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為什麽要把我喚醒？！
雙手插在黑風衣口袋裏，蕭喬緩步走向張旭鬆，心裏想的是：那壓根兒就不是我幹的好麽？
通過白楓的攻擊與患者靈魂的反應，蕭喬篤定白楓切斷的應該是張旭鬆與患者之間的某種肉眼看不見的聯係。
所以當這種聯係被破壞，患者們便自然而然地拜托了張旭鬆的異能。
“是你輸了，你的患者已經拋棄你了，你還留著這危險的異能做什麽呢？”
走向張旭鬆的蕭喬輕描淡寫地這樣說。
“不！不會的不會的！我的患者不會拋棄我，我的患者……我的患者……”
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試圖走向那些神智還不夠清醒的男男女女，張旭鬆剛伸出手隻聽蕭喬一句“彩虹”——
咚！
大力揮起的拳頭砸中了張旭鬆的胸口，張旭鬆頓時大口大口吐血。
即便是靈魂，可“秘密花園”中的所有人看上去都跟現實世界中的活人一個樣。
“你該謝謝我讓翼龍叼著彩虹飛起來，如果換成是我，你現在就死了。”
緩慢地眨了眨睡不醒的眼睛，蕭喬看著被打吐血的張旭鬆，神態平靜。
“我……我不會……放……”
“你再亂來彩虹真有可能打死你的。”
蕭喬這樣提醒道，但顯而易見，張旭鬆對自己的異能仍有著強烈的執著。
另一半，切斷了所有患者與張旭鬆異能之間的聯係，白楓二號轉身跑向孟婷婷，在這個過程中，第二人格與第一人格切換。
“孟婷婷！孟婷婷你感覺怎麽樣？”
神情恍惚的孟婷婷被白楓抱在懷裏輕輕搖晃，片刻，那兩隻空洞的大眼睛終於找回了聚焦。
“啊……”
瞳仁滑到眼角，孟婷婷瞥視著一臉擔憂的白楓，沒什麽力氣的左手慢悠悠地揚了起來。
“太好了，你終於……”
啪！
響亮的巴掌聲，切斷了白楓的話語。
這聲音足夠響亮，導致蕭喬和鴻律嵐都不禁分了神。
“孟……婷婷……”
“為什麽要把我喚醒？！”
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的白楓沒等回過勁來，就聽到了孟婷婷撕心裂肺的質問聲。
“我……我……”
白楓一下子語塞了。
旁邊，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蕭喬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
看樣子，脫離了張旭鬆的異能，這些活人的靈魂對於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還是一清二楚的。
隻不過接不接受就另當別論了。
顯然孟婷婷就屬於不願意接受的類型。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終於成為了主任醫師……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為什麽……為什麽？！”
雙手抓住頭，孟婷婷渾身發抖。
“我……”
看著這樣的孟婷婷，白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想說“我是在幫你”，可是他又不是孟婷婷本人，怎麽知道什麽才是為孟婷婷好呢？
“可是孟婷婷，這裏是不真實的，如果你一直呆在這裏的話，現實世界中的你會死的……”
白楓苦口婆心地勸阻孟婷婷。
然而，孟婷婷卻仰起臉，臉上掛著病態的笑容。
“那又怎麽樣？”
“什麽？”
“就算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那又怎麽樣？一直呆在現實世界中就是活著嗎？隻要活著就可以了嗎？”
晶瑩剔透的淚水奪眶而出，孟婷婷哭了，這似乎是白楓認識孟婷婷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孟婷婷哭。
“你根本……根本就不知道一直以來我是怎麽活過來的……我被親生父母拋棄，奶奶很早就過世了，如果不是靠著社會救濟我根本就讀不完大學……以為走出校園長大成人就能夠出人頭地，可結果呢？！”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得通紅通紅，孟婷婷非常激動地抓著白楓的衣襟。
“那個主任居然說招我進來是因為我長得漂亮，根本就不是看重我的醫術！”
“什……”
“他還對我性騷擾，說我如果敢反抗他就讓我在這家醫院混不下去！”
“……”
“嗬……嗬嗬嗬……”
憤怒的吼叫後果是一串詭異而又悲慘的笑聲，孟婷婷漸漸放開了抓著白楓衣襟的雙手。
“如果早知道之後我麵臨的是永無止境地做實習醫生，我那時候就不該反抗他，直接求他包養我好了，反正現在做小三兒什麽的也不丟人……”
心知肚明孟婷婷說的都是氣話，可白楓還是忍不住惱火……和心疼。
“你在說什麽啊！平時你不是總叫我要向前看，積極樂觀地對待一切挫折，還說那些都是成功路上的別樣風景……”
“哈！”
沒等白楓說完，孟婷婷再次發出訕笑。
“那種漂亮話你也真信……”
“什麽？”
白楓禁不住瞪大雙眼。
從孟婷婷的雙眸中接收到的目光冰冷得令他汗毛倒豎，他甚至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認識的孟婷婷嗎？
真的是他喜歡的孟婷婷嗎？
“白楓，你知道我什麽喜歡跟你呆在一起麽？”
孟婷婷這樣問白楓。
“我……不知道……”
白楓誠實地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一直非常詫異。
孟婷婷人長得漂亮，聰明伶俐、樂觀開朗，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搭理像他這樣陰沉自卑低存在感的男生才對。
“因為你很慘啊……”
“什麽？”
聽到了孟婷婷的答案，白楓心髒頓時一顫。
恍惚間，他仿佛明白了什麽，但又仿佛什麽都不明白。
胸口，有些發悶。
白楓一時間竟然有種難以形容的窒息感，這種感覺令他喘不過來氣，不禁大大地張開嘴。
“因為我覺得你比我還悲慘，明明是個男的卻那麽膽小自卑，孤單又沒朋友……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感到有壓力，因為你各方麵都不如我，呆在你身邊就會讓我忘記我的出身，忘記我比不上那些有人疼有人愛家裏有錢有勢的學生……是因為你能凸顯出我的光彩，所以我才願意和你在一起，嗬……我很過分吧？”
“……”
“可即便是那麽怯弱沒用的你，卻比我先成為了住院醫生，每天看著你們都在一步步往上爬，隻有自己原地踏步停滯不前，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我……”
被孟婷婷抓著肩膀質問，白楓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回答能理解……顯然太過敷衍；回答不能理解……又像是在往孟婷婷的傷口上撒鹽。
這邊，孟婷婷不停地向白楓哭訴自己內心的苦楚，那邊，其他恢複神智的患者也都紛紛抱頭痛哭。
仿佛做了一個幸福而又漫長的美夢，然而最終，這個夢還是注定會醒來。
“切！你們都哭什麽哭啊！哭鼻子有用嗎？！明明都是大人了，卻連一點抗打擊能力都沒有！真是……我瞧不起你們！”
雙手掐腰，鴻律嵐突然這樣大聲喊道。
這話把蕭喬聽得莫名其妙。
湊到鴻律嵐耳畔，蕭喬小聲問：“彩虹你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