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破告與誡立
當我說完之後，黑麵蹲下來，慢慢靠近我，與我的臉隻有一根手指般的距離，但是我依然無法從他的黑色麵具看到任何特種，包括那雙空洞漆黑的麵具眼孔，連他的眼睛和瞳孔顏色都無法看見。
黑麵似乎在觀察我臉上的什麽，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在黃家過得還好嗎？”
我無法理解黑麵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之所以會決心留在黃家，也是因為他對我說的那番話，雖然主要原因還是黃公壽和黃若訫的威脅我不得不順從，但是黑麵告訴我的那些秘密是我內心的刺，使我都老李和李雯有了異樣的想法，我心裏甚至排斥我回到老李身邊去。
那麽，我除了留在黃家，還能怎麽樣呢！最起碼的……能保障我家人和親戚的生命安全。
我說：“少說這種沒意義的，我的生活已經被你破壞，至少在黃公壽的宅邸裏，你做的那些事就是開端，不然黃公壽應該沒那麽針對我！”
黑麵和我稍微拉開了距離，他站起身說：“起來再說吧。”
我站了起來：“為什麽把我引來這裏？”
黑麵把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擺在我麵前：“我沒有讓你過來，這是白子自作主張的。”
他說著指了指那邊的泛白殘魂。
確實，我也是從發現了泛白殘魂之後就匆匆追過來的，之後的一切幾乎都是我自願跟在它後麵，一路來到這邊。
我說：“這個汙水廠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有如此多的死者鬼物！”
要問他的目的恐怕是不會告訴我了，所以隻能嚐試著問他一些其它事情。這時候我才能稍微注意黑麵的情況，他還是一身不變的管家西服，看來他的裝扮這半年來都沒有什麽變化。
黑麵一邊朝著泛白殘魂走去，一邊說道：“這個汙水廠……不，應該是全國大小城市的汙水廠，都是這種情況。這是和淨土組織有關的機構，表麵上是做發酵業之類的東西。但是那些池子裏的鬼物，是為了給淨土各個製造業機構提供材料的，我隻不過是看上這個廢棄車庫，暫時當個據點。淨土裏的蠢貨還是很多的，居然半年多也沒有人來打擾過這個地方。”
黑麵摸了摸那個泛白殘魂的頭，輕撫了幾下，就像是對待寵物一樣的柔和。
全國範圍……居然都有這種情況出現，淨土組織肯定是有得到什麽支持，背地裏居然一直做這種事，但是淨土成員和死者戰鬥的武器原料，就是從那些池子煉成的嗎？
然後再把各種成品材料送往各地的研究所進行加工，製造成品武器！
這已經相當於一個產業了，而且是針對死者世界的兵工廠製造業！
而且意思就已經非常明顯了，“黃家”絕對是知道這個汙水廠的，甚至肯定有權負責。黑麵在半年前盜竊了“人造殘魂”之後就一直放在這個地方，而這個泛白殘魂“白子”就是負責看守的，不過為什麽能一直相安無事？
我說：“既然這裏是非常重要的設施，那為什麽一路上就沒見到任何淨土成員留守？”
黑麵說：“還不是黃家門係下的那些蠢貨太自大，以為在周圍布置了防護就可以安心，不過重要的是，真正負責這個汙水處理廠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我控製了。”
我雖然對黑麵說的話有些無法接受，但是黑麵的實力就擺在那，他擁有什麽手段控製別人的心智，那是我無法得知的。
何況，我就出現過失去意識的空白，包括那晚的事……還有他潛入黃公壽宅邸盜竊殺害管家小劉，發生的許多事都是我不知情的。
我說：“為什麽要把這種情報告訴我，你就不怕這個汙水處理廠不再安全嗎？我現在可是黃家的……”
黑麵打斷我的話，他說：“別說下去了，你不會這麽做。因為你是個聰明人，揭露這個汙水處理廠隻能把我趕到另一個地方去，而現在的你是無法和身處暗中的我抗衡。”
一語說中了我的憂慮，黑麵為什麽會對我如此清楚？
黑麵接著說：“你先回去吧，還有屬於你的事要做。”
我說：“如果你想以恐嚇的方式威脅我，我是不會妥協的，因為我有自己的想法，除非你能說服我！”
黑麵停止了輕撫白子的動作，看下我。
我以堅定的語氣再道：“黑麵，隻要你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確實，黑麵一直都身處暗中，而且他對我的事幾乎了若指掌！
但是我不喜歡這種令人不安的交流方式，好多次都是黑麵單方麵找我，神神秘秘的說話隻說一半，我不要再這樣！
或許這個擁有和老李以及黃公壽相抗衡實力的黑麵，會是打破淨土組織的一把利刃，我或許在朝著心目中的理想，掌握更進一步的契機！
