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大漢天子

馬瑾鬆開紅衣男子,對著侯霖做了一鬼臉,侯霖裝似無意的離他遠了兩步,馬瑾可以肆無忌憚的捉弄這小白臉,侯霖卻避之不及。

紅衣男子原本嶄新平展的衣服也被馬瑾一番**下淩亂起來,臉上的脂粉更被馬瑾蹭花,此刻他羞怒不堪,五官扭曲更顯得像城隍廟裏的小鬼,他旁邊一人實在忍不住,當即大笑起來,笑聲感染到其他人,連侯霖也忍不住都呲牙咧嘴起來,急忙把腦袋轉向別處,他不敢明目張膽的笑,這些貴族公子哥想整死一個布衣實在是太簡單了。

紅衣男子很屈辱,平日裏誰敢如此對他。他習慣性的把手探到腰間,似乎想要拔劍,雖說大漢對兵器管製十分嚴格,但佩戴劍卻是一種風俗,特別對於這些每日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來說,佩戴名劍更能讓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紅衣男子把手探到腰間才想起,學士府嚴禁攜帶任何鐵器進入,就是為了提防這些飛揚跋扈的貴族子弟們意氣相爭時拔劍相向。

他一探探了個空,更加惱怒,立馬挽袖,看樣子是想幹架了。

馬瑾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侯霖和逸親王都注意到了,他的左腳向前跨出一步,右手也放在了腰間,這是大漢九曲邊兵們一入伍就操練的小衍拳起手式。

逸親王回頭給了紅衣男子一記眼刀,紅衣男子愣住,但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仍不肯放棄。

逸親王眼神中更加淩厲起來,可還是沒任何語氣變化的說了句:

“夠了。”

紅衣男子一愣,隨即瞪了侯霖和馬瑾一眼,然後退到了劉勤身後。

逸親王的好心情似乎也從紅衣男子做拔刀式的那一刻化為烏有,說了句歡迎侯霖和馬瑾隨時到逸親王府作客後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那紅字男子走時還很認真的看了看他們兩,看樣子是不肯罷休了。

侯霖有些擔憂,看著馬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把身上沾染的脂粉拍掉,問道:

“喂!那個逸親王是什麽來頭,還有那個紅衣小白臉?”

“逸親王你都不知道?當今天子的堂弟,少時便素有才名,文雅卓爾、風度翩翩,是無數長安花癡少女的夢中情人。”

馬瑾又理了理一頭雜發,繼續道“那紅衣小白臉是當朝大司空的嫡子,姓王名林,司空老來得子,自然溺愛的不得了,也就慣成現在這幅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樣子了,出了名的長安四害。”

侯霖不禁擔憂起來,馬瑾的身份王林定然不敢動他,但自己確是一介白身,想到晚上十有八九會被人綁起來扔到臨安渠裏,不由的蹙起了眉頭。

“你要怕被他下黑手這幾天就跟著我吧,在給這小子十個膽也不敢來惹我。”

馬瑾看到前麵還風輕雲淡指點江山、一副天下大勢了然於胸的侯霖一臉苦色,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侯霖聽後不解,問道:“燕陽將軍不過四品而已,那小白臉老爹可位列三公,你這麽自信他不敢惹你?”

“年輕!朝中之事你不了解,九邊三府、邊軍數十萬,我父親掌管燕陽府十萬鐵騎,豈是朝中那些毫無實權的四品將軍所能擬比的?我還真希望他來惹我呢,在學士府無聊透了,正好找點樂子。”

侯霖無言,心想這些王侯公子哥都挺驕橫的。

“那你管我吃住麽?”

“算你欠著,日後在還。”

馬瑾大大咧咧,撇了一束桃花枝刁在嘴裏慢悠悠的走在前麵,侯霖急忙跟在後麵。

“那沒有利息吧。”

“侯霖,你現在怎麽這麽囉嗦,我像賭莊門口收高利貸的麽?”

“我還最後一個問題……”

“放!”

“看你剛才摟那小白臉的樣子……、你沒龍陽之好吧。”

馬瑾沒有回話,隻用桃花枝揮舞起的唰唰聲來回應。

“兄弟!自己人!別打了、學士府內禁止打鬥!”

