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做我的英雄吧！
哎呀，哎呀，真是夠了。
葉重撓頭，不禁碎碎念了一句。
“那麽，你要我怎麽負責呢？”葉重盯著東方曉曉，問道。
“我……我還沒想好，不過，你要記得你欠我的，以後你要滿足我一個心願才可以抵償！”
“好吧，我答應你了。”葉重心頭鬆了口氣，幸好這丫頭片子，沒有要死要活，逼自己負責一生，不然那就慘了。
滿足心願嘛……小女孩的心願最好滿足了，買個棒棒糖不就好啦。？
“那好，大叔，我們就約定好咯！”東方曉曉得意一笑。
大叔……
葉重再次黑線。
如果上麵的事件，還算是外部打擊，那麽這個稱呼，就足以算得上內傷般的重擊了。
我離大叔的年紀明明還很遠好不好……葉重內心咆哮道。
他覺得有必要待會好好糾正下。
“現在開飯！”東方曉曉得意的瞧了一眼葉重，十足的房東範，悠然的從他麵前飄過。
她順手退出自己的賬號，關閉了駕駛艙，那惱人的滴滴滴聲也終於一下子消停了。
東方曉曉是直接退的，連對麵大高手的的邀請，也忘記點拒絕，也什麽都沒講，就這麽直接下了。
對麵，星空遙遠的一端，一處房間，身處駕駛艙內的少年，看到對麵少女的頭像直接暗了下去，麵容一下子變得猙獰，咬牙切齒，拳頭一下子砸在扶手上，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靠！”
……
晚飯很簡單，主餐是土豆，炸土豆條，土豆泥拌飯，土豆餅，講是土豆宴也不為過。
對於吃什麽，葉重並不講究，他隻是感到好奇，這裏是垃圾星，什麽是垃圾星，就是荒蕪廢棄之地，哪裏來的土豆？
魔法變出來的？
他知道，每個月聯邦都會定期向這些垃圾星，運送垃圾過來，但是很明顯，他們不會送土豆過來。
“喂，這些土豆是哪裏來的？”無聊等飯的葉重，朝在一邊哼著小曲，自顧自忙碌的東方曉曉問道。
現在的她，戴著圍裙，一臉開心的模樣，仿佛此刻正在做什麽幸福的事兒，簡直就像個為下班回家的丈夫，做、愛心晚餐的廚娘。
“我種的。”東方曉曉頭也不回，手忙依舊忙碌不停。
“你種的？”葉重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可思議。
“那當然，那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待會本大人就帶你好好參觀！”說到這個，東方曉曉臉上一臉自信的笑容。
“好。”看到東方曉曉的樣子，葉重也有幾分期待了，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好了，搞定收工！”不一會兒，廚房那邊，東方曉曉大叫一聲，將剩餘的菜肴端了過來。
這下，輪到葉重真的吃驚了。
是一盤青菜，但是被人精心擺盤，圍成一圈，顏色青綠，綠油油的，新鮮的緊，就像綠寶石，明顯是今天才摘下來的。
青菜中央，是一條深海金槍魚，魚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罐頭魚，但是經過人的精心烹製，加熱，配上本有的豆鼓，搭配青菜的菜香味，多種味道散發，融合，就好像是讓人置身於海邊一樣，讓人心曠心怡。
有些菜即便不用吃，光看和聞，就讓人飽了三分。
明顯，這道菜，就做到了。
葉重不是驚歎東方曉曉的手藝了得，當然這確實也是他驚歎的一個理由，但是更為震驚的，卻是這作為食材的青菜了。
這裏是哪裏？垃圾星。垃圾星上種出土豆，葉重還可以安慰說，是土豆本身的天生耐適應性，如果有一定的合理壞境，倒是可以種植出來。
但是青菜呢？
需要足夠的水，足夠的營養，足夠的溫度，足夠的空氣，需要的東西太多太多，而這一切，都不是現在這顆86號垃圾星，能夠提供出來的。
葉重是真的有點搞不懂了。
“品嚐下本大人的手藝吧！”東方曉曉嘿嘿笑了一聲，她還是廚娘裝扮，此刻卻不像個溫柔的妻子，雙手叉腰，派頭十足。
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葉重拿起筷子品嚐了下。
葉重嚐試性的，夾起一道，放在嘴裏，味蕾裏傳來的，是充滿顛覆性一般的刺、激。
“好吃！”他稱讚道。
“那當然，敢說本大人的菜不好吃，打死你！”東方曉曉哼了一聲，扭過頭，嘴角卻是藏不住笑。
“好吃的有點過頭。”葉重繼續講，他順帶咬了一口薯條，很脆，很香，跟肯德基有得一比。
