，還希望趙國趕快土崩瓦解，對於這種殺父之仇真的是刻骨銘心。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生活方式的改變，這種恨意就漸漸消失了，雲說其實仔細想想也怪不得人家，畢竟是匈奴侵略在先，不但殺人劫財，而且還要抓女人和壯年作為奴役，她說如果天下的胡人都像那哈大哥這般想，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幸福的話，那麽匈奴與南人就不會有那麽多衝突了，而戰爭也隻是為了滿足單於等少數人的私欲而已，死的卻是下麵那些牧民。
“再加上後來聽先生說過，趙國的將軍李牧被陷害死了，而趙國也隨後滅國了。”雲輕歎一聲：“其實想想他們也怪可憐的，而那種恨也就消失了。”
特別是從大秦接替趙國統領北地以來，蒙恬將軍一直都在采取懷柔政策，對於所有願意歸順大秦的部落，無論從人員還是物資或是技術，都給予了無條件的支持，雲說現在的生活比以前還要好得多，所以她感謝大秦，真心感謝蒙恬將軍。
說著雲還問蒙樂，聽說現在大秦已經奪下了整個江山，是否全天下的百姓都如同他們部落一樣開心、富足？
“或許吧。”蒙樂輕歎一聲：“即便是有人還生活在窘困之中，我們也早晚要讓他們過上幸福安樂的生活！”
聊了一會兒之後，兩人再無之前的**，而雲也似乎開始有些害羞，而且夜深了她有些困頓便率先睡去，而她的嘴角還含著一絲甜甜的滿足的笑容。
蒙樂輕輕將氈毯蓋在姑娘身上，然後起身走出了營帳之外，廣場上的篝火也漸漸熄滅了，部落的男女老少都進入了夢想，晚風吹拂下還有一絲淡淡的烤肉的味道，蒙樂就這樣慢慢的走向軍營，不過他的心情卻格外的好，腳步也愈發輕快起來……
“你小子怎麽回來了？”扶蘇第二天早起一把將蒙樂拉了起來：“雀兒跟我說你不在雲那裏，你小子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
蒙樂睡眼惺忪看著麵前神采奕奕的扶蘇公子，他略有些尷尬的說道：“公子，你可別取笑我了，昨晚我隻與那姑娘閑談片刻，然後便離開了。”
“怎的？”扶蘇一臉疑惑的看著蒙樂：“我並未聽說你娶妻了啊，而且我大秦允許娶妻納妾，難道是有了心儀的姑娘？”
蒙樂想起昨晚突然浮現在眼前那人，他有些勉強的答道：“或許是，或許不是……”
“胡說八道什麽！”扶蘇催促蒙樂趕快著甲出去吃朝食，一會兒他們就要出發了。
“我告訴你啊。”扶蘇一邊看著蒙樂穿衣一邊說：“雀兒已經有了我的骨肉，我這次回去一定要麵見父王，我想迎娶雀兒……”
蒙樂聽到這個消息異常喜悅，沒想到這個好友竟然要當父親了！蒙樂連聲道喜，而扶蘇也是滿臉喜悅之情，他說孩子就是上次他來的時候有的，而雀兒姑娘則是那哈的妹妹，扶蘇說父王正欲拉攏遊牧民族，還有什麽比公子與部落首領的妹妹結親更有說服力的？
蒙樂與扶蘇兩人吃了朝食後又去與那哈首領告別，那哈說過兩天他們就要北遷了，如果有什麽事就向北去尋他們，而那哈保證無論何時他們都願意唯大秦馬首是瞻！蒙樂聽那哈的言外之意，顯然是他已經知道了妹妹懷了扶蘇孩子的事情。
辭別了那哈，眾人再次踏上北上之路，蒙樂的心情有些複雜，卻又頗多感慨，他此刻卻不知不久之後，對於蒙樂甚至整個偵騎隊伍將會迎來一個噩耗和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