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獨勤情懷
開口我就後悔了，因為黃若訫以迷離的微笑看著我，閉口不言。她是屬於天才的那種，行為稚氣未脫，卻又精於算計的冷酷女生，如果不是體溫非常寒冷，我寧願相信她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我根本猜不透黃若訫到底在想什麽，對我親近的時候，她甚至可以拋開男女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和矜持觀念。疏遠的時候，甚至感受到性命正遭到威脅，那一夜被她刺透胸膛的瞬間，她冷若冰霜的容顏令我難以忘懷……甚至就像是擊斃了毫不相幹的牲口那樣淡漠，這是她動了殺意且無情的一麵，也是我最不想再次看見的一麵。
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突發奇想：“若訫，你既然都到這了，不上去和李雯打個招呼嗎？”
我不知道黃若訫和李雯之間的關係如何，這麽說也是想讓氣氛活躍一下。
黃若訫懶懶的雙手前伸：“嗯，不用了，估計李雯姐姐也不在家，今晚是找不到她和李一的。”
我不知道黃若訫有什麽根據，為什麽如此斷定說出這番話，但是她應該比我更了解李一和李雯的事，我問：“為什麽？”
黃若訫手裏把玩老李辦公桌上的一支筆：“坤涯哥哥，每個門係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問我也不知道的啦。但是我知道李雯姐姐一定不在家就是了，這事你現在管不上的，今晚是你第一次單獨執勤，不提前做準備麽？”
我從旁看到她趴在桌子上，這時候才留意到，慵懶閑散的黃若訫透出一種獨有的魅力，或許因為她是極寒體質的關係，我短暫的從可愛的她身上看見一絲驚豔！
我的心撲通直跳！
趕緊轉移視線，如果再看下去會不會產生對不起王雪的念頭！我難以保證，我相信這或許是剛才“攝魂藥皂”香味餘留下的影響……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走到老李的辦公桌後邊，現在是三月份。好奇翻到前麵的月份看了看，仔細翻了一遍掛曆之後發現上麵的紅印指模還是有點區別的，有的指印明顯沒有老李那麽粗獷清晰，更像是女孩子的指模……
我心裏有一股淡淡的感觸，看來在我跟老李之前，隻有李雯和老李兩個人維持著“李一門係”的工作呢。
老李說過，他隻信任女兒，現在又多了我，雖然老李和李雯有著太多的秘密，而且我變成了活死人，王雪說最大嫌疑的還是他們……但是我，對老李還是充滿感激。畢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老李是有意害我之前，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李雯與我也沒有直接的矛盾……
我站著看日曆發呆……黃若訫用筆尖戳我：“坤涯哥哥，你怎麽不說話了啊？”
我搖搖頭轉身：“若訫，既然李叔收我為座下你們很快就能知道，那麽你知道李叔之前還有六名徒弟的事情嗎？”
黃若訫仰首盯著我，說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聽爺爺說李一的徒弟都死得早，幾乎是跟了他不久就會死……具體的爺爺會知道更多。我那晚想抓你，也是因為正好在這座城市，想看看對淨土影響力極大的李一收了個什麽徒弟。嘻嘻，結果發現坤涯哥哥果然很厲害的哦，若訫能看出你將來發揮的潛力，若訫最喜歡你了。”
我感覺臉上充血，放好日曆之後苦笑道：“若訫，謝謝你……不過我應該不算是李叔的徒弟吧，畢竟也沒有經過師徒的禮儀，他也沒有對我提過這些事。”
黃若訫敏感的問：“那坤涯哥哥你怎麽知道……李一在你之前收了六名徒弟呢！是他自己告訴你的嗎？”
我一愣，差點說漏嘴了，改口道：“我第一晚跟李叔出勤，在路上遇到一個中年人，他和李叔對話裏提到我是第七個了，所以才這麽猜測的。”
看到她突然又趴在桌子上失去了興趣，低頭繼續把玩那支筆，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黃若訫無聊的喃喃道：“坤涯哥哥，不論發生什麽事情，請你不要放棄自己，可以嗎？”
我很詫異黃若訫突然說這樣的話，我除了王雪生日死訊那晚，還從來沒有輕生的念頭，更不可能放棄求生意誌！
