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兩方對比
當蒙樂看完兩人的書簡後，他分別看了一眼白止和李璟妍。
“如何？”白止因為比試的結果關係到他的終身幸福，雖然之前自信滿滿，但此刻仍然有些緊張。
“李姑娘勝。”蒙樂這四個字出口白止登時就急了。
“什麽？她勝？”白止不可置信的看著蒙樂：“你說她製定的方略比我的還要強？”
而李璟妍則微微一拜：“我相信蒙將軍的公正！小女子先行告退，三日後再來進行第二場比試。”李璟妍扭頭的時候蒙樂發現她的神色有些失落，但白止卻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拉著蒙樂詢問究竟。
“輸了就是輸了，怎麽，輸不起麽？”李會臨走的時候似乎有些氣憤：“自己技不如人還不認，給你三天時間，好好練練劍法，想贏我姐姐？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李會重哼一聲甩袖便走，白止雖然氣急，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
“我不想解釋，你自己看看吧。”蒙樂歎了口氣將竹簡遞給白止，白止拿起竹簡小聲讀道：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今漁山賊寇驕縱暴戾，自視據其險而守，官數剿而未平，尋常戰法效果甚微，興巨兵賊必遠遁，甲士稀薄則無功，妾以為欲盡全功，必先斷其糧路使其自亂，後以虛示之令其懈怠，能戰之兵為虛，不能戰之兵為實，以虛誘之，以實擊之，具方略如下……
“如此環環相扣，毀其根本，斷其退路，則水寇一戰可定……”白止一邊讀一邊擦著額頭的虛汗，等他讀完最後幾個字整個人都有點傻了。
“如何？”蒙樂問道。
“她的方略竟然和我們如此相似？”白止不可思議的看著蒙樂：“我們的方略被泄露了麽？”
蒙樂則歎了口氣搖頭，因為這個作戰方略是剛剛製定出來的，而且臨時幕府隻有四人：蒙樂、白止、包莊和錢良，在製定方略的過程中誰都沒離開過，隻是不斷地將命令傳出，而且每個執行命令的人都不知道整個計劃！就連王閶和趙丹都以為他們訓練的兵士就是要討伐水賊的主力部隊！因為王閶還數次上書詢問，是否對那些軍卒訓練的太鬆了，要求增加登船作戰，而蒙樂則說等大船造好再訓練不遲。
“而且這份方略有幾個地方要更加細致，我也從中受益匪淺！”蒙樂沉思了片刻，然後搖搖頭：“李家小姐真是奇人，她僅憑剛才簡短對話便察覺出我的意圖，這份心計和反應就連我都不及……”
說著蒙樂看了一眼白止，有句話他沒有說，蒙樂覺得如果白止和李璟妍能夠結為夫妻，那麽對白止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因為李璟妍可以幫助白止的又何嚐隻是廟堂政權這一點。
“我輸了……”白止頹然的將書簡放下，他第一次感覺到除了蒙樂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能夠如此幹脆的擊敗自己。其實想要製定一份方略不難，但難在李璟妍隻是通過外界的一些傳聞，加上蒙樂和白止的對話，就可以大概猜出他們即將製定的計劃！這份琢磨人心的能力，當朝之上除了丞相李斯之外，還有幾個人能做到？
“李家小姐不虧為相國之女，不辱門風！”蒙樂終於歎道。
因為受益於李璟妍的方略細節，白止與蒙樂商量後立刻告辭要和錢良實行細節，蒙樂送他到門口，看著白止和藍玉兒依依惜別，蒙樂不由得再次感歎命運難測，如果不是藍玉兒的出現，或許白止和李璟妍本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玉兒放心，三日後我必贏那李家小姐！”白止上馬後不忘安慰藍玉兒：“我白止絕對不會連輸兩場！”而藍玉兒則讓白止保重身體，隻要他安然無事，那麽結果就讓老天去決定吧。
送走了白止之後，蒙樂轉身回府，而藍玉兒從身後輕呼一聲：“多謝蒙將軍。”
蒙樂回身詫異的問道：“為何謝我？”
藍玉兒似乎先是略有驚忙，可能是沒想到蒙樂回詢問自己，不過她隨即說道：“我擔心蒙將軍和白郎私交會裁定不公，那樣即便白郎贏了，我心裏也會有所愧疚……”
蒙樂聽到這裏不由得再次打量一次這個女孩兒，沒想到藍玉兒竟然如此識大體，並沒有因為勝負結果而心生偏頗，更加沒有因為自己判白止負了就心有怨懟。
剛才蒙樂還覺得李璟妍很適合白止，但現在聽到藍玉兒這樣說，蒙樂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女孩兒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惜兩個同樣優秀的女孩兒隻能選擇一個，這樣勢必對另外那個造成傷害。
