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擁立(上)
公輸起所說的“大事”,很快就來了。
三月初六,蕭平前來拜訪薛武安,這著實讓薛武安高興了一下。雖然自己已經加入了蕭平一黨,但加入之後反而不能與蕭平進行公開的交往,都要私下去酒樓才穩妥。算起來,這還是薛武安在晉陽城開府之後蕭平第一次拜訪。
雖然蕭平和其他的訪客不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何,見到自己的時候,他還是做出了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讓薛武安很是不習慣,忙笑道:“在我這裏還有什麽好客氣的?”
蕭平被他扶起來,微微一笑,道:“你也別怪我虛偽多禮,隻不過我畢竟是以公子的身份來拜訪你這個將軍,有些事情還是要謹慎。”
“謹慎什麽啊。”薛武安苦笑不已,“林安,你說說,他是不是有病?”
蕭平一旁的林安不禁莞爾道:“薛將軍,你這麽辱罵一個公族,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
聽到“夷三族”,薛武安的表情突然一滯,林安和蕭平都吃了一驚,還以為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重了。林安正要收回剛才的話,卻聽薛武安笑道:“若真是夷三族,我就跟大司寇說,我其實是林安家的表侄,多一族不多,把你也順勢給‘夷’了。”
林安和蕭平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是因為他們知道薛武安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所以才敢跟他這麽說玩笑話。尤其是蕭平,至今對薛武安在前往北成路上時給百裏清說的玩笑話記憶猶新。按照薛武安的性格,應該不會對“夷三族”的玩笑話上心才對。
看起來,是剛才看錯了。林安和蕭平想到這裏,便也不覺得有什麽,笑著跟薛武安一起進屋。
隻有一旁的莫臼,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進屋之後,薛武安自然也不跟他們客氣虛禮,直接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酒來招待他們。蕭平和林安都是自己在晉陽城中真正的朋友,蕭平自不用說,林安一開始是作為自己與蕭平之間聯絡的紐帶出現的。但是那次農家夜襲之後,林安作為一個局外人,不僅幫助薛武安找到了醫生,還在薛宅裏陪了兩夜,薛武安在江湖上都沒有遇見的“俠氣”,他竟然在林安身上看到了。
三人之間毫無隔閡,一下子就喝成了一團。莫臼雖然一直以門客身份自居,一直坐在薛武安身後,但是三人也都不把他當外人,林安還問他身體好些沒有。莫臼笑道:“多謝林君牽掛,坦白說,這點傷都是小事,隻要挺過燒熱就沒事。現在我就跟沒受過傷一樣,好著呢!”
他的語氣裏也多了一點感動,因為他能看出,林安是真的關心自己,而非純粹的客套。
四個人喝了幾壺酒,都覺得精神大振,不由得話也多了起來。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四個人越喝越燥熱,很快便脫了一層衣服。
就在這時,薛武安的門子忽然闖了進來,低聲道:“主人,有客人拜訪。”
“誰啊?”薛武安覺得自己的興致被打擾了,頓感不快。
一旁的蕭平聽到,揚著手裏的酒樽道:“武安,不用生氣,你還是問問是誰來了吧?”
薛武安正要開口問,那門子忙道:“來人自稱司馬陵。”
這一個名字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四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默默地放下了酒樽,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後,四個人麵麵相覷,不由得都露出苦笑來。林安第一個道:“看來今天的這頓酒是喝不下去了。”
雖然林安的措辭比較不客氣,但是其他三個人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把他叫進來吧。”薛武安長長地歎息道,司馬陵的拜訪本不出乎他的意料,但偏偏挑在這時候來,真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公子,我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林安小聲對蕭平道,蕭平還沒有說話,莫臼便道:“林君不必,你們是公開來拜訪武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再說了,現在武安和公子平的關係,朝野也多有流言,總是瞞不住的,藏著也沒什麽意思。”
蕭平和林安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走入了屋中,這個人穿著寬袍大袖,似乎走到哪裏都會刮起一陣 “仙風”,衣服上的紋飾之繁複都快比得上陳離了。
這人正是穿衣從來不圖方便的司馬陵。
“司馬子。”薛武安遙遙向司馬陵拱了拱手,但也沒有站起來,其他三人也是如此,不歡迎的姿態已經十分明顯。
司馬陵的嘴角掛起一絲淺笑,道:“沒想到公子平和林君也在,失敬。”說罷,向四人各行了一個禮,然後湊上前來,坐在他們對麵。
司馬陵這一套讓薛武安無話可說,不該客氣的地方客氣,該客氣的地方反倒不客氣。司馬陵用非常溫柔的方式把薛武安四人散發出的惡意給頂了回去。
“在喝酒?”司馬陵撫平了袖子上的幾個褶子,笑著看向薛武安。
“是,我也就這點愛好了。”似乎在炫耀般,薛武安拿起了酒樽喝了一口,把酒樽向天上一舉,“司馬子不來一樽嗎?”
司馬陵微微一笑,“陵不好此物。”
你好此物我也不給你。薛武安咂了咂嘴,把酒樽放回案幾上,盡力忍住不說出內心所想。
“看來,晉陽城內的傳言是真的。”司馬陵看著公子平,換上了另一副笑容,“當日,把公子救出晉陽的人,還真是薛將軍。”
薛武安一怔,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提起此事,一旁的蕭平卻是冷笑道:“當日在北成要塞,司馬子看得清楚,莫非忘了不成?我當初以‘林安’為化名逃出晉陽,如果沒有武安兄的庇護,早就被殺了。不知司馬子從哪兒聽來的傳言?晉陽人是如何說此事的?”
司馬陵微笑道:“在下聽到的傳言是,太子和公子拱要聯合誅殺公子,公子在城中孤立無援,被一個神秘的高手救出了晉陽。至於在下……在下隻是在北成要塞見過二位,當時在下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參軍,又怎能知曉二位相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