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死亡，是生的開始（3）
被暴雨侵襲過的夜晚蕭瑟而冰冷，淩亂的樹葉在寒風的吹動下，發出“沙沙”的聲響。配合著泉水叮咚，這裏的一切還是顯得如此靜謐。
地麵之上，莫非雲依然是渾身濕透、麵色蒼白的昏睡不醒。隻不過讓人注意的是，此時此刻躺在他懷中的夜璿，好像開始有了一絲反應？
“……”
手指微微顫動了兩下，下一刻，夜璿就已經緩緩睜開了雙眼。
“嘶……頭好痛……”
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夜璿努力讓自己的意識變得清醒一些。很快，她就借助手臂的支撐，慢悠悠的從莫非雲的身體旁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她也看清楚了自己四周的情況。
“呼……終於躲過了那個女人的追捕了麽？”
紅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感受著遠處大街上各種繚亂的霓虹燈光，她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果然……隻要找到合適的方法，就能完全隱匿我的蹤跡。隻是一想到我堂堂大魔王居然要躲在人類的身體裏……這一點讓我很不甘心啊。”
發現自己的聲音突然變了，所以她下意識的低下了頭，看著此時的自己正穿著一身沾滿血汙的校服，夜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沒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相信大家已經十分明了。現在站在這片土地上死而複生的“夜璿”，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夜璿。準確的說，她就是魔王卡利斯坦為了保命而無意之間尋找到的工具，隻是現在，這位魔王不得不與這個工具共生而已。
陰冷的風再度吹來，帶著一絲寒意將她的紅色雙馬尾高高揚起。她就這樣站在原地默默的思考著，思考著自己如何才能恢複昔日的強大。
“惡魔重甲已破，現在的我也僅是光剩下了靈魂之力……沒想到，那個可惡的女人居然隻用了一劍一槍，就害得我如此狼狽……可惡！”
滿是血漬的小手握成拳頭狀，每當卡利斯坦想到之前與神秘女性戰鬥的場景時，她都憤怒的雙眼快要噴出火來！不過生氣歸生氣，她的腦袋還沒有到那種失去理智的地步。現在的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供自己恢複力量才行……
想到這裏，她不禁抬起頭，用那雙鮮紅的瞳孔注視著無邊的黑夜。
“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女神啊女神，說實話，我的確很佩服你的實力……但是在另一個方麵來說，沒有一舉將我消滅絕對會是你一生中犯的最大一個錯誤。接下裏，我們走著瞧！”
一番自言自語過後，卡利斯坦才慢慢的挪動步伐，朝著遠處的街道上走去。可是……等她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的身體卻突然被狠狠地絆了一下。原來是之前暈倒的莫非雲由於依舊保持著替夜璿擋雨的姿勢，所以胳膊一直都是做往外伸展狀，而卡利斯坦也因為一心隻想著怎麽怎麽樣複仇，所以忽略了對方。
雙目怒視著腳下的莫非雲，卡利斯坦不禁皺起了眉頭。
“真是可惡啊，在我倒黴的時候連你這個半死不活的人類也敢來打攪我……阿拉，原來如此啊。”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麽，原本卡利斯坦滿臉憤憤的表情倒是驀然頓了一下。不知為何，她好像對自己麵前的莫非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並且越是這麽想，這種熟悉感就會變得越強。
一道白光在她的眼前閃過，完全沒有任何前兆，卡利斯坦隻感覺在自己空白的腦海中驟然閃現出一幅幅連環的畫麵！
【夜璿，小心一點。不要跑的那麽快啊！】
【哥哥真是個大笨蛋，為了懲罰你，今天要請我吃好多好多草莓聖代！】
【哥哥……怎麽辦……嗚嗚，我隻是一次考試不及格而已，可老師就罵我是白癡笨蛋……嗚嗚……】
【沒問題的喲，人總是會有失誤的時候嘛。在哥哥心裏夜璿永遠是最聰明的呢！】
……
如同播放電影一般，這些數不清的畫麵僅僅印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到這些東西，此時的卡利斯坦隻是覺得自己現在頭痛欲裂。
“……好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出現！！”
身體癱軟的跌倒在地，卡利斯坦捂著頭，表情痛苦。
“我明白了……都是你這個可惡的人類……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紅色的眼眸緊緊的鎖定在了莫非雲的身上，下一刻，她就緩緩伸出了右手，並且向著對方的脖頸處逐漸逼近。
“殺了你……我就不會再這麽難受了……嘿嘿嘿……”
劉海遮住了眼眸，在遠處燈光的映襯中落下一片陰影，在這陰森而接近恐怖的笑聲下，卡利斯坦的右手毫無顧忌的來到了莫非雲的身邊，越來越近……
然而對於莫非雲來說，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任何意識，根本就不會感受到即將來臨的危險。隻不過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那張完全沒有血色的嘴唇裏似乎還在呢喃著什麽？
“夜璿……”
“人類……給我去死！”
帶著猙獰的笑容，此時的卡利斯坦已經逐至癲狂。無論如何，今天她一定殺掉這個讓自己陷入痛苦的人！
終於……她抓到了，她那滿是鮮血的右手抓住了對方的脖子！就看到臉上的笑容愈加的詭異，卡利斯坦的雙瞳在此刻閃動著妖冶的紅芒……
“果然還是被我找到了呢。”
正當卡利斯坦想要一鼓作氣結果掉莫非雲的那一瞬間，在她的背後卻是傳來了一個讓她熟悉而又警覺的聲音！
在回頭的瞬間，卡利斯坦的額頭上就冒出了無數的冷汗。隻看到那一身黑色的鬥篷衣，以及散落在胸前的銀色長發……的確，此時此刻站在她身後的並非其他，正是卡利斯坦拚命想要躲避的“人”。
“……是你！”
“想不到吧？以為隱藏了魔王氣息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
“……”
麵對神秘女性的反問，卡利斯坦隻是緩緩低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不過她的這種反應倒是引起了神秘女性的好奇，先是往前方掃了一眼之後，隨即開了腔。
“怎麽，我們不可一世的大魔王，現在居然變成這麽衣服乖巧可愛的樣子了？”
“不要假惺惺的了，而且我也懶得和你廢話。”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卡利斯坦輕輕別過臉繼續說道：“勝者為王敗者寇，雖然我很不甘心，但是你想要帶我回去或者殺了我的話，就快些動手吧。”