“放心吧，白止那小子我了解，今天輸了一場，下場他絕對會拚命的。”蒙樂說完看到藍玉兒嘴唇動了兩下，他問是否有事，藍玉兒咬著嘴唇搖頭說沒事，而蒙樂心憂剿匪一事，就沒再多說回房將白止與李璟妍的書簡燒毀後去了臨澤鄉大營，既然要假裝以此營兵士作為主力，那麽蒙樂這個主將不在如何使人相信？
於是蒙樂連夜入住臨澤鄉大營，同時命人搭土台為船型，將士卒在土台上演練水攻陣法，原本有些焦躁的大營在蒙樂到達後登時肅穆了不少。
與此同時漁陽郡內突然出現一批商旅，他們四處尋購珍珠，但他們的要求極為苛刻，不但大珠要超過指肚大小，而且對色澤、圓潤程度有很高的要求。
需求高但價格也不菲，不少販賣珍珠的商鋪已經大賺了一筆，庫房裏的頂級珍珠被搜羅一空，而且就連附近的漁村也因此獲利，為了能夠趁機賺些銀錢，不少漁村都派出大量青壯下海摸珠，原本平靜的海麵也熱鬧了起來。
與此同時漁山匪寇的頭領也正在商量如何應對，畢竟郡裏的糧食都被官府買走了，廣樂商鋪的小頭目傳來了話，說從外鄉購買的糧食也被扣住了，看來這次官府是下了決心，而島上的糧草僅能支持不足一個月，雖然海島附近魚蝦甚多，但總不能天天吃海鮮啊，總不如穀物和肉類果腹。
“真是欺人太甚！”一個坦露著前胸，露出濃密胸毛的健壯漢子罵道：“我們占據此地不過是劫掠過往商船，偶爾打劫一下附近漁村，跟他漁陽郡何幹？這次竟然做的如此過分，想要連根鏟除了我們不成？”
這個渾身筋肉的男人是島上三當家孫雄，此人原為燕國公卿，不但武藝超強，而且在燕國軍中素有武名，後燕國國滅，孫雄帶著自己的殘兵跟隨薛平上島，此人脾氣甚大而且殘忍好殺，隻要心情不好就要帶人出去劫掠一番，但凡被他遇到的客商幾乎難逃一死。
“三弟莫慌，我們並未糧絕，還不到生死關頭，一定要沉著冷靜。”說話這人四十歲年紀，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但就是這樣一張平常的臉，雙眼卻時不時閃現著老辣睿智的光芒。
這人就是漁山的匪首薛平，原為燕軍左將軍，兵敗後整合殘兵流落於此，因為善水戰多智謀，所以盤踞此處數載而屹立不倒。
“大哥！”孫雄甕聲甕氣的說道：“雖然今日有糧，明日有糧，但島上的糧食早晚要吃完啊！不如我帶著弟兄們去村裏搶糧回來，如果打仗起碼要有三月糧草才行啊。”
薛平低聲罵了句蠢鈍，然後擺手說道：“糧草不濟，我們還有魚蝦可果腹，但那蒙樂既然想到斷我糧草，又何嚐想不到我們會上岸劫掠？”
薛平說他們的優勢在於地利，既然靠海不會被餓死，那麽不如就守著島嶼跟官軍硬磨，他不信磨個一年半載，那些官軍還會有此耐心！當年連續打退幾次馮亮的攻擊，也是堅守數月那馮亮不耐，結果貿然出兵被薛平擊敗的。
“不過這次那小子聲勢弄得倒是大啊。”說話的這個是個精細的瘦子，此人原為薛平駕前司馬呂明，多謀善斷見事極明，廣樂商鋪就是呂明聯係操控，而郡上消息也是通過商鋪的眼線傳到呂明耳中。
“二弟以為如何？”薛平看著呂明問道，而呂明說出海搶劫當然是不明智之舉，不過就這樣龜縮在島上，倒是讓人看不起了。
“是嘛！他們不是要來打麽？我反倒要咬他們一口！”孫雄說著就要請戰，但呂明卻將他阻止了。
“我已收到消息，蒙樂被任命為靖海郎將，負責此次對我們的攻伐，他已經選兵調將於臨澤鄉訓練，我派人去打探消息，但臨澤鄉卻被封鎖了。”呂明說他派出的人費勁心機，買通了臨澤鄉人，用重金買到一塊通行證才混了進去。
“如何？”薛平急忙問：“他們訓練成果怎樣？”雖然這些賊人不服，但終究還是擔心的。
“聚土成台做戰艦訓練。”呂明說官軍正在假船上訓練配合戰法，而從各地搜羅的船工正在加快速度製造大型戰船。
“又是大船？”孫雄摸著腦袋哈哈笑道：“如此真是天助我也！漁山島附近十裏暗礁密布，即便是我們仍要小心駕駛，他們大船進來如果沒有老水手掌舵，還不需我們出馬，恐怕就要觸礁沉船了吧？”
“蒙樂那小子可有何戰績？”薛平還是老辣，他從呂明的話中嗅出了一絲異樣的氣味，而呂明則點點頭說道：“據聞那蒙樂是蒙家三子，他的兄長蒙恬、蒙毅已為天下名將！”
“將門之後！”薛平倒吸一口冷氣，他眼珠轉了幾轉：“蒙家兄弟用兵如神，他的弟弟……”
“蒙樂之前不知何故得罪了嬴政老兒，被發配到遼東修建長城，而這次是他正式的第一次征戰，如果此子說理論應該豐富，但實戰經驗或許不足。”呂明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但我們仍然不可掉以輕心，其中或許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