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我靠，你這居然還真是個假證？”
李德看著方小天的和平印章，不可思議的說：“難道你殺了一個進化者，搶了他的和平印章？”
方小天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從來都沒殺過人……我隻殺不是人的。這個和平印章，是一位善良的保安大叔送我的，他在一個月之前，剛剛開始變異。”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和哀傷，李德皺眉道：“但是按照規則，進化者在變異後，和平印章就自動作廢了，需要上交的，如果被發現私藏和平印章，或者轉送給舊人類，那是要被毀滅的。”
“這個……所以我從來都沒用過，我隻是帶在身上，以便隨時都能夠提醒那位保安大叔，告訴他，他曾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類。”
李德點了點頭道：“好吧，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東西很危險，如果你拿著它招搖撞騙，那早晚有一天，害的不僅是你，還有那位保安。”
“嗯，我明白……現在說說你吧，大叔，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
方小天指著周圍躺倒一片，身上還冒著白煙的喪屍，饒有興趣地問。
李德瞥了他一眼：“在這之前，難道你不應該向我道歉麽？”
“道歉？為什麽？”
“剛剛是你把那麽多喪屍都引到我身邊的，你年紀不大，記憶力應該不會太差吧？”
“啊，你說的是剛才那件事。這個嘛，其實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剛才明明是我幫了你才對啊。”
“什麽，是你幫了我？我還要感謝你？”李德瞪大眼睛，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應該感謝他什麽。
“沒錯啊，就是我幫了你。你想想，剛才喪屍蓋亞才是最大的威脅對不對？尤其是對於你而言，你是進化者，那些喪屍隻要走近些就能發現你並不是舊人類，所以，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但是喪屍蓋亞是個瘋子，他才不管那麽多，就算是進化者，他也會照樣一炮送你上天。”
方小天眼睛微微眯著，臉上掛著笑意，對李德解釋著。
李德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接著說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把那些喪屍引到我的身邊，是因為你知道喪屍不會傷害我。然後你跑去喪屍蓋亞的身邊，是為了引開他的注意力，用你自己當誘餌，甘願犧牲，其實都是為了保護我？”
方小天仍然眯眯笑著：“對啊對啊，就是這樣。”
李德無語的摸了摸鼻子：“其實我覺得，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方小天無所謂地說：“我覺得在這個時代裏，每個人每一天清晨睜開眼睛，想的都是今天如何活下去，還有保護自己最愛的人如何活下去，能做到這兩點，那就足夠了。至於無恥，重要麽？”
李德又摸了摸鼻子，他不得不承認方小天的話。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吧。”
方小天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伸出手來。
“既然不重要，那我們就來認識一下吧，我叫方小天，今年17歲，按照喪屍們的認知，18歲才算成年，所以，我隻值賞金30.”
李德也笑了起來，自從來到這座城市，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趣的年輕人。
“我叫李德，38歲，你可以叫我李叔叔，也可以叫我李大哥。我是一個進化者，所以我雖然是成年人，但我一分錢賞金也換不來。”
“好吧，那並不重要，我想說的是，和我做朋友的話，隨時要做好被坑的準備。但是有一點好處，如果你快要餓死了，隨時可以拿我去換30塊錢買漢堡吃，我絕不會反抗。”
方小天不住的笑著，他望向李德的眼睛裏帶著狡黠的光芒，但黑亮的眼睛中，又帶著一絲坦然的誠意。
所以他的後半句話，李德信了。
“臭小子，就算拿你換漢堡吃，那也得等到明年，起碼那時候你已經值100了，我不但能吃漢堡，還可以吃幾碗老北京炸醬麵。”
“老北京炸醬麵，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可以說點我知道的，比如，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李德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目光望向停車場的入口。
剛才的衝擊波，將這還算完整的停車場，幾乎毀了大半。
幾輛敞篷警車已經鳴著警笛從遠到近，開始駛入停車場。
“沒時間解釋了，快走。”
李德提起皮箱，轉身往另一側出口跑去。
方小天緊隨其後，邊跑邊問：“李大哥，你要去哪？”
“我要去殺戮樂園，你可以走了，記住，你的速度雖然很快，但對付普通喪屍還行，遇到殺戮者的話，最好有多遠跑多遠。”李德頭也不回，直接跳進路邊一輛黑色雪佛蘭汽車。
他剛剛將車子發動，方小天也鑽了進來，死死抓住了方向盤。
“你進來幹什麽，我要去這座城市喪屍最多的地方，你放開，馬上下車，我知道你有辦法離開這裏。”
李德大聲嗬斥著，方小天卻搖了搖頭，說：“不，我必須要阻止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去那裏，但我隻知道，就算你是進化者，如果現在你去殺戮樂園，就是送死。”
李德側頭看著他：“我是進化者，按照和平公約……”
“按照和平公約，新人類不得傷害進化者。但我聽說，在我出生之前的世界，也有法律規定不許殺人，可全世界各地到處都關押著無數的殺人犯。再說，和那些沒腦子的喪屍講和平公約，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方小天毫不退縮，也瞪眼和他對視。
李德不說話了，他和方小天對視著，似乎對前方已經衝過來的喪屍警車，完全無視。
二十多個喪屍警察已經跳下了車，咆哮著向兩人圍了過來。
其中大部分是普通喪屍，還有三四名殺戮者，腳踏著遍地死去的喪屍，衝了上來。
“就算是送死，我也一定要去，因為我的女兒很可能就在那裏。”
李德一字字的說出這句話，眼中似已噴出火來。
方小天注視著他，忽然放開了手。
“好吧，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麽？”
“很巧，我的幾個朋友，很可能也在那裏。”
李德默默看著這個表麵玩世不恭的少年，忽然笑了。
隨後，他猛的踩下油門，汽車發出一聲怪嚎，如箭一般衝了出去。
“小子，坐穩了，係好安全帶。”
“這麽多喪屍，你能衝出去麽？”
“嘿嘿，如果連這點喪屍都對付不了，那我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當這輛幾乎半廢棄的車子，撞飛了兩個攔路喪屍警察的同時，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倒轉。
李德的目光定格在車窗外，這一瞬，他的思緒已回到了十六年前，那屍山血海的殺戮戰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