我開懷大笑：“我不會放棄自己的，若訫你也一樣吧！要重視自己，盡量不要和你家裏的人鬧矛盾了，他們才是你安全的保障，跟著我的話，什麽都給不了你。”
黃若訫此時呲牙：“嘻嘻，沒關係，坤涯哥哥沒有的，那若訫給你就好了！”
我短暫的被她這種天真……感動到了！
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就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今後會有什麽事情等待著我，黃若訫說過的事記憶深刻，因此判斷我可能是殺害小劉的凶手，這件事如果深入探究的話，恐怕我難逃牽涉！
我與王雪之間的相依、老李父女對我的恩情、黃若訫的癡戀與詭異的秘密、黃公壽對我的狐疑……這些事都重重的壓迫得我透不過氣！
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左右為難，而是四方麵都有著牽扯，我在中間的立場越來越危險，一旦走錯都有可能眾叛親離，萬劫不複！
眼見零點剛過，我在新一天按下紅印指模，帶著黃若訫出門。
室外隱約有點春季黴雨的節奏，毛毛細雨在路燈下看得極為清楚，雖然還不至於影響外出，但是這種天氣被黴雨淋多了的話還是容易生病的。
在之前都是跟在老李身後，有一種強大的保護使我寬心，身側有王雪的時候心裏會非常安定。
可這都是之前所經曆的日子……今後我也得慢慢的自己肩負起重擔。
這一刻，我身邊隻有黃若訫……
雨有越下越大的勢頭，恨得我牙癢癢的，這場細雨下得真是時候啊……第一次自己出勤，連天氣都和我作對呢！
黃若訫好像滿不在乎的，還是那麽樂天派，想起昨天在華女士鍾表店的她居然那麽強勢蠻橫！簡直有點不可思議啊，黃若訫古怪的性格或許造就了她的天分。
我沒有這麽好的學習能力，至少跟了老李十天以上了，現在還沒有任何單獨與怪物幻覺交手的底氣，掌握的都是些皮毛。
因為下雨的緣故，行人和車輛在零點過後非常少，老李教的方法也不好判斷陰魂井到底在哪邊！沒有老李，我怎麽找到附近的陰魂井呢？難道碌碌無為的就這麽在街上晃悠到三點收工？
我的自尊心絕對無法忍受這種事，可是走了一個多小時，周圍沒有出現陰魂井，打算往鬧市方向過去，這樣能提供更便利的判斷。可是附近的車輛和行人都趨於正常，按照老李教導的方式這裏是不太可能找到陰魂井的！
可這並不表示現在就沒有陰魂井出現問題，畢竟老李說過淨土的成員日漸減少，現在市內人手短缺，正是青黃不接的重要關頭。
黃若訫似乎看出我的煩惱：“坤涯哥哥，你一直這麽晃**，是真的在工作嗎？”
我顧不得身上都被雨露濕潤，煩惱撓頭：“沒辦法，我們走了那麽久，一點線索都沒有，周圍的陰魂井好像都很平靜呢。雖然沒有陰魂井出事我是很開心的，但是也可能是我太沒用，沒辦法找出並解決需要處理的陰魂井。”
黃若訫說道：“那坤涯哥哥為什麽不問我呢？我們西南地區的大部分城市都是爺爺的門係座下管理的，我多少也懂得一些淨土處理陰魂井的做事規律。”
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
我停下腳步，聽黃若訫這麽一提我頓時來了興趣，看來是淋雨腦子進水，白白浪費了一個多小時……
我遵從黃若訫所說的，先拿出與淨土情報相關的東西，而我所知道的就是老李的“雜紋平板”了，拿出來之後按照她教導的調整我看不懂的字符，果然平板顯示了市內全貌，恰巧在我行走範圍之外的區域，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紅點正在不斷閃爍，散發出奇怪的波動……
這些居然都是待處理的陰魂井！
我才發現自己對淨土的了解實在太少，趕緊順著雜紋平板的地圖朝最近的陰魂井小跑！
一路冒雨奔走，這裏的行人與車輛幾乎絕跡，同時我也看到了散發黑氣的陰魂井！可是周圍沒有什麽房子，那麽這口陰魂井到底是有什麽意外導致失控呢？
按照黃若訫的指導，結合雜紋平板給我的信息進行處理……這些近郊的殘魂大多都是附近河流的遇難者被衝下來的……因為遺體的各種原因所導致，某種程度上已經無法浮上水麵。
直到三點，我一共處理了兩口陰魂井，對付殘魂幻覺的時候幾乎全是黃若訫代勞，因為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簡單。我心裏隱隱有一種自己好無力的感覺，如果沒有黃若訫和王雪跟在身邊的時候，單獨執勤期間是否我就做不成任何事了呢？
但是不管怎樣……這一夜，我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