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危樓（29）
周賢並沒有給任誌飛時間傷感，趁眾人不注意，他悄悄上前對兩人說道，“跟我來。”說罷，自顧自地往十二層走去。任誌飛和老瘋子交流一下眼神，還是跟了過去。
來到十二層，任誌飛發現，整個空間與第十一層截然不同。大廳牆壁上到處是齒輪的圖案，而在中心的柱子居然是一座長方體的座鍾。搖晃的鍾擺之下坐著一個人，麵容蒼老，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方偉疆！”周賢喊了那人一聲，對方毫無反應。
“這個人是誰？”任誌飛小聲問道。
周賢答道，“他是喪鍾的看守者，在這裏等候你們的到來。”
“喪鍾？我們？”任誌飛聽得一頭霧水。
方偉疆忽然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渾濁，讓人幾乎以為他是個瞎子。事實上他並不瞎，在睜開的同時，他的目光已經鎖定了任誌飛和老瘋子。方偉疆開口了，“你們終於來了。”
老瘋子按捺不住，問道：“你認識我們？”
方偉疆搖了搖頭，“我並不認識你們，但我知道你們來這裏的目的。”
“目的？”老瘋子眼珠轉了轉，卻說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方偉疆笑道：“也許你們自己都不知道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畢竟最後一個守望者李峰也消失了，而你們不過是後補人選而已。”
“李峰！你認識李峰！”老瘋子語氣變了。
任誌飛試圖弄明白兩人的交談，奈何越聽越糊塗。方偉疆注意到了任誌飛，露出陰冷的笑容說道：“這一切，都要從一個先人留下的預言講起。其他囚徒隻知道預言的一部分，隻有周賢和我才知道預言的全部。”
“預言？”任誌飛想起，在第十一層的時候，的確有人說起過關於預言的事情。他也曾問過郎誌佳，奈何他在危樓的時間太短，還不知道預言的內容。
老瘋子感覺到方偉疆接下來的話至關重要，於是控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方偉疆滿意地點點頭，開口道：“當清道夫的行動規律出現變化，就是末日喪鍾敲響的時刻，一切都將會被毀滅。這些，是那些囚徒們所知道的預言。”
周賢在旁解釋道：“末日喪鍾，就是第十二層的這座鍾。一旦它發出響聲，便代表著所有的事物都將會毀滅。囚徒們都畏懼這座鍾，所以他們隻會藏在第十一層。”
“難道沒有人去第十三層？”任誌飛想起危樓一共是有十三層的，下意識問道。
“問得好。”方偉疆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就和剩下的預言有關了。”
“快說！”老瘋子已經等不及了。
方偉疆抬頭看了一眼大鍾，臉色變了變，“時間不多了，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引起喪鍾敲響的不是別人，正是跟隨黑貓到來的兩名守望者！黑貓將帶領他們穿過第十三層的迷宮，到達危樓的終點，得到所有的真相。”
說到這裏，郎誌佳慌慌張張跑了上來，“清道夫又再次出現了，第十層的兄弟們根本擋不住！”
周賢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不可能！我明明安排了比平常多一倍的人守在第十層，清道夫區區幾個人怎麽可能……”
郎誌佳說道：“這次清道夫的人數遠比平常要多，似乎有四五十個人！”
“什麽！”周賢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這麽說第十層全軍覆沒了？”
“不僅如此！”郎誌佳繼續說道：“他們全滅了第十層後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衝上第十一層來了！現在程前正帶人在樓道阻擋，但撐不了多久。”
周賢已經站不住了，轉身離開之前，他看了方偉疆一眼。方偉疆擺了擺手，道：“去吧，我最後再跟他們交代幾句，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周賢點點頭，三步並作兩步帶著郎誌佳向樓下跑去，緊接著樓下傳來混亂的聲響，夾雜著尖叫哭喊之聲。任誌飛想到郎誌佳也在其中，恐怕處境十分危險，不由揪心起來。
“你有時間擔心別人，不如趕緊明白過來自己的使命吧！”方偉疆提醒任誌飛。
“使命？”從聽到預言開始，任誌飛就感到莫名其妙，隻感覺方偉疆的話太過怪力亂神。
方偉疆並沒有解釋的耐心，隻是嘿笑道：“難道你認為自己的經曆還能用常理解釋嗎？”
任誌飛沉默了。而樓下的聲音越發吵鬧，而且正在向樓道靠近。
“總而言之，你們必須在喪鍾的響聲結束前，穿過第十三層的迷宮，去往終點。隻有到了那裏，你們才會獲得守望者的權限，得到真相並挽回這一切！”
老瘋子並沒有質疑什麽，隻是問道：“如果我們到達第十三層的終點，一切都能被挽回嗎？”
“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麽。”方偉疆的回答讓人意外，“這隻是個流傳下來的預言而已，誰也無法證明真偽。但是現在，你們還有別的選擇麽？”
“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方偉疆看了一眼頭頂，“等待黑貓的出現。”
第十三層樓道口，任誌飛和老瘋子眼前是一道狹窄的門。
“這就是迷宮的入口嗎？”身後的郎誌佳小聲問道，生怕驚動了迷宮之中未知的凶險。
“我想應該沒錯了！”任誌飛也是小聲回答道。他的眼睛落入迷宮門內，越往深處看越是黑暗，這迷宮看上去仿佛無限廣袤深遠。忐忑之間，任誌飛想起之前在樓下的對話。
“黑貓會在午夜之前出現在迷宮門口，到時候你們隻要緊跟在它身後就可以了。”方偉疆緩緩說道，語氣聽上去越發虛弱。
任誌飛仍有疑慮，問道：“既然跟隨黑貓就能走出迷宮，為什麽你們不去？”
方偉疆想笑，嘴角才咧開卻變成了劇烈的咳嗽，良久，他才長舒口氣，說道：“你們不知道嗎？對了，隻是後補守望者而已。你們要知道，囚徒是看不到黑貓的。”
老瘋子回憶著當年的經曆，證實了方偉疆的說法，“的確，當時我向囚徒們詢問黑貓去向時，沒有一個人說過見到黑貓，可當時黑貓的叫聲卻在樓上出現。”
任誌飛看了看大鍾，離午夜還有一點時間，他想要趁這段時間盡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於是問道：“守望者又是什麽？”
方偉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委頓在地。任誌飛和老瘋子連忙走上前，卻看方偉疆隻有進氣沒有出氣。方偉疆仰在老瘋子懷裏，虛弱地說道：“我的使命……完成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方偉疆緩緩合上渾濁的眼，沒有了氣息。就像被抹消的囚徒那樣，方偉疆的身軀變得透明，漸漸消失了。
樓道傳來急促且混亂的腳步聲，郎誌佳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清道夫太多了！第十一層失守了，所有人都在向第十二層轉移。”
幾乎是與此同時，老瘋子抓住任誌飛的手，指著樓上，“你聽。”
熟悉的貓叫聲在上方響起，即便周圍聲音越發嘈雜，兩人依然聽得十分清楚。任誌飛眼角瞥到樓道中出現黑衣人的身影，正手持著電棍甚至是手槍，正清除著所剩不多的囚徒。驚叫聲此起彼伏，又有幾名囚徒化為幻影消失。清道夫已經闖到地十二層！
“我們根本幫不了他們，現在隻有去第十三層！”老瘋子不由分說，拉著任誌飛往樓道衝去。
眼看此處已經變為險境，任誌飛不願意郎誌佳再遭到意外，帶著他一起走上了第十三層。就在他們觀察迷宮入口的時候，黑貓的叫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