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凶

“要走?”箕姬看著蒙樂有些驚訝:“不是雨還未停,路已經能行了嗎?”

“漁陽郡與上穀毗鄰,我隻是想盡快將公主送至王上處,以免多生事端。”蒙樂說雖然已經查出昨晚走水是什麽原因,但是卻無法保證住在這裏會不會發生其他事情,所以蒙樂通知箕姬公主今夜準備好行囊,明日朝食過後就要啟程了。

而且蒙樂還詢問箕姬公主是否需要更換住處,但箕姬公主卻說如果真有人要存心謀害,那無論她住在那裏都是一樣,蒙樂也隻能讓她好好休息,畢竟接下來幾日或許會比較困難,畢竟前方道路還未恢複,雨後的官路泥濘前行不便,少不了要吃苦的。

“蒙將軍。”箕姬突然問道:“如果將我送到上穀,你我還能見麵麽?”

蒙樂不知道對方為何會這麽問,他說按照法例等部隊到了上穀,然後將使節團移交給王上麾下部隊,那麽蒙樂就算是任務完成了,因為蒙樂官職卑微,也不可能常伴王上左右,這一別恐怕不會再見了。

“如果我回程也需將軍護送呢?”箕姬又問,而蒙樂則說那就得看朝廷的意思了,畢竟他無法揣摩聖意,今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箕姬看起來似乎有些沮喪,而蒙樂則再次詢問貢品之事,箕姬說隻要蒙樂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那麽她也會確保貢品萬無一失!

“這是你我的秘密,千萬不要與第三人說哦。”箕姬公主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而蒙樂則又交代了幾句後告辭離開了,即便是箕姬公主挽留一塊吃飯也未答應。

蒙樂回到住處急忙召集包莊、趙丹、王方和魏謀四人,幾個人進屋之後房門緊閉,過了半個多時辰房門才又被打開,而這幾個人魚貫而出匆匆離開,似乎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蒙樂則最後從房中走出,他看了看再次陰下來的天空,蒙樂歎了口氣讓侍衛牽馬過來,他翻身上馬奔官署而去。

藍玉兒是被蒙樂下令抓獲的,而且他有朝廷的命令,當地官署不敢多問更不敢插手,於是藍玉兒便被關入了當地女囚牢,並有一屯的北風軍把守,為了區區一人竟然如此嚴加死守,官署的人從來都沒見過這等陣仗,都紛紛猜測玉兒姑娘到底犯了何罪?她之前不是白縣尉的心愛之人麽?

蒙樂到了官署與此地官員閑聊了幾句,然後便令其遣人將自己帶到女牢,可是蒙樂剛到了牢房門外,就見一秦卒滿臉焦急的跑了過來,他說本來蒙樂下令不許一人進入牢房,但還是有個人闖了進去,那秦卒已經派人快馬去通知蒙樂,可是人剛走沒多久,蒙樂就親自來了。

“那人是白縣尉?”蒙樂問道,而那秦卒連忙答應,說藍玉兒被關在這裏沒多久白止就來了,本來他們想要阻攔,但白止卻抽出寶劍說誰敢攔著就跟誰拚命!那秦卒知道白止和蒙樂之間的關係,也知道他在縣中的地位,更加知道裏麵關著的女孩兒是白止的什麽人,所以權衡再三,終究抵不住快要發瘋的白止,所以猶豫間硬是讓他闖進去了。

“你是屯長?”蒙樂看著麵前這個秦卒,那人有些麵熟,果然回答是這屯人馬的頭頭。

“你帶兩個人跟我進去。”蒙樂麵無表情的說道:“如果你還不能把白縣尉給我拉出去,你這個屯長就別幹了!”