因為黑麵他，從種種跡象上看來，他似乎很厭惡淨土組織，雖然我是對淨土組織的腐朽感到失望，但是我的理想是改變這個現狀，我們的目標應該相近，是可以嚐試合作的對象。
黑麵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看著我。
我說：“怎麽？擁有黃家勢力調動權的我，還不足以跟你提出合作嗎？”
黑麵這才淡淡的說：“李坤涯啊，太急躁了，你有些高估現在的立場了吧。你依然是被黃家囚禁的身份，沒有任何資本與我談合作！況且，我已經說過，我對淨土的事不感興趣啊，而你隻是想利用我幫你實現淨土的改革吧，這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黑麵輕撫白子的手再次動起來，看來我沒能成功勾起他的合作意向。
我……是黃家囚禁的身份，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內心的某根弦，確實，我所擁有的權力都是“黃若訫”給予的，甚至很多時候都得通過她來為我鋪路，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麽？
這一番話我的確無法反駁，我不知道黑麵有什麽目的，他雖然說淨土的事他不感興趣，可是卻多次攙和我的事情，這是為什麽？
或許，我應該反過來想？
好像心裏有什麽事情想通透了一樣，對啊，黑麵為什麽會多次出現在我麵前，他不想幹涉淨土的事，可是卻多次幹涉我！那麽反過來想的話，就是我的存在已經幹涉到黑麵了，那麽我到底是什麽地方幹涉了黑麵？
我說：“那麽，以我個人的名義可以嗎？隻要你願意與我合作，我可以服從你的一切安排，因為你多次出現幹預我，不就是因為我自主的行動會使你感到困擾？隻要我不會再做出阻礙你的事情，就是與你最大的合作資本！怎麽樣？”
黑麵頓時看向我，手中的動作早在我說話的同時就已經停下……
看見黑麵轉身看正視我，我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剛才那番話是毫無底氣的靈光一閃，這個條件看似沒有任何意義，但也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
畢竟，我已經說了，我會聽從他所說的話去做，這是我提議合作的最高誠意！
黑麵淡淡的說：“有點意思，你怎麽會突然開竅的呢。以後有事就到這裏找白子，但是至於前麵的車庫，你絕對不能進去，如果破壞了約定，那麽我無法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
成了？
我有點難以置信，這靈光一閃的想法，居然成功了！
能和黑麵達成合作意向的話，那我底氣就更足了，畢竟我所認識的人裏麵，黑麵這個入侵過黃公壽宅邸的人，也是兩位長輩都認可實力甚至是忌諱的家夥！
雖然我沒有得寸進尺的繼續問黑麵的身份，但是今晚已經得到了非常大的收獲，甚至是跳躍性的進展！
當我臨走之前，黑麵突然說：“對了，近期要小心黑色玫瑰，其它的沒了。”
我點點頭，心裏隻有合作相關的事情。
直到離開了汙水處理廠之後，透過大門入口的鐵柵欄，回頭隻能看見一片漆黑的環境，那裏麵有著難以想象的殘酷。
那是對死者，對鬼物而言，淨土組織殘暴的作法，雖然我無法理解為什麽要讓那些死者鬼物用發酵一樣的方式溶解成材料，但是這恐怕是一種手段。
但是，從我離開這裏的那一刻，我就必須把今晚來過這裏的事隱瞞在心底深處，這是黃公壽和黃若訫都沒有告訴我的道具製造環節，那麽也就是說，他們本身就不想讓我知道這個。
一旦我追究這件事，對我肯定是不利的，而且也極有可能會暴露“黑麵”在這裏做的臨時據點。
從陰冥界出來之後，這邊的陰魂井路邊已經修繕好了，而且周圍還有路障防止車輛經過造成破壞。
之後我到處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別疑似出現異常的陰魂井，直到四點過後，我慢慢的走回家。
我思考過好多，下一步的話黑麵到底會讓我做什麽？
我做什麽決定後，能迫使行蹤詭異的他出麵找我？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我能夠幹擾到他呢？
我們的這份合作關係，到底能達到什麽程度？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他，聽從他的指示嗎？
如果我聽從他的指示，真的就可以了嗎？
我應該有所保留嗎，他會對我不利嗎？
可合作是我提出，他應該不會害我？
這份盲目信任，到底是對還是錯？
隻能賭一把，或許才有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