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則（2）
歐陽倩的話，也正是黃粱此刻最為憂慮的事情。
他沒有想到陳萬年這個許久未見的老對手，竟然給自己出了這麽一道難題。而且黃粱根本就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的餘地。
如果黃粱的身份依舊是刑警，陳萬年根本就不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的麵前。但問題的頑結就在於黃粱已經離開了警隊，他不再對陳萬年有任何的威懾。
如果黃粱拒絕了他，陳萬年勢必會對他進行報複。黃粱很清楚躲在陰影中的敵人是多麽可怕，所以他隻能接受陳萬年交給他的這件委托。
而且他不能讓陳萬年失望。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兩害相比取其輕，為了掌握主動權，黃粱必須先答應下來，以獲得喘息的時間，來思索出應對的策略。
隻是，真的有能完美解決這次危機的策略嗎？黃粱目前還沒有頭緒。
“他為什麽非要盯上你？黃粱，你之前可是警察啊。”
“但我現在不是。”
“可是你認識辛雨啊，他明明知道你有很多的朋友是警察。”歐陽倩說。
“凡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黃粱說，“陳萬年是賊，警察是兵。賊是絕對不會去主動招惹兵的。但是我已經不是兵了，即使我發生了意外，也有人替陳萬年頂罪。會有無數個證人站在法庭上，言之鑿鑿的證明陳萬年的不在場證明。事實上，他根本不會參與到行動中，有人替他幹髒活。抱歉，歐陽，由於我的疏忽，把你卷進了危險中。”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你還是想想辦法吧。”歐陽倩的情緒十分低落。
“嗯......”
黃粱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中。
在沉默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歐陽倩沒有去打擾思考中的黃粱，她也沒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打法時間。她安靜的坐在黃粱身旁，在靜寂的客廳中，聽著牆壁上掛鍾的指針轉動的滴答聲響。
壓抑的沉默持續了半個小時，黃粱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世界，他晃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對仍在發呆的歐陽倩說道：“把你的裝備拿過來。”
“啊？你想出主意了？”
“嗯，都在這裏了。”黃粱伸手點了下自己的腦袋。
“能夠讓我們度過這次危機？”
黃粱點頭說道：“應該可以。”
“那就好。”
歐陽倩趕忙起身，剛回家取電腦。
五分鍾後，她火急火燎的背著背包，回到了客廳中。
“我們現在要幹嘛？”歐陽倩一邊整理裝備，一邊對站在窗邊的黃粱問道，“是要調查陳萬年嗎？”
“調查陳萬年？這可不是你能夠做到的事情。”黃粱搖了搖頭，“首先要找到那個人。”黃粱轉過身，伸手指了指茶幾上放著的移動硬盤，“我們要鎖定那個背叛陳萬年的人的確切位置。”
“嗯，好吧。”歐陽倩聳了聳肩。
“一個人想要完全隱藏自己的行蹤，在當今世界上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黃粱說，“這方麵你是專家。”
“確實。”歐陽倩讚同道，“幾乎無處不在的攝像頭。而且生活中的衣食住行都與個人信息關聯著。隻要知道方法，找到並鎖定一個人的位置輕而易舉。”
“嗯，所以就交給你了，鎖定那個人的位置。”
“好吧，可是找到他的話，黃粱，你真的準備把那個人交給陳萬年嗎？”歐陽倩問。
“不，我絕對不會成為他的幫凶。”黃粱堅定的搖了搖頭，“絕對”
“那我們為什麽還要找到他呢？”歐陽倩問，“就不能告訴陳萬年我們完成不了他的委托嗎？”
“因為陳萬年需要我們找到他。”黃粱說，“而且他知道我有能力找到他，事實上，我也隻能找到他。”
“你把我弄糊塗了。”歐陽倩困惑的注視著黃粱，“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黃粱平靜的說道：“我也希望。”
歐陽倩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腦屏幕，黃粱則是端著本書，安靜的閱讀著。當掛鍾時針指向數字‘11’的時候，事務所的門被人敲響了。
“是陳萬年？！”
歐陽倩猛地抬起頭，驚恐的注視著漆黑的門廊。
“應該是你媽叫你回家睡覺。”黃粱放下書，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這麽晚了，你快回家吧，別讓家大人著急。”
“好吧。”