那人聽了大急,立刻叫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同伴,然後隨著蒙樂一同往女牢裏麵走。

當蒙樂走入監牢的時候,但聞到一股淡淡的發黴的味道,但一路走來卻沒見牢房關著犯人,原來這漁陽郡在白家的管製下倒也平安,別說這女牢,就連男牢中犯人也並不多,於是這女牢倒是成了藍玉兒的專屬。

漸漸的深入牢房,蒙樂聽到裏麵有竊竊私語聲,不過等近了那聲音卻停了,蒙樂看到白止正一臉憤怒的看著自己。

“我有事要問玉兒姑娘。”蒙樂並不與白止的目光相接:“你也應該明白,你該做什麽,而不是在這裏像個娘們一樣說什麽兒女情長。”

“蒙樂!”白止隻是說了這兩個字,似乎他對蒙樂再無話可說。

“給我把他帶走吧,而且記得,我不想讓其他人打擾我!”蒙樂跟身邊的屯長說道,而那屯長得令後立刻上前要去拉扯白止,而白止卻大吼了一聲:“別碰我,我會自己出去!”

等到白止被人帶走之後,周圍變得一片寂靜,蒙樂看著靠在監牢牆壁上,已經滿臉淚痕的藍玉兒,蒙樂歎了口氣:“玉兒姑娘,你有什麽和我說的麽?”

藍玉兒並未抬頭去看蒙樂,她先是頹然的搖了搖頭,然後又低聲說道:“我隻怪當日鬼迷了心竅,為何要將鬼絞腸草下入魚湯中……”

當蒙樂從監牢出來之後,他下令必須加強戒備,無論是誰,即便是白縣尉親來,也得攔在外麵!

與此同時在使館府周圍的秦兵開始換防,或許是因為明日一早就要出發的原因,所以眾人都有些行色匆匆,就連拉車的馱馬也都加了草料,而那些裝著貢品的箱子重新被打包做了防水,準備明早就直接抬到車上出發。

忙忙碌碌府上一直到入夜才逐漸安靜下來,而一場意料之中的大雨複至,從天而降的大雨幾乎將天地連成了一線,而遠方時不時的一道道閃電劃過,將黑夜瞬間點亮,接著又帶來震耳欲聾的炸雷!

“小姐還不安睡?”小桃將門窗關好,然後有些害怕般走到徐薑身邊:“今夜不知怎了,竟然如此大的雷聲,真是駭人的很。我們的商會住所又暖和又安靜,小姐今夜為何要選擇在這家客棧歇息?”

“下雨天,殺人夜。”徐薑表情嚴肅,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而小桃不解,問是否因為明日要斬藍玉兒,還說那姑娘之前看著文靜,沒想到竟然是山鬼組織成員。

“可門中之人之前並未查出玉兒姑娘,小姐你看今夜狂風暴雨,是否有什麽冤屈?”小桃無事閑聊,逗徐薑說話,就在此時突然門外有人急報,說是使團公館附近突然出現大批殺手,他們趁著借著雨夜和秦軍輪換的空檔直撲朝鮮公主住處!

“果然來了!”徐薑讓小桃打開門,而她則對門外那人說道:“梁堂主也該準備好了吧?”那人回答早已做好準備,而徐薑一步跨出客棧房間門檻:“可以收網了。”

果然如同徐薑所接到的情報,一夥臉上帶著鬼怪麵具、身著黑衣的刺客趁著大雨突然出現在使團公館附近,他們繞過了剛剛換防的秦軍崗哨,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那座大宅,不過終究是有人的武器在電閃雷鳴中反射出耀眼的銀光暴露了行蹤,但是他們卻立刻與周圍的秦卒交手,餘下的人一鼓作氣的衝入了大宅之中。

隻不過片刻之間,原本寂靜無比的宅子就混亂了起來,留守的秦卒從四麵八方衝了出來,與那夥黑衣殺手戰在一處,而其中有幾個黑衣人輕車熟路的翻上圍牆向裏麵急奔,當他們來到最中心的那座院子,幾人紛紛跳下牆頭,這裏就是朝鮮國公主的住處!