“不要太迷戀本大人的菜。”
“不是，這個味道和我在一些星級酒店吃的，有的一比了，不簡單啊。”
葉重邊說，眼角瞟向東方曉曉。
“喲，看不出來，你還去過星級酒店啊。”東方曉曉揶揄的說道。
“嗯，有時候推脫不掉，去過幾次。”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那麽幾分裝逼，不過這確實是實話，葉重對吃穿都沒什麽講究，在他眼裏，整個世界，也就剩下TKOF了，當其他人商量著，今天去哪裏吃什麽大餐，有什麽新上市的新裝時，葉重往往隻是笑，然後又埋頭到了遊戲裏。
不過，再怎樣，有些應酬還是推脫不掉的。很多時候，有些應酬很無奈，冗長，讓人煩躁。但是你沒有辦法，甚至沒有任何權利拒絕，你隻能陪著那些虛偽的笑容，虛情假意的在那裏坐著，像頭擱淺的魚，一動都不能動。
他的搭檔喬沐，曾經問他是不是覺得無趣，葉重“嗯”了一聲，喬沐卻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
他當時就覺得有些厭倦了。
他心中的競技，可不是這樣子的。
“切，說的你是常客似的。”東方曉曉明顯不屑，不過對於自己的房客，給予星級般的評價，還是相當滿意的。
葉重也不爭辯，徑自吃了起來，現在他饑腸轆轆，有那個力氣，不如填飽肚子再說。
東方曉曉哼了一聲，唱著小調，也開心的吃起來。這個房客嘛，還蠻有意思的，她也不急，反正時間還有很多，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了解他。
待吃完飯，一切收拾完畢，在東方曉曉的帶領下，他們往所住的大廠房外走去。
縷縷星光照耀，如主的光，葉重回頭，得以一窺全貌。荒蕪的86號星域上，視野所及是如彈坑般的深坑，巨大的鐵皮廠房，也就是目前葉重的住所，仿若橫在原野上的巨大荒獸，靜靜的趴伏在地麵上。
跟著東方曉曉往前走，上過一片丘地，繼續走了約五六分鍾的樣子，葉重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個類似廠房一樣的建築。
不過，與此前的相比，它明顯要小了一號，而且通體是玻璃構建起來的。此地應該是背陰處，月光有些暗，照在上麵就如一團巨大的陰影，讓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夜晚，有些涼意，葉重不禁縮了縮身子。
“走吧，進去看看本小姐的傑作！”東方曉曉得意的說。
一排排燈光依次亮起，猶如海底下的暗湧，一層層的湧出，出現在葉重眼前的，是一片震撼的他無法言語的場景：一整片，足足數畝地的土豆展現在他的麵前，那土豆果實上方的綠葉根莖，在人的精心嗬護下，似畫中仙子，讓人不敢置信。
原來，這是一片玻璃工房，專門培植蔬菜植物的工房，聯邦已經過時的技術，卻在東方曉曉的手裏再次重現。
“這都是你弄出來的？”葉重有些不敢思議。
“那當然，你曉曉大人，可不是吃素的，別看這裏是垃圾星，但是好東西卻不少，那些大人物，上層人物淘汰下來的次貨，用心發現，組裝一下，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東方曉曉一臉輕蔑的看著葉重，意思這簡直太小菜一碟了。
葉重卻搖搖頭，“你到底來自哪裏，單憑你現在的力量，你怎麽可能掌握這麽多的知識。”
這根本不是一個生活在垃圾星的小女孩，可以做到的。
即便是那些受過豪門家族，受過最精英教育的後代，也不一定可以做到這樣子。
“我可沒說我一直待在這裏。”東方曉曉一屁、股坐在泥土上，透過玻璃窗，遙望外麵的星空。
星光淡淡，灑在玻璃上，好似折射出了迷離的光，讓人眼中的世界都變得不一樣。
“是嗎？”葉重索性也坐下來，“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曾經在哪裏？”
“曾經嗎，那可是一個很繁華的地方呢，你看，就是那個方向！”東方曉曉伸手指道，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越發明亮。
順眼望去……好吧，葉重承認，自己此刻完全辨不清方位，不過隱隱約約，那好像是京都的方向？
“不過……”