隱約聽到了門外媽媽的聲音，歐陽倩平靜了下來，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黃粱說：“看來今天我得熬夜了。有發現的話，我立刻通知你。”
“好。”
整理好裝備後，歐陽倩離開了黃粱的事務所，在媽媽嘮叨的陪伴下，返回了自己家。
回到臥室後，歐陽倩再次投身於對那名偷錢的人的尋找。雖然她此刻很想學受驚的鴕鳥一般，把頭蒙在被子裏，什麽都不去想。
偷走陳萬年95萬現金的男人名叫董成，32歲，高中學曆。在成為陳萬年保鏢之前，他是一名搬家公司的員工。機緣巧合，在朋友的介紹下，身材壯碩的董成成為了陳萬年的保鏢。
注視著董成的照片，歐陽倩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董成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臉，看上去憨憨傻傻的，並不像是多麽富有心機的人。但是一個人的外表往往具有迷惑性，即使是和人打了一輩子交道的陳萬年，仍然在董成身上栽了跟頭。
關於陳萬年對董成的憤怒，歐陽倩能夠理解。毫無疑問，像陳萬年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對一個人給予信任，所以當有人把這份信任棄之不顧的時候，他就會陷入暴怒之中。
如果把董成交給陳萬年的話，他一定會死的很難看的...一想到這裏，歐陽倩的手指就會微微發抖。
雖然心中充滿了各種負麵情緒，但是歐陽倩還是在一絲不苟的執行黃粱給予她的任務：鎖定董成的位置。
歐陽倩利用陳萬年提供的董成的詳細信息，在網絡中搜尋著他留下的蛛絲馬跡。她顯示查看了董成最近幾天是否有搭乘火車或汽車的記錄，但是一無所獲。隨後她調查了董成是否有租車的記錄，因為他名下並沒有車輛。
經過不懈的努力，歐陽倩查到了董成在一家租車公司留下的記錄，根據這條線索，她設法鎖定了董成所租車輛上搭在的GPS定位信號，從而鎖定了董成的位置。
讓歐陽倩感到困惑的是，董成並沒有關閉車載GPS。或許是他無法關閉，或許是他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租車公司會在第一時間報警。總之，這輛車此時就在位於距離京陽市一千兩百公裏遠的長陰市。
歐陽倩立刻將這個消息通過短信發給了黃粱，後者隻是回了個‘OK’，就沒有下文了。
盯著呈現在屏幕上的長陰市地圖，上麵有一個顯示董成所租車輛的紅點，歐陽倩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像是有人在耳旁大喊了一聲，歐陽倩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穿著睡衣，抱起**的電腦，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臥室。沒有理睬叫她吃早飯的媽媽，歐陽倩穿著拖鞋，徑直跑出了家門，直奔位於同一樓層的黃粱的事務所。
“黃粱，開門！是我——”
麵前的防盜門被推開了，黃粱平靜的注視著歐陽倩。
“你現在看上去就跟個難民似得。”
“哼，你還有時間說笑。”瞪了黃粱一眼，歐陽倩快步走進了客廳中，她突然意識到黃粱身上的裝束很奇怪，“你幹嘛穿成這樣？這是cosplay嗎？”
“當然不是。”黃粱無奈的搖了搖頭。
黃粱此時的衣著的確有些奇怪：他穿著一件黑灰色的老幹部夾克，裏麵搭配著一件白襯衫，下身則是一條純黑色的西裝褲，腳踩著一雙款式老舊的皮鞋。黃粱此刻的打扮，和那些退休後、成天在小區廣場上曬暖兒的老爺爺們如出一轍。他就差背過手去、拎著一個小板凳了。
“那你穿成這樣幹嘛？”
“混淆視聽。”
“啊？”歐陽倩詫異的注視著黃粱，“混淆誰的視聽？陳萬年？”
“嗯。”黃粱點了點頭，隨後他走進了衛生間。
“陳萬年的人在監視我們？！”歐陽倩自己都能聽出她言語中的恐懼。
“當然，從他昨天離開後，盯著我們的人已經換了兩批。”黃粱的聲音從衛生間穿了出來。
“......”
歐陽倩被嚇到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黃粱的話語並沒有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歐陽倩在沙發上坐立不安，一想到有人在時刻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她就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黃粱從衛生間探頭出來，神情嚴肅的說道：“我向你保證，歐陽，你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嗯...”
黃粱的上半身重新隱沒在衛生間中，他繼續說道：“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昨天和辛雨通過電話了，讓她過來事務所住幾天。”
“辛雨？來事務所住？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