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心
第四十九章 人心
穀懷這次卻沒有接過來，他遙遙一指，盒子啪嗒一聲，緩緩開啟。
兩顆暗淡的圓珠靜靜躺在盒子裏，那珠子沒有任何光澤，黑的似墨，也沒有任何氣味散發出來。顏暄皺了皺眉，用神識掃了過去，卻隻覺得如同入了無底洞，神識盡數被吞了進去。她嚇了一跳，趕忙切斷聯係，臉上仍有駭然之色。
穀懷此時也如顏暄一般試探過，隻是他警惕的早，是以沒有吃吞噬神識的暗虧。他抿著嘴，眼神中透出莫測的光芒。
顏暄皺眉道：“這珠子十分古怪，穀公子可能看出是什麽東西？”
穀懷忽而抬頭深深望了她一眼，雙眸複雜而糾結，顏暄被他神色嚇了一跳，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她不禁試探問道：“穀公子……這珠子可是有什麽問題？”
穀懷眼睛兀自盯著她，語氣卻聽不出什麽情緒：“這是劫珠。”顏暄被他盯得心中突突直跳，隻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卻毫無頭緒。
他見顏暄一臉莫名所以，又接著道：“劫珠，也稱生死蠱。得到此蠱之人可令另外一人替他去死。”他此時方才將視線移到兩枚珠子上，幽幽道：“隻是不知哪顆是生蠱？哪顆是死蠱？”
顏暄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生死蠱？二者其一可為生？兩人之中必有一死？她忽而懂得剛剛穀懷看她的眼神了，一時之間隻覺得冷汗直流。過了半晌方抿了抿嘴唇開口道：“不能……不能不要嗎？這個東西……”
穀懷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又抬眼望了望剛剛狼族死去的地方，那個被火球燒出的一個巨坑。顏暄隨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一時之間想到了什麽，竟然嚇住，沒有說話。
穀懷眼睛眯了眯，露出回憶的神色道：“你聽說過窮奇嗎？”他見顏暄搖頭，接著道：“上古凶獸窮奇生平最愛懲善揚惡，隻要被他看到糾紛，他必然饋贈惡人，殺死弱方，傳聞嵐乾真身便是一名窮奇獸。”
顏暄聯想到他一路所為，驚道：“原來你一開始就猜到了？”
“隻是猜測而已，也不過剛剛才被證實了。”穀懷歎息一聲，又道：“每一次關卡隻要度過都能得到豐厚獎賞，而這次的獎賞，是我們的命。”他此刻緊緊盯著浮在空中的天璣匣子，那匣子兀自安靜的等待著二人的選擇。
顏暄卻因他剛剛說的話，身體略微站立不穩。她在心裏盤算了各種可能，無論是誰殺死誰，都是得生蠱的那個人能夠活下來。而因為窮奇的秉性，他隻會允許惡人活著，所以最終勝者隻能是那個得到生蠱且殺死死蠱的那個。如果不選，即使他們二人聯手對付嵐乾，也不過癡人說夢，那不知道是多少億萬歲月裏的老魔頭了。
也許賭一把，還有一絲活命機會！
她將目光收了回來，隻定定望著兩枚漆黑珠子，兩顆珠子顏色一致，大小一般，神識又不可探查。到底哪顆是生蠱呢？
她將手抬起，卻一時不能決定，隻定在匣子上方久久不落。真的要跟穀懷拚命嗎？她自忖有裴華所贈的機甲大士，也有獨特的連神遊期也不能察覺的磁水隱匿法，如果偷襲，並非毫無勝算。隻是……
她抬起頭，正對上穀懷的視線。他俊逸的臉頰此刻緊繃，雙眸透出一絲冷毅，渾身的劍氣又散發出來，直如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二人對視良久，皆是無話。
想來他也如自己所想，要取了對方性命吧。顏暄心中自嘲。方才還是共同進退的朋友，頃刻間化為性命相搏的仇敵！
她一咬牙，手指剛要觸碰其中一顆珠子，卻被穀懷伸手擋了下來。
顏暄一愣，卻見他衝著天空一揖，朗聲道：“嵐乾祖師既要吃透人心，不把生蠱死蠱區分開來，豈非少了許多樂趣？我和這位姑娘十分投緣，如果能逃此劫，必為摯友。”他言罷扭頭，目光灼灼地牢牢鎖著顏暄，邊道：“摯友反目，僅僅一絲運氣，是遠遠不夠分量的。”
顏暄在他的視線裏，一時有些奇異之感。
隻聽天外忽而傳來一聲蒼老低啞的嗓音，如同破窗戶灌進的風聲，隻讓人覺得十分難受，那聲音道：“小子十分聰明，不愧為莫淵那老匹夫的徒孫，然而你的花招在我看來如同兒戲，但我如你所願又能如何？”那聲音剛停下，一道金光從遠處激射，片刻間沒入匣中。
匣子裏一枚珠子的外衣瞬間破碎，露出內裏雪白如紙的真丸。
白珠為生，黑珠為死。清晰明了。
“多謝。”穀懷忽而一笑，運起靈力，向匣子拍去！顏暄尚未反應過來，卻見那匣子裏的黑珠被穀懷以靈力擊出，遙遙向她眉心飛來！
顏暄大驚，那珠子實在太快，她剛又毫無防備，黑珠瞬間沒入額頭，消失無蹤！緊接著，一柄雪亮長劍從她胸前穿過！
是穀懷！他乃劍聖傳人，修為又比她高出甚多，此番動作不過刹那。顏暄至死都保持著滿臉的驚恐和不可置信，神識昏沉之際，隻見到一團雪白急速向此處奔來。
早在碰到貓妖便消失的饅頭此刻忽而出現，獸目裏滿是悲憤之色，嗷嗚一聲衝穀懷撲去。穀懷看也不看它，劍指一彈，已將它擊飛數丈，昏厥過去。
“有趣有趣，莫淵若知道他堂堂劍聖門下有此苟且之人，不知作何感想？”隻見一名身材瘦弱的老者忽而閃身出現，他顴骨高高突起，眼窩深陷，臉色蠟黃，如同重症之人，隻是一身赤紅長袍顯得整個人詭邪異常。正是嵐乾。
穀懷卻微微一笑，衝那老者道：“什麽狗屁天道，在我看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嵐乾聽聞撫掌開懷道：“不錯不錯，此乃正理。”他言罷忽而又道：“你既打算殺她，為何要浪費一枚死蠱？”
穀懷笑道：“得生蠱便得生機，此女頗有心計，我也不過為保萬一。”他言罷，卻未動白珠，隻將匣子合上，收入了戒指裏。
嵐乾看著他的動作，卻微微皺眉，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他笑道：“小子不會以為你殺了她，我便不會再殺你了吧。”他言罷周身法力激蕩，一股森然威壓已向穀懷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