侯霖慘叫,一邊大喊一邊閃躲著,一縷清風吹過,又帶落了朵朵桃蕊,花香撲鼻,可侯霖卻沒閑情雅致去學著那些錦衣公子們輕嗅桃蕊,然後吟詩作賦一番,因為他後麵跟著一個披頭散發,手持桃花枝的凶煞。

侯霖一路狂奔,後麵馬瑾窮追不舍,喊道:“侯霖,你居然毀我名聲,站住別跑!”

“追我來啊,哈哈哈哈~~~~”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最後一朵桃花飄落,兩人蹤影已消失在了街道。

皇宮勉勤殿,這是大漢天子的禦書房,除去每日早朝在未央宮裏與百官議討政事外,剩餘一些難以抉擇判斷的事情,天子都會召集幾個心腹大臣在這裏來商量。

此時勉勤殿內正中央的金漆龍紋椅上正坐了一個人,毫無疑問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也隻有當今大漢泰天帝劉凱了。

這位帝王不過年僅二十出頭,此時卻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深鎖著眉頭,一身黑色龍袍顯得威嚴莊重,早朝早已朝閉,所以天子也沒戴上那頂沉重的金鏈玉冠。

天子按了按太陽穴,每日如山的奏折讓這位年輕的天子鬢角已染霜白,他緩緩的將手中一份奏書放在一邊,撇了一眼旁邊堆積有一人高的奏折,這裏麵大多都是從涼州和江南連夜快馬傳至長安的。

“今日驃騎將軍林興風從涼州傳來緊急文書,朔雲郡和武威郡又有三夥暴民攜眾造反,郡尉郡丞皆戰死,朔雲王在死士的掩護下才免遭遇難,他還在信中說,涼州戰線拖長,不論是部隊還是糧草軍需,他現在都缺。”

天子聲音很嘶啞,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疲倦。

“啟稟聖上,近一年以來,已向涼州運送糧草近千萬石,甲胄二十萬套,床弩長弓十萬餘,我大漢雖國庫豐足,但這樣的調用也吃不消啊!。”

大司空王煥然跪拜後說道。

話音剛落,太尉令狐雄也出列跪拜,一字一頓道:“啟稟聖上,上月江南我軍受挫,局勢現頹,才調集司州四郡十萬精銳南下,現今不宜在大規模的調軍,還請聖上三思而斷!”

他以頭觸地,過了片刻,見天子並未答話,知道自己的回答天子並不滿意,又說:“驃騎將軍素有謀略,文武兼備,帳下又有孫方庭、周天虎等勇將,現涼州格局雖然雜亂,但我軍並無敗勢,驃騎將軍定能出奇策,克敵勝!”

天子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將兩位大臣攙扶起來,轉過身道:“朕知道兩位愛卿是為我大漢千秋著想,可今年立春以來,各地告急文書跟雪花一樣往長安飛來,從去年的大旱開始,西北局勢越來越亂,暴民越來越多,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去年我大漢九州征的稅一半都投了進去,結果一點成效都沒……”

“朕真的已經乏力了。”

天子示意站立在側的內侍上前為他按按肩膀,舒適點後天子緩緩閉上雙眼,說道:“你們說,可否把北塞府兵調出八萬南下。”

言一出,底下的幾位重臣皆麵麵相覷,太尉令狐雄回道:“聖上,不可,匈奴今雖不同昔日強盛,但數十萬鐵騎還是拿得出來的,若是調兵南下,匈奴趁虛而入,局勢就真的危機了。”

天子聞言苦笑道:“朕隻是隨口一說,先皇駕崩前曾特地囑咐於朕,北塞九邊萬萬不可動,隻是現今天下江南西涼的爛攤子,需要一記強擊,才能平定。”

殿內氣氛有些沉重,天子喝了口茶後緩緩開口:

“朕掏心腹和你們說,也希望你們能夠以心回答於朕。”

“聖上請講,我等自以肺腑而答。”

“先皇在世時九州太平,四海臣服、八方來賀,為何朕一上位,不出三年,這江山就亂成如今模樣,難道朕真的當不好天子麽?”

底下幾位重臣默不敢言,隻是把頭低的更下,使自己看上去更恭敬。

天子顯得很失落,揮了揮手道:

“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會。”

“吾皇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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