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秘密寶藏

第四章

K市考古研究所內,副所長周一鳴坐在辦公桌前,從擺在桌子上的黑色刀架上,拿起一把小刀。小刀沒有刀鞘,刀背略厚呈象牙白色。刀背到刀刃,白色漸漸變淺,最後變為半透明,刀柄為古樸地深灰色。副所長拿起小刀,轉動刀柄,仔細把玩著。

“咚咚!”敲門聲響起,周一鳴喊了句“請進!”,將小刀放回刀架,然後端著刀架轉身走到書櫥邊,拉開櫥門將刀架放進去。吳教授三人走進房間,吳宇兵瞥見了那把半透明小刀。周一鳴笑著朝吳教授迎過去,招呼他們到沙發上坐下,親自泡壺茶,給他們倒上。吳教授笑著向吳宇兵介紹起眼前地這個老同學。

吳宇兵邊聽著二叔的介紹,邊打量起這個考古所副所長周一鳴。表麵上看,周一鳴也就四十來歲,頭發梳了個偏分,國字臉,帶著一副銀色半框眼鏡,從眼鏡片的厚度來看,他的近視度數應該不低,他說話時小眼睛常眯起來。

吳宇兵從教授的介紹中得知,周一鳴有著極為豐富的野外考古挖掘經驗,曾多次負責挖掘大型墓葬。而後,吳教授又將吳宇兵和女學生介紹給周一鳴。幾人寒暄了一陣後,吳教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資料,遞到周一鳴手中。

周一鳴首先看了看那張被放大的有點模糊的燭台照片,然後又翻到那張衛星地圖上,當他看到微博發出的確切地點是潘家村時,他心裏一怔,這也太巧了吧,竟然是潘家村。周一鳴朝書櫥方向瞥了一眼,關於潘家村,他並不陌生,他還清楚地記得他第一次去那裏,是在二十五年前。

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普通的調查員,帶著一個技工前往大山裏考察,潘家村就是其中一站。由於在來之前,他們就得知潘家村不好走,到吳山鎮,兩人原本想雇輛牛車,但那些架牛車的就是不去,說山路難走,牛車去不了。兩個人都是年輕小夥子,也倒幹脆,索性就步行進山。

那盤山路彎彎曲曲,滿是碎石子,高低不平。路一旁是深溝,望著就讓人腿發軟。走了四五個小時,兩人的腳底就磨出了水泡。天漸漸暗下來,山林裏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兩人沒敢停下來休息,繼續往前走,期盼著遠處能有人家讓他們借宿。但走到筋疲力盡,都沒看到一點亮光。夜風帶著潮氣,特別的冷。夜徹底黑下來,月光也被烏雲遮地嚴嚴實實,再繼續走下去很危險,沒辦法兩人隻好靠在一起,在山上找了個風小的地方,哆哆嗦嗦地湊合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兩人相互扶持著,順著山路,繼續往前走。走到晌午,實在走不動的二人從包裏拿出僅有地幾塊硬幹糧,匆匆吃完,休息了一會兒,又走了半天,肚子裏的饑餓感反倒更強烈。一晚上沒喝水,背頭頂上太陽一烤,口幹舌燥,感覺喉嚨裏就像要冒煙一樣。繼續堅持著往前走,前麵的山路竟被滑落的山石堵上了。兩人隻得從一旁繞過去,走走停停,直到深夜,他們才來到潘家村。

深夜裏的村莊,異常的靜謐。村民們都已進入夢鄉。兩人的到來,驚起一陣狗吠,卻沒吵醒一個村民。他們也沒想太多,隨便在村西邊找了個破茅草房,抱著稻草睡了一夜。兩人這一覺睡的格外香甜。

鑼鼓聲將兩人從沉睡中驚醒,陽光刺穿茅草房滿是漏洞的頂,形成一道道光柱,照在鋪滿稻草的地麵。兩人搓掉糊住眼睛地眼屎,一瘸一拐地站起身,走出茅屋。村裏的街道上,站滿了人,他們身高大多都不超過一米三,身穿著顏色亮麗的彩色織物,伸出手臂,盡情地舞蹈。人群中,不乏有幾個模樣俏麗的姑娘,笑靨如花。兩人感覺自己就像到了矮人國。四周地一切都充滿了新奇。

他們倆也逐漸被這種熱鬧,喜悅地氛圍所感染,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參加,這時,有七八個漂亮的女孩圍了過來,拉著兩人的手,加入了狂歡的隊伍。來到人群中,轉眼間幾個女孩就沒了影,圍在他們身邊的村民,善意地朝他們點著頭。兩人學著村民的樣子也跟著跳著舞,混在人潮中向東邊走。

鑼鼓聲越來越響,周一鳴看得前方有人舉著一麵旗幟,旗子上畫著詭異地花紋,正迎風飄舞。旗手前麵,有兩個皮膚黝黑的壯實青年,抬著一頭活豬。豬四條腿被綁在棍子上,不安地扭動著滿是肥膘地軀體,發出刺耳地嘶叫聲。但這樣的場麵配上喜悅地鑼鼓聲,給人一種很怪異地感覺。

隊伍地最前麵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叼著旱煙袋,一邊跳動一邊哼唱著古怪的曲調。鑼鼓聲和豬掙紮地尖叫,倒像是在給他伴奏。突然,中年漢子仰頭看天,雙手上舉,然後跪倒在地。所有人跟著跪倒在地。整個大街上,隻有兩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周一鳴和技工對視一眼,也學著村民地樣子跪倒。整個街道突然靜下來,隻有那頭生豬還在那兒聲嘶力竭地慘嚎。

