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見血

劈裏啪啦接連不斷的炮仗聲震耳欲聾響徹天際，伴隨著鑼鼓喧天的熱鬧，今日的婁家大宅，喜氣洋洋。

屋子裏，一人獨坐喜床。

紅蓋頭下的那張臉冷若冰霜，新娘子回想前幾日，她爹興高采烈的張羅著和欣姨、沁姨商量著要把婚事提前辦嘍，從小便說了要娶她的人便沒有反對，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隔著幾個院子，依然能感受到外麵人聲鼎沸的氣氛。

屏氣凝神，仔細辨來，能聽出些微的隻言片語，誰說了什麽，她若認真，能跟站在那人身邊聽是一樣的清晰。

她所在的地方，是新郎官的居所，這婁家大宅的最深處，一個沒有名字的院落。

斂去心神，收了真氣，紅蓋頭下的妙齡女子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神情，並沒有因為今天的日子而與往日有任何不同。

婁家主樓前，宴請四方來客，推杯換盞間，隻顯和睦，好似交情深厚，從來沒有江湖恩怨。

今天這樣的日子，在陌上地界，可是傳了有小半個月。

今日之事對陌上這片土地上的江湖人士來說，屬頭等大事。

剛出江湖的小青瓜們，跟著師父師祖的來赴宴，跟騰雲駕霧一般，呼吸間都伴著小心謹慎。

縱使有些行走江湖大半輩子的老人來吃席，也沒幾個敢大意的。

這辦事的主家會吃人不成？

沒有。

這一席吃罷有來無回？

也不是。

小沙彌看著師叔祖白胡子飄飄的，雖然與平日無異，可從師叔祖那緊繃的嘴角可以看出，師叔祖還是心裏有波動的。

趁著身邊沒人注意，小沙彌往師叔祖跟前湊近了幾個步子，低低問著師叔祖。

“師叔祖師叔祖，咱們這次為什麽要下山？”

身在其中，迷糊的小沙彌還不知。

白胡子飄飄的老頭兒嘴角抽了幾下，瞥了幾眼不遠處的幾個白發老人，猶豫了下，對小沙彌低低道，“修行。”

出家人不打誑語，看那與之齊名的老道士們都下山了，沒什麽丟臉的。

修行，就是為了修行。

小沙彌不敢看，又控製不住看到的那些個起起伏伏，還有耳朵眼兒裏鑽進去的尖銳聲音，使得小沙彌有點臉上燒得慌，“師叔祖，這次咱們修的是什麽？”

遍地的眼花繚亂，讓小沙彌有點微微發暈。

不是有什麽企圖，就是單純的沒有如此近距離和女子相處過，害怕的緊。

山上下山次數最多的師叔祖伸手捋了下胡須，閉著眼睛，冷冷道，“清心。”

可不是得閉上眼睛嘛！

睜眼說瞎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還是閉上眼睛的好。

這麽自我安慰著，師叔祖心裏踏實了些。

小沙彌一知半解，反正師叔祖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悶悶的‘哦’了一聲，鼻子裏好像有什麽流出來，伸手去抹。

低頭看了眼，紅色的，小沙彌有點被嚇著了，正要去跟師叔祖說，隻見師叔祖快他行動一步起身，有人走近，師叔祖迎上了來人。

小沙彌偷偷將染血的手快速收起藏到身後，將手縮到了袖口中，使勁兒把手磨蹭著衣裳，同時退後了幾步，反複幾次，直到看著手上沒有任何痕跡之後，才再次抬手去擦鼻子，看看還有沒有不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