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這樣的時代
“爸爸快看！快看！”
“你爸爸正在工作呢，發生什麽事了嗎？”
“快看快看！”
“你的身上……在發光！孩子他爸，快出來看看！”
“什麽？發光？難道說那是……”
……
“小雨，你長大以後想做什麽啊？”
“我要當一個大俠！爸爸你知道什麽是大俠嗎？”
“爸爸當然知道，不過咱厲家可沒出過大俠。”
“那我是不是也……”
“但是爸爸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厲害的俠客！”
“我能成為大俠啦！”
“別在房間裏亂跑！孩子他爸你也不管管！”
“沒事！咱們兒子可壯實著呢。”
“爸爸媽媽，外麵有流星！”
“那是……快跑！”
……
睜開眼。
厲雨舟盯著昏暗的天花板，一分鍾之後，緩緩起身。
坐在床邊，少年深呼吸，仿佛夢裏那嗆人的煙塵味道還留在鼻腔之中。
“早上好主人。”一道機械地說話聲在房間內響起，“家庭智能中樞檢測到您已經起床，現在時間，2146年5月18日早晨5點30分。由於房間光照不足，我建議您……”
“開燈。”厲雨舟不耐煩地說著，接著又補充一句，“別開窗。”
智能中樞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房間豁然明亮，而窗戶依舊緊閉。
少年站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需要我為您準備早餐麽？”智能中樞的聲音在洗手間響起。
“嗯。”少年刷著牙，含混不清地說著，“兩份，和之前一樣。”
洗漱完畢，厲雨舟轉身便向廚房走去。牆邊櫥櫃打開，現出放在托盤上的兩份早飯。一份稀粥小菜，一份蔥油拌麵，熱氣騰騰，遠遠就能聞到香味。
“食物剛做好，當心燙手。”智能中樞貼心提醒。
厲雨舟沒有回應，徑自上前拿起托盤，放在客廳桌上。他拿起稀粥小菜，放在自己麵前，接著把托盤推向桌對麵。
就在吃早飯的時候，電視自動打開，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女主持人此時正在說著，“……根據市民爆料，一名危險罪犯出現在我市東區早餐店，在造成人員傷亡之前，長江雙俠……”
“關掉！”厲雨舟冷冷說道。
電視畫麵消失，房間重歸安靜。
“以後遇到關於什麽俠的新聞，都給我直接屏蔽。”少年一邊收拾著吃完的碗筷，一邊說道。
“好的主人。”智能中樞回答。
將碗筷放進自動洗碗機，少年回到書房，拿起書包，再次經過放著蔥油拌麵的桌子。
換好鞋，出門之前，厲雨舟回望房間一眼，說道，“關燈吧。”
“好的主人。”智能中樞的回答一如往常。
房間恢複黑暗，少年這才打開門。臨走前，他輕輕說了一句，“我去上學了。”
智能中樞沒有回答。
房門關上，厲雨舟幾步走下石階，轉頭四顧。這裏是一處四合院的內院，可在東廂房的位置，卻是一片廢墟。
殘破的牆壁，堆積起來的碎石瓦塊，在這其中還有一塊被刻意清出的空地。
恍惚之間，少年仿佛回到了過去，看到那堆積的磚石之中，透出的絲絲鮮血。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爸爸媽媽！”
“就算是我自己，也一定要……”
清晨的涼風刮過，少年感覺到一股莫名寒意從尾椎一直竄到腦門，當即清醒過來。
平伏著急促的呼吸，厲雨舟下意識看向身後。
房門關著，裏麵沒有一絲動靜。
“清醒點！”少年用力甩甩頭，向著院門走去。
配合著緩慢的呼吸，每踏出一步，厲雨舟神情中的陰霾便清減一分。走到第二道門，他的神情已經恢複為少年應有的模樣。
抬起頭，厲雨舟看到院子裏，一名老人正在家門前打太極拳。
他上前打招呼道，“婁奶奶早。”
婁奶奶依舊打著拳，完全沒有理睬自己房東的意思。
厲雨舟倒也不在意，隻是聳聳肩，繼續往門外走。轉頭之間，他似乎看到，婁奶奶雙掌之中，隱約有微光透出。
走到門前，厲雨舟忽然放慢腳步，目視前方。與此同時，一顆腦袋正從門邊緩緩探出，漸漸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四目相對，對方嚇了一跳，不由“啊”了一聲。聲音清脆，一聽便知對方是個女孩。
厲雨舟聽到叫聲，卻是咧嘴笑了起來。
“你屬貓的麽，走路都沒聲音。”門後的人埋怨道。
“就你這點膽子，還偷師呢。”厲雨舟取笑道，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掃過門內。
“小聲點！”少女又偷看一眼門內。
婁奶奶依舊心無旁騖地打拳，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麽。
少女鬆了口氣，從門後走出。對方身形嬌小，穿著和厲雨舟款式相仿的校服，眉目清秀，一雙馬尾辮隨著腦袋一甩一甩的，看上去甚是可愛。
厲雨舟走出門，道，“你是現在就走呢，還是再看會兒？”
少女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婁奶奶這一套拳我偷學好久，還是沒能練出來。為了早日成為女俠，我得想想別的辦法了。”
厲雨舟不以為意，道，“當大俠有什麽好的，還是好好去上學吧，若曦女俠。”
少女名叫若曦，是厲雨舟同班同學，因為兩人關係比較好，所以經常結伴上學。
其實厲雨舟知道，對方這麽做，不單單是因為順路，其實還有別的目的。
小巷之中，若曦和厲雨舟並肩走著，口中問道，“你說婁奶奶會不會是傳說中隱世的俠客？”
厲雨舟啞然失笑，道，“怎麽可能……她不過是……”
話到一半，厲雨舟忽然拉住走到巷子口的若曦，叫道，“小心！”
若曦一臉茫然，“怎麽……”
話音未落，一道勁風刮過，緊接著一個人影從巷口飛速掠過。來人速度極快，若不是被拉住，若曦少說也要被撞個七葷八素。不過對方並非針對二人，巷口掠過之後，又繼續朝遠處跑去。
“堅持鍛煉！我一定能夠成為大俠的！”那人自言自語地喊著，身影漸漸遠去。
厲雨舟和若曦都清楚地看到，對方身上也透出微微的光，和婁奶奶一樣。
若曦渾然忘了剛才的險情，一臉豔羨地看著，說道，“真好。”
“好什麽，冒失鬼！”厲雨舟氣不打一處來。
若曦卻說道，“可是你看他身上，那明明就是……”
“真氣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厲雨舟不耐煩地說道，“這種程度的真氣，也不過是比婁奶奶強了一點，還想當大俠呢。腦子少根筋的普通人罷了。”
若曦卻說道，“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覺醒了真氣的人……”
兩人終於走出小巷，前方豁然開朗。寬闊的街道，高聳入雲的大廈，橫跨天際的高架橋上，有帶輪子的老式電力汽車和新式的懸浮列車穿流其間。相比這些，地麵的街道卻更為引人注目。熙攘來往的行人中，不時有身影從中竄出，或極速飛馳，或飛簷走壁，從眾人視野中掠過，轉眼又消失在前方。而在這些人的身上，都發出或強或弱，不同顏色的光。
若曦看著眼前的景象，喃喃道，“在這樣一個科技與武者並存的時代，我們這些沒有覺醒真氣的人，連普通人都算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