但這座屋子門外還有秦卒把守,那幾個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除了一人之外,其餘幾個將迎麵衝來的秦兵接下,而另外那個則來到屋外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中燈火搖曳,幾個包裹放在門口案上,那黑衣人輕挽手中的短兵器發出輕微的破空聲,他四下觀瞧房中並沒有人,隻是塌上鼓鼓囊囊,那朝鮮公主莫非藏在其中?

黑衣人快步向塌邊走去,但他剛剛走到一半,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還是來了。”塌上那人突然坐起,他的身形挺拔魁梧,並不像朝鮮公主那般苗條:“我真的不希望是你,摘下你的麵具吧,你身上的脂粉香氣已經泄露了你的身份……夏青。”

門口那黑衣人明顯怔了一下,接著從麵具後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那聲音低沉幽怨,隨著麵具被擲在地上,站在門口的那個刺客果然就是夏青!

“蒙將軍,你如何知道是我?”夏青手中兩把短匕首垂放在兩側,整個人也不再有之前的躍躍欲試,因為她看到在屋中塌上端坐的竟是蒙樂!而他已經抓緊了那條長矛,這是蒙樂戰鬥的時候慣用武器,難道他今日已經下了必殺之心?

蒙樂站起身眼神中有些複雜,他說其實早已知道藍玉兒並非禍首,但他為了引殺手出來,白天故意演了一場戲,就是想讓山鬼組織沒有更多時間籌謀,必須在今晚傾巢而出,因為一旦使節團離開漁陽郡,那麽當他們進入了上穀,山鬼便沒有任何機會下手。

“你竟然知道玉兒無辜?”夏青對此不得其解,而蒙樂則說當他第一眼看到玉佩的時候,就知道絕計不是藍玉兒的。

因為那玉佩大多是在孩子小時候買來辟邪之用,而藍玉兒小時家境殷實,決計不會買這種劣等飾物。

“而且徐小姐在拾到玉佩的時候,曾經說過,她說那玉佩上留有胭脂香氣,但據我所知玉兒生在漁村,根本就不用胭脂。”蒙樂歎氣道:“雖然我當日有所懷疑,但卻真的不希望是你。即便是今日,我也去向玉兒詢問過才知道,當日是你替她包紮了傷口,是你偷聽到並告訴她李璟妍的計劃,所以玉兒才希望白止輸掉比賽!這次也是你提前通知玉兒,說使團和李璟妍要來!所以我才認定潛伏在身邊的人,就是你!”

夏青苦笑一聲,然後拉開胸前的衣襟露出裏麵的玉佩:“就是這塊吧?這是我娘在幼時為我買的,此後不久秦軍滅韓,我爹死於軍中,而我娘則死於戰亂。”

夏青說當時有好心的燕國公卿見她要餓死,於是帶回府中作為婢女,可是才三年功夫燕國繼而滅國!當年夏青不過十餘歲。

這座宅子後來幾經易手,最後至三年前才落入白家名下,夏青說這段期間她的遭遇無人能知,但為了最當初收留自己的燕國公卿,她也要堅守在這裏以報國仇!

“原來你竟是韓國人……”蒙樂遲疑了一下:“那你可識得張良?”

聽聞張良人名,夏青立刻變得自豪起來,她點頭道:“當然,這山鬼組織便是他秘密組建,而我也是當年認識了他,才加入這個組織的。”

“但你已經遇到了我,今時今日,你還以為能夠報仇麽?”蒙樂大聲叱問道:“我早就看破了你們的陰謀,夏青,念你曾經服侍過我,隻要你放下武器……”

不料那女人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蒙樂不解,不知道夏青到底怎麽了,夏青收聲看著蒙樂問道:“蒙將軍,其實我在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計劃敗露了,可是我為什麽不跑,卻要和你說這麽多話呢?”

蒙樂心中猛地一驚,果然夏青接著說道:“這座大宅有暗道,朝鮮公主已經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