片刻之後，東方曉曉的臉色暗淡下來，似乎又想到什麽不好的回憶，她雙手抱膝，“不過，那個地方，卻不是我現在可以回去的地方，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但是，總有一天，我會依靠我自己的力量站在他們的麵前，那時候，我一定要牢牢守護住我最心愛的東西！”
聽著旁邊女孩的誓言，葉重黯然無話，隻有星空作證，繁星點綴，巨大的蒼穹，如一頭星空巨獸，張開猙獰的巨口，當空罩下。
“喂，大叔，你過去是幹嘛的？”星空下，葉重和東方曉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並排而坐，像兩個木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叫哥！”葉重嚴肅的糾正道，“過去啊，也是打遊戲的吧。”
“看出來了，玩TKOF啊？”東方曉曉不傻，看對方操作THK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對方的一些姿勢和動作，明顯帶有THK的痕跡。
甚至，這個家夥側麵的時候，還有點像自己的偶像葉千。
“嗯。”聽到TKOF這個詞，葉重的心莫名的緊了一下。
往昔一幕幕閃過，過去的朋友，你們還好麽，過去的拍檔，喬沐，不知道她現在又怎樣了……
“那你見過葉千嗎？”東方曉曉突然激動的問。
“呃，見過。”葉重一愣。
見沒見過？
你說我見沒見過？天天見！
“是嗎，那他帥嗎？”東方曉曉有點激動。
“帥！”葉重深吸一口氣，極為認真用力的回答道。
煞、筆才說自己醜呢。
“嗯，我也覺得他帥！”東方曉曉一臉紅暈的回應。
葉重感覺喉嚨有點卡住。
這種崇拜的人就在自己身邊，自己卻無法證明的挫敗感是怎麽回事？
或許，此刻就算自己表明身份，對方也不會相信的吧？
而且，何必呢？
相信，她也不願意看到過去的偶像，是這個樣子出現在她麵前的吧。
瞧著星空，葉重這般想道。
“喂，大叔，那你未來的打算是什麽？”
葉重一怔，連糾正東方曉曉正確的稱呼似乎都忘記了。
未來啊，自己打算幹什麽呢？
他突然又想起好友的那張臉，那是醫院一間白色的病房，好友穿著白色的病服，躺在白色的病**，他的臉色是慘白的，隻有他的笑容還充滿了色彩。
他的話語還在自己的耳畔回響……
“帶著我的那份夢想，一起走下去！”
他握緊了雙手。
他的心莫名的抽緊，疼痛！
片刻後，他鬆了口氣，盯著那無垠的星空，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語道，“未來啊，我到底該做什麽呢？過去，我曾期望自己做一個英雄，帶著期許，肩負責任，拯救他人於危難之中。
可是後來我發現，英雄太孤獨了，他不僅要抵擋外界的刀槍劍雨，還要麵對自己內心的軟弱，更重要的是，倒頭來，你以為你拯救了所有人，可是……
其實，你什麽人也拯救不了。
是的，你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什麽也改變不了，英雄，隻是個笑話。”
“那你是要放棄了嗎？”
“是的，英雄是有時間限製的，我已經是大叔了，大叔已經不好再去當什麽英雄了，我如果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是嗎，那這樣就沒辦法了呢，”
“啊，沒辦法了呢，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呢。”
葉重的語氣淡淡的，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那抹笑容，卻讓東方曉曉看得如此心痛，仿佛痛入心扉。
星光垂落，從葉重的背後化為流光墜下。映襯得他的身影，如此孤獨。
東方曉曉的心緊緊的，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麽。
做點什麽，給這個大叔一點……希望也好，目標也罷，總之，一點可以堅持下去的東西就好。
“既然如此……”
她拍了拍身上，站起，對著葉重，目視著他。她的眼神清澈明亮，輕輕開口，宛如中世紀的公主殿下，對著落魄的騎士，發出了最真摯的請求：
“那你就請做我的英雄，拯救我吧！”
葉重望著東方曉曉，片刻，笑，“好啊！”
那個笑容是如此的開朗，就像東方曉曉最美好的記憶裏，夏日的明冽陽光，讓人感到如此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