“咣!”有人用力敲了一下鑼,所有人站起身,繼續跳著舞。走在最前麵的中年漢子,轉過頭,皺眉看了副所長和技工一眼,朝身後的鑼鼓手說了什麽。周一鳴和技工跟隨著人群走了一段,覺得沒多大意思,再加上腳底下燎泡疼地厲害,就準備脫離遊行隊伍,往街道一邊靠。剛挪動幾步,周一鳴忽然感覺身邊有無數雙手,用力推搡自己,周一鳴喊了句幹什麽,但村民們沒有回應,隻是推著他。很快他們就被村民推到隊伍的前麵,看著嚎叫的豬,兩人莫名其妙,朝中年漢子看去。他繼續跳舞,對兩人不聞不問,周一鳴不知所措,猜測他想幹什麽。人群中忽然冒出五個村民,他們光著上身,披散著頭發,每人拿著一把大刀,將他倆圍在中間。

那五個光膀子的村民,舞動大刀,朝兩人詭異地笑著。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周一鳴注意到,他們拿的刀身呈象牙白,刀背到刀刃漸變為半透明,舞動之間,陽光在刀刃上流淌。看到這樣的場景,周一鳴心中膽怯,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兩人打擾了村民的祭祀,作為懲罰,村民把他們推到前麵,他們身前地活豬就是祭品。而持刀村民圍在他們倆身邊,難道把兩人人祭?

周一鳴想到這兒,打了個寒顫,看看身邊滿臉驚恐,渾身打擺地技工,他也嚇得不輕。周一鳴心想又不對,用人做祭品在古代墓葬中很常見,但現在都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村民不應該保留這樣的傳統,那村民想幹什麽?

倆人不敢亂動,有這五個人圍著,他們也不敢跑,說不定還沒跑出去幾步,就會被大刀剁碎。他們隻能跟著隊伍,往北麵的山上走。來到一個廟前,推開木門,走進院子。兩人能看見正前方大殿裏供奉著一尊古怪的佛像。領頭漢子再次詠唱起奇異的音節。詠唱完,中年漢子回頭對喊了句什麽。隊伍後麵一個村民,端著個大陶盆子走過來,將陶盆放在生豬身下。

周一鳴看的出,這陶器應該是很有年頭的古物。擺放好陶盆,五個持刀村民立馬上前,圍著那頭豬,同時出刀,一人用刀砍向豬的脖頸,其餘四人砍向豬的腹部。豬像是紙做的一樣,一刀下去,豬頭就滾落在地,而豬的軀幹還在扭動。血水汩汩流進大陶盆子裏,在盆子裏冒著熱氣。周一鳴和技工腿都軟了,難道我們和那頭豬一個下場?兩人極力掙紮,大喊起來,見五個村民憤怒地看著自己,兩人又閉上嘴。

中年漢子捧起滴血地豬頭,放在佛像前,然後退回到院子裏,跪在地上,磕頭行禮。所有村民隨之立馬跪倒行禮,當然也包括那五個持刀村民。周一鳴見狀,拉起技工,邁過跪在地上的村民,他們顧不得腳下的燎泡,撒腿就跑。而村民們依舊嚴肅地在寺廟祭拜,沒有理會他們倆。

周一鳴和技工一口氣跑下山,跑到一戶人家,兩人實在是跑不動,見後麵沒人追來,他們兩個暫時歇會兒。這戶人家的院子沒有圍牆,院子裏,放著一個木頭小板凳,五六根翠綠色竹子,橫在院子裏。板凳左側是一根根削好的竹篾。其中一根翠竹上,嵌著一把小刀,刀身為象牙白,刀刃為透明色。周一鳴見四周沒人,走過去,拿起那把小刀,朝竹子一割,竹子直接被割斷,刀口相當整齊。周一鳴揣起小刀,和技工繼續往村外跑……。

回到所裏之後,周一鳴很後怕。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才漸漸意識到,潘家村隊伍前麵的中年漢子,當初很可能隻是裝腔作勢,嚇唬人,否則他們也不會那麽容易的跑出來。後來,他對從村子裏偷出來的小刀做了檢測,竟發現那是用未知材料製造出來的,這更讓他覺得村子古怪。

周一鳴心底裏把潘家村當成自己的“秘密寶藏”,總有一天他要再回去。而現在還沒等他去挖掘,一條微博,就將這個村子暴露出去。這讓他多少有點懊悔沒早點行動。他清楚吳教授的性子,認準地事兒一定會去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與其拒絕他,讓他把這地方弄的世人皆知,還不如和他一起揭開這個村子的神秘麵紗。

吳教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周一鳴,然後又說出他對燭台的猜測以及其中包含的考古價值,“老周,我們一起去,說不定我們發現的就是世界第十大奇跡,走吧。”

當吳教授和副所長周一鳴商量的時候,何晨的電話響了,她歉意地點點頭,走出房間。

周一鳴想了一會兒,同意了吳教授的請求,他打電話叫來一位考古研究員,研究員名叫李元修,26歲,有著豐富的野外作業經驗。他體格壯碩,頭腦靈活,主要在考古隊內負責攝影及器物整理等工作。說明來意後,李元修很高興,答應下來,然後去準備工具。

當天下午,李元修帶著洛陽鏟,考古專業尖鎬,繩子,背包,醫療工具包等工具,和他們匯合,吳教授看到這些專業的設備,心裏更放心了,他和周一鳴商量一會兒,決定明天一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