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槍聲的區別

莫思歡看著屏幕上的實景地圖,起點就是剛才他們三個相遇的路口。他使勁回憶著:“我記得BERETTA 92大概是在這個方向響起的,隻有一次。半分鍾以後,9毫米轉輪在東偏北的方向連開了三次,每次間隔幾秒鍾,持續往北,再然後,我就什麽都沒聽到了。”

蘇暮夜按照莫思歡的回憶,在地區上圈了幾個紅點,用一條線把它們連接在一起,朝東北方向延伸。

經過幾個路口,那裏不能再走下去了,隻有一條河。

蘇暮夜沉思著:“有人在追擊凶手,凶手就是那個使用BERETTA 92FS殺死巴頌的人,但是朝他開了三槍都沒有攔住對方。他一路追到河邊就停止了開槍,可能是把對方跟丟了,所以沒有再追下去。”

他對莫思歡和宋瑾說:“今天晚上我會有點忙,要調查一些事情。宋瑾你住到莫思歡的房間裏去,記得帶幾個監視器裝在他們門口,剛才我們路上都在一起,難保凶手不會注意到他。”

莫思歡激動的要哭了:“夜哥最棒了,我就知道不會看錯你!”

蘇暮夜頭痛的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快走,這麽晚了。”

宋瑾生怕在房間裏賴久了又惹蘇暮夜生氣,連忙知趣地把莫思歡推走,然而莫思歡還在喋喋不休:“夜哥你帶著我不會後悔的,我吃的少幹的多聰明機靈還會暖床,過幾天你就知道我一點都不比宋瑾差!”

宋瑾很想撕爛他的嘴。

蘇暮夜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宋瑾差不差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畢竟是你三門專業課的教授,你到底有多差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希望你五秒鍾之內從我麵前消失,否則的話,上周和上上周你交的作業我隻能讓你全部重做一遍了。”

莫思歡慘叫著逃走了。

宋瑾頭大如鬥,小心地為蘇暮夜關上房門:“夜哥,晚上有事的話隨時叫我。”

蘇暮夜安靜地說:“我這邊沒事,你看住他,不要讓他亂跑。”

宋瑾突然感到肩上的擔子好重。

蘇暮夜又說:“對了,再給他擦點跌傷藥。雖然我沒有下重手,但是他自己摔的不輕,萬一留下後遺症的話回頭不好跟莫教授交待。”

宋瑾:“……要是擔心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啊。”

蘇暮夜揉了揉額頭:“為了我們大家都好,我最好少跟他說話。”

宋瑾沒再囉嗦什麽了。

說的也是,再去繼續跟莫思歡打交道的話,難保蘇暮夜會忍不住把他撕成兩半。

為了世界和平,還是他去當老好人吧。

宋瑾拿著自己的東西跑到隔壁房間,莫思歡已經躺在**打遊戲了。剛才對著蘇暮夜痛哭流涕的模樣轉眼間已經從他身上消失,他像沒事人似的很有興致的跟宋瑾打招呼:“嗨,你玩遊戲嗎?吃零食嗎?你的瑾字是怎麽寫的,緊張的緊嗎?”

宋瑾:“……”

“哦,不是嗎?那是水井的井?”

宋瑾覺得這家夥簡直是故意找打,咬著牙問:“我帶紅花油來了,剛才你摔哪兒了?要不要擦擦?”

“不要了,我皮糙肉厚,”莫思歡倒是不在意,滿不在乎的樣子,“紅花油沒什麽用,要不你買點啤酒和鴨脖子來,大吃一頓我就全都好了。”

宋瑾很心累:“大半夜的哪有這東西,夜哥讓你不要亂跑,你可別讓他難堪。”

莫思歡嗤笑一聲:“你真乖啊,要不要讓哥哥教教你現代社會的處事技巧?”

“你還比我低一級吧,我大三了。”

“我留級過兩次呢。”

“……”

靠的,你這語氣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光榮?

莫教授一生追名逐利,有這麽個坑爹的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宋瑾一頭黑線的看看四周,莫思歡好像是鐵了心離家出走似的,不但賴在了這裏,還帶來好多家當。新款的遊戲機扔在電視機旁邊,牆上貼著搖滾明星的海報,垃圾桶裏的零食包裝塞了一大筐,牆角還有一把電吉他。

宋瑾滿腹的話不知從何說起,他突然好擔心自己這趟旅途的前景。

莫思歡在一旁很熱情的問:“你真的不玩遊戲嗎?那來跟我講講你們調查到哪一步了?有凶手的線索了嗎?”

看來他一丁點都沒覺得宋教授是自殺去世的,宋瑾對他的自來熟和直白有些不太適應:“既然是你自說自話跟來的,應該先談談自己的情況吧?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呢?”

