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人是鬼
我爸的臨終遺言是要我長大後當一名警察，故而我再不願，也走上了這條路。
從警五年，我聽過最多的問題，便是：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對此，我隻是一笑。
因為在我從警的第五年頭的某一個晚上，發生了一樁轟動全城的滅門案件。
那天晚上，我正在規整以往案件的檔案，一通來自接警處的電話直往我辦公室打來，說是在西城區某老式小區內發生了命案，一共五具屍體，讓我們刑偵大隊的人火速趕往現場。
放下電話，我連忙起身就往西城區趕。
趕到那老式小區的時候，因為小區太小，根本就停不下那麽多警車，所以當地片區民警將警車統統都停在了小區門口，我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小區內多半的居民，都被警笛聲吵醒，甚至還有的從窗內將手機伸出拍照。
我沒有理會，跟著那些民警直就來到了案發現場。
然而，當我看到屋內那五具屍體的時候，胃中頓時就翻江倒海了起來。
這五具屍體已經都呈高度腐爛，散發著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惡臭。
更令人發指的是，其中有兩具還是孩童的屍首，而他們的腐爛程度更甚，當我走近他們的時候，陣陣惡臭從他們的屍體上飄散而來，甚至，我還能用肉眼看見無數條白色呈透明狀的臭驅在他們的腐爛處不斷的蠕動。
而另外三人，其中兩人屬男性，一人為女性，腐爛程度倒是沒有這兩名孩童嚴重，但那女性屍首，卻是被堂而皇之的掛在次臥的吊頂風扇上，這一幕，倒也是嚇壞了不少女警。
隨後，我朝四周開始張望，走到臥室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麵照片牆，我順手將一張我認為是全家福的照片拿了下來。
照片上正巧是一家五口，一對兒女，一對看上去非常恩愛的夫婦以及一個年過半甲的老人。
巧合的是，就在我準備逐個將這些照片取下時，法醫院的人到了，一個穿著法醫大褂的女人正提著一個金屬箱子從門口徑直走入，走過臥室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直接就走到了那兩具孩童屍體的麵前。
我放下了照片，順勢朝這女人走了過去。
“怎麽樣？”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理會我的話，直用一雙帶著塑膠手套的手輕輕地按壓著那兩具孩童的屍體。
“從屍僵以及腐爛程度來看……”她說著，又抬頭看了一眼這天氣，繼續說道：“如果是常溫的保存環境，這兩具屍體死亡時間最起碼往前推二十三天，但最近是三伏天，屍僵以及腐爛程度會隨著氣溫的變化而加快，所以，這兩具屍體，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十天之前。”
“死因呢？”我繼續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說暫時還不能確定，屍體表麵並沒有任何傷痕，兩人的身上也沒有中毒跡象，要將屍體帶回法醫院進行解剖，才能確定。
我眉頭緊鎖，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那他們兩個是怎麽死的？窒息麽？可我並沒有在兩人的脖頸上發現任何淤痕，而且如果是窒息死亡的話，他們的眼球應該會往上翻，舌頭腫大才對，但我剛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這種跡象。
“頭兒，據這些鄰居所說，死的是一家五口，兩個小的，一個老的，還有一對年輕夫婦，我問了鄰居，他們說這一家人平日裏很和善，鄰居之間有什麽困難，他們也是盡量能幫就幫的，似乎沒有什麽仇家，這是筆錄，這裏有什麽發現？”這時，張野從門外拿著一個筆記本走到了我的身旁，輕聲說道。
我拿起筆錄，搖了搖頭，說現在隻知道，這兩具孩童的死亡時間是在十天之前。
我拿著筆錄仔細的看了一眼，隻是，當我看完這筆錄之後，無意間瞥了張野一眼，隻見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問張野怎麽回事，後者這才迷茫的看著我，指了指我手上的筆錄，咽了口唾沫，顫抖著嗓音，輕聲說道：“確，確定是十天之前？可是……可是鄰居說，最後一次見到這兩個孩子，是在三天之前……”
就這麽一句話，讓我以及周圍所有聽到這句話的同事都愣住了。
三天之前？這怎麽可能？
緊接著，我讓張野將錄這口供的住戶帶了過來。
住戶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短袖，身子非常結實，但整體卻非常幹淨，想來，這個男人應該經常往健身房跑。
據這個男人所說，當天晚上五點左右，他下班回家，下車就看見這兩個孩子在樓梯口玩鬧，由於他就住在對門，所以肯定不會弄錯，而且，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正好是六月十五日。
因為那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買了些小菜，正準備回去給父母過一周年，這回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那兩個小孩在樓下玩耍。
我順手將手上的那張全家福擺在了這個男人的麵前，又重複的問他，當時，他確定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這兩個孩子？
男人確定的點了點頭，說他沒有看錯，就是這兩個孩子。
“三天之前，怎麽可能，才三天，這屍體怎麽可能腐爛成這樣？”
“是啊，除非啊，這個男人看到的是鬼。”
一旁的鄰居聽了這男人的話，頓時就開始紛紛討論起來，我眉目微皺，立馬讓張野將這個男人帶回了局子裏，並且盡可能的，將這一消息封鎖。
而我，則繼續留下來做收尾工作。
等我再次回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現場那股本泛著惡臭的氣味也消了不少，隻是有件事我一直都在納悶，按照現場，我對這些屍體的目測，死亡時間和法醫說的那個時間的確是一致的，那麽，我拋開那個男人的口供不去說。
一家五口，殞命在家十幾天，屍體都腐爛成了這個樣子，街坊四鄰的，會一點影響都沒有？再加上這幾天又是三伏天，天氣悶熱的很，雖說我進來的時候屋內門窗都被死死地關著，但門窗也是有縫隙的，這些氣味會隨著門窗內的縫隙而跑出去。
但，竟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幾天這一家人有什麽不妥的，倘若真的有，那麽也隻是好幾天沒有見他們出門而已。
甚至有的鄰居還以為，他們一家五口出去旅遊了。
那麽，我現在再加上那個男人的口供，一家五口，兩個孩子已經死了十天了，但這個男人卻說三天之前才看見這兩個孩子在樓道口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