一句話說完，卡利斯坦幹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露出一副“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的”的模樣。反正她也打不過對方，幹脆就省點力氣休息一會吧。
靜靜的看著小女孩模樣的魔王在自己麵前耍起了無賴，神秘女性不禁搖了搖頭，露出了苦笑。在歎息了一聲過後，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說……我既不殺你，也不把你抓回去，你相信麽？”
“噢，你喜歡就好。”
完全沒有把對方的話放在心裏，卡利斯坦的心裏可是清楚的很，要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那自己可就連傻子都不如了。
但是神秘女性這一次沒有太過在意卡利斯坦的反應，她隻是緩緩轉過聲，接著說道：“正如你之前所說的那樣，在跨越虛空裂隙的時候，我身上的力量已經接近枯竭。再經過和你的一場戰鬥之後，更加所剩無幾……”
不再是類似於調侃的聲音，就連卡利斯坦也感覺到對方的語氣在變化。
“喲，女神大人，我很奇怪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種話？難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找機會把你反殺咯？”
“實話告訴你，自從你將靈魂之力寄宿在這名少女體內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你的威脅性已經降到了最低。舉個例子，現在你的實力最多也就和……就和殺害你現在所寄宿少女的低等惡魔差不多。哦，說不定還不如。因此我也沒有必要在你身上花費更多的精力。”
“可惡……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瞧不起我是麽？！”
毅然站起身子，咬著牙走到了神秘女性的麵前，卡利斯坦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對方。剛才的這一句話算是徹底把卡利斯坦惹火了，因為對她而言，她可以被人打敗，但是絕對不可以被人侮辱！
“我並不是來侮辱你的，相反，我是來找你合作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這位神秘女性總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合作……嗬嗬，女神大人你還真是會開玩笑啊，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涉及這兩個字眼！”
“據我所知，通過虛空裂隙來到這個世界的生物除了你們惡魔之外，還有其它不知名的生物。”完全無視對方的抗議，神秘女性繼續自己的發言，“可即使我現在帶你回去，也仍然不能阻止這個世界的崩壞。因此，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嘁，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幫你的忙的！你幹脆現在就殺了我……”
“想要恢複力量和我一戰麽？”
“什麽？！”
紅色的瞳孔睜大，望著對方的黑色身影，卡利斯坦漸漸往後退了幾步……她心動了，隻因為對方剛才的一句話，直接戳中了卡利斯坦內心最深處的梗。
“什麽辦法。”
“很簡單。”
似乎早已料到了對方的反應，神秘女性嘴角處的笑意，卻是更濃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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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喂？！”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莫非雲的腦海中漸漸恢複一點意識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著自己。
“……嘶……”
無數的冰冷與疼痛侵襲著莫非雲的身體，正是這種真實存在的感覺，讓他想起了腦海中那最為可怕的事實！！
“夜璿……夜璿！！”
幾乎是嘶吼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莫非雲立刻伸出雙手在自己的身邊摸索著什麽……但是很顯然，地麵上除了濕潤的泥土之外，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夜璿……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垂著頭，無力的跪在地上，莫非雲默默的注視著地麵。那似乎早已幹涸的眼角在此刻，卻是再度汩汩流出了淚水。此時的他多麽希望這之前發生一切都隻是一個噩夢，然後夢醒了，夜璿還會乖乖的跑到自己身邊親切的喊著自己。
“嘁，真是沒出息。一起來就哭哭啼啼的，真是沒用。”
就在莫非雲已經接近絕望的時候，在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略帶責備的話語。
這是夜璿的聲音，這是莫非雲時時刻刻不在想念的妹妹的聲音！！隻是……莫非雲在聽完之後並沒有抬頭，因為他知道，這絕對是因為自己產生的幻覺，他好怕，他好怕自己一抬頭的時候什麽都沒有……
就這樣，他一直到沒有抬頭，直到……突然有一隻腳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臉上！
“砰——”
“嘶——好痛，好痛！”
不停地揉著自己那印著一張腳印的臉，莫非雲不禁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想要弄清楚是誰這麽沒有禮貌的對自己下手。
“我說你到底是……！！”
紅色的雙馬尾，清純的臉蛋以及那可愛的水手校服……此時此刻呈現在莫非雲眼前的，居然是……
“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嘁，真是好笑，你們人類總是這麽喜歡欺騙自己。喂，我說，要不要本魔王再賜你一腳，讓後你感受一下真實與否？”
“啊，不……不……”看到對麵的夜璿作勢又要抬腳，莫非雲連忙擺手求饒，“但是如果這不是夢的話……那也就是說，夜璿你還活著？！”
“……嗯，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姑且算是……————喂，人類你在幹嘛？！！”
說話之間，卡利斯坦卻是發現莫非雲已經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緊緊抱著自己不放了。
“喂！人類，你太過分了！不準抱著本魔王不放！！”
“啊……這柔軟的身體，熟悉的味道……還有聲音……的確是我家夜璿沒錯！”
“可惡……你這變態！死妹控！趕緊放手！！”
“哈哈……乖乖跟我回家，我就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