莫思歡也很坦白,一聽就唉聲歎氣的躺倒在**:“別提了,夜哥一走,現在錫林的建築學院就是我爸一手遮天啦。他一上台就發通知解散了我們的樂隊,還要給我記過處分留校查看。哼,他擺了我一道,倒是給自己招攬了不少人氣,大家都誇獎他坦**正直大義滅親,用犧牲我來鞏固他自己的領導地位,這老狐狸真惡心。”

宋瑾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意見:“撇開他的目的不談,我認為解散你那種樂隊是很有必要的,影響不太好。如果你真的喜歡音樂,可以往正常一點的方向發展。”

莫思歡嗤之以鼻:“哼,你懂什麽藝術。”

宋瑾又勸他:“不管怎麽說,莫教授在位對你總是有好處的。雖然這樣有對其他學生不公平的嫌疑,但他現在權力這麽大,爬上首席的位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你,你還是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吧。”

莫思歡哀嚎起來:“別提為了我!謝謝你啊我不稀罕這東西!以前夜哥在的時候他還可以牽製我爸,現在他走了,我爸可得意呢,他要我好好努力重新做人,五年後要頂替夜哥的副教授位置!”

宋瑾:“……”

不得不說,莫教授這夢是不是做的太美了。

他的寶貝兒子專業課才考20分,而且心思完全不在學業上,還想要他成為堪比蘇暮夜的學術專家?

這比趕鴨子上樹難多了。

他似乎明白了:“所以你才要組織大家遊行,號召夜哥代替你爸成為建築學院的首席?”

莫思歡使勁點頭:“是啊是啊,隻要他在,我爸就不敢太囂張。哪想到他不但主動退位還離開學校了,雖然他說過幾天就會回來,但現在學校出了這麽多事亂成一片,正是我爸展現領導才能的好時機。幾天能改變很多局麵了,等夜哥回來的時候我爸早就坐穩了他的位置,不會再給夜哥任何機會的。”

宋瑾暗自咂舌。

事情居然真的在朝蘇暮夜計劃的那樣發展,莫教授真的在很賣力的保護自己的首席位置。

但是他知道嗎,他的努力,正是蘇暮夜想要看到的結果,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跟莫教授競爭。

他問莫思歡:“……那個,但是你知道嗎……建築學院的那點小權力,夜哥根本看不上眼。他在意的是別的東西,他不是那麽庸俗的人。”

莫思歡也並不意外:“我知道啊,其實大家都知道,我爸也知道的。但那又怎麽樣呢,想要成為首席,夜哥就是我爸的絆腳石,這個事實不會改變,我爸不把他幹掉不行。但是我有點擔心,我爸都快60歲了,夜哥還不到30歲,萬一他哪天想奪權的話我爸根本沒勝算,所以他可能會借這次的機會醞釀點什麽陰謀,讓夜哥翻不了身,離開這個學校再也回不來,甚至永遠離開這個圈子。”

宋瑾有些驚訝:“這怎麽說?莫教授和夜哥一個在學校一個在這麽遙遠的泰國,他能醞釀什麽陰謀?總不會把宋教授被害的罪名硬是安插在夜哥頭上吧?”

莫思歡搖頭:“不是的……算了這種事我不方便說,牽扯到好多隱私了。不過夜哥自己應該早就預料到這種事了,他隻是比較重感情,覺得自己不管陷入什麽樣的困境都比不上為宋教授討回公道。畢竟當年沒有宋教授搭救的話,他大概早就死了。”

宋瑾:“???”

這時候,外麵傳來敲門聲,蘇暮夜冷淡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可以安靜一點嗎,隔音牆壁都快被你們震塌了。”

莫思歡趕緊噤聲,回頭又去專注地打遊戲。

宋瑾也閉嘴了,過了一會兒,他好奇地問莫思歡:“對了,看夜哥的樣子好像早就發現你了,抓住你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你到底露出了什麽馬腳,今後我們一起行動可別這麽粗心大意了。”

莫思歡很詫異:“你不知道嗎?這家民宿本來就是他擔綱設計的,前幾年原來的老板轉行就低價賣給了他,他自己就是現任老板啊。平時這裏對外也不做生意,隻接待我們學校的學生和教工,反正他也不稀罕賺這點錢。”

宋瑾:“=口=!”

“我剛入住進來的時候,他肯定就已經知道了。而且我隻聽說你們去了曼穀,除了這間民宿也根本不知道能去哪裏找你們,所以才直奔這個地方的。這裏很安全,不是錫林大學的人根本住不進來,凡是能進來的客人身份都是確切的,夜哥想的很周到。”

宋瑾不想再說什麽了。

難怪蘇暮夜一點都不在乎隔壁的客人是誰,難怪這家店在旅遊旺季也沒有客人入住。

他根本就知道是誰在跟蹤他們,而且,這還是一個簡單而且有用的反向篩選手段。

蘇暮夜並不需要特地去調查學校裏有誰可疑,他隻要選擇這間民宿然後入住,再等著看有誰會從學校跟蹤過來,根據他的身份自然可以推斷出學校裏哪些人在關注他的行動。

唯一的遺憾是,結果跟來的居然是莫思歡,估計蘇暮夜還挺失望的,學校並沒有人立刻上他的當,他的釣魚沒成功。

這真是個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