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吊燈與威脅信

這時候會場也終於恢複了照明,有人看到台上的情景,突然惶恐的尖叫起來。宋瑾吃力地爬起來轉頭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燈砸在台上摔得粉碎,掉落的位置剛好就是他站立的地方。因為剛才他被莫教授拽了一把而逃過一劫,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是,莫教授本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他的半邊身子都被壓在水晶吊燈下動彈不得,保安連忙衝上去合力把吊燈搬開。地板上滲著暗紅色的血跡,客人們亂成一團,大家都被嚇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宋瑾的腦子一片混亂,他連忙幫著保安一起搬開吊燈,把莫教授扶起來。莫教授滿身滿臉都沾著水晶燈的碎片和灰塵,左手臂的衣袖幾乎整個都被撕裂了,傷口流著血。

“沒事,沒事,”他顫巍巍地站起來,安撫著大家,“我沒受什麽重傷,就是胳膊被玻璃碎片給刺破了,這吊燈下麵是中空的。宋瑾呢,宋瑾沒事吧?”

“我在這裏,”宋瑾低聲說,“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莫教授剛剛救了他。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把他推開,那後果不堪設想。可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又是怎麽回事?那種陰冷的語氣,聽起來明明就好像是在……威脅他。

這時候,突然又有人驚叫起來:“那是什麽?”

隻見天花板上有一個東西飄飄揚揚的落下來。那是一塊白色的布,又薄又寬,就好像是劇院舞台上的布景幕布。那塊布輕輕飄落到了碎裂的吊燈上,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了有幾個字寫在上麵。

血紅的大字,觸目驚心。

“——終止劇院落成典禮,否則會有更恐怖的事情發生。蘇暮夜。”

會場逐漸安靜下來,客人們看著那幾個血字,陷入了一種近乎恐懼的寂靜。

不少人都驚訝地捂著嘴,簡直不敢相信那塊布上所寫的名字。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最近在學校裏流傳的謠言,在這種特殊時刻居然出現這樣一份威脅,簡直仿佛在為那些謠言證明著什麽。

蘇暮夜,他到底打算幹什麽?

宋瑾怔怔地看著那行字,頭腦裏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喊了起來:“這,這不是夜哥寫的,這不可能是他寫的東西!”

然而,莫教授在他身旁緩緩地說:“這好像就是蘇暮夜的字跡,我認得出來。”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保安,大聲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麽,快把出入口全都封鎖掉,然後報警!他跑不遠的,說不定還在劇院裏,去把他找出來!”

保安連忙四散開去,這時候警局的趙局長大步走上來,臉色很不好看:“清源,你沒事吧?我已經讓局裏的人趕過來了,也幫你叫了救護車,你受了傷不要太激動。”

他說著轉身招呼大家:“請大家都別緊張,站在原地不要走,等會兒我們局裏的刑警會來給大家做個筆錄,然後負責送大家回去。如果有人受傷的話到這裏來,醫生馬上就來了!”

有人在竊竊私語,這件可怕的意外把所有客人都嚇壞了。一些女賓客聚集在一旁臉色鐵青,還有人在打電話給媒體讓他們趕快過來采訪。

莫教授的傷口做了一些簡單的包紮,坐在一旁休息。他看看一臉呆滯的宋瑾,溫和地說:“你總是幫暮夜說話,這下子也該認清現實了吧?剛才那起意外很明顯就是針對你的,他已經逐漸露出真麵目了。那個沒良心的東西,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對宋教授的侄子痛下殺手,而且還是偏偏在你剛談到助學基金會的時候下手,真是太惡毒了。”

趙局長說:“現在還不能急著下定論,回去以後我會讓局裏對這份威脅信做一下筆跡鑒定。但不管結果怎麽樣,等找到蘇暮夜之後,我們是一定要把他帶回局裏進行調查的。”

宋瑾還是默不作聲。

他的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剛才短暫的衝擊以後,他的頭腦已經漸漸清醒過來了。

認清現實?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謊言。

宋瑾意識到,那所謂的邀請他上台講話,原來是莫教授設下的一個非常惡毒的陷阱。

而他,在無意中已經成為了這個陷阱的幫凶。

莫教授一早就準備了這個停電事故,讓大家看到那份虛假的威脅信,使得蘇暮夜身上的嫌疑更深。而宋瑾的基金會建議讓他大為不滿,所以他出於報複心態,臨時更改了計劃的細節,故意讓吊燈砸落下來並且出手救了他。

莫教授了解劇院的內部構造,當然也知道自己站在哪個位置能夠讓自己被吊燈的砸中同時又不受重傷,當時附近的所有人之中隻有他才能辦到這件事。他成功了,這下子,他自己就成為了搭救宋教授侄子的正義英雄,同時也狠狠的往蘇暮夜身上潑了一盆髒水。

而宋瑾也被迫欠下了他一份人情,今後不管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記得今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所有人都會記得他曾經被善良的莫教授救過一命,他永遠都償還不起這份恩情。

宋瑾惡心極了,蘇暮夜就這樣成為了滿身疑點的罪人,莫教授卻成了舍身救人的英雄,而且是救了他的英雄。這就是他極為惡毒的報複伎倆,他要給宋瑾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得罪他會有什麽下場,讓他體驗到揪心的痛苦,卑鄙無恥的羞辱他,永遠讓他今後的日子不好過。

這就是莫教授狹隘的心胸和陰險的手段,宋瑾從來沒有覺得這麽惡心過。

這就是他幹涉案件而不乖乖在旁邊圍觀的下場,這就是莫教授要他見識到的,多管閑事的後果。

宋瑾暗暗咬著牙,他抬起頭,看見宋幽正站在門口沉默的看著他,臉上帶著微妙的表情。

他們都知道這所有事情的真相,但他們什麽都說不出來,也根本沒有辦法再說出來了。

明明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卻根本無法揭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