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夫君？好，我要小鬱當我的夫君。
在竹屋的日子很忙碌又很枯燥，阿婆雖然不限製我的行動，但是我在這裏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因為每次出去都給我一種聲勢浩大的感覺，本來大家都是樂嗬嗬的，笑容親切和藹，可是每次我一出現，氛圍就會變得嚴肅，空氣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讓我很懊惱。幾次出去之後，覺得太沒意思了，我也就不愛出去逛了。不過我自有自己的一塊小地方，這個地方是我有一次為了觀察螞蟻搬家蹲在籬笆的角落裏不小心聽到的。聽那些個人說村子的東邊有一座山穀，那裏是禁地，誰也不能進去，也進不去，好像是大祭司也就是阿婆布下的結界阻止村裏的人靠近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想觀察螞蟻搬家的興致全部被我拋到了腦後，全心都在計劃著怎麽去尋找這個秘密花園。
其實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結界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它是有傷害性的，若不是因為我身上流著雀族最高貴的血液，我早就在我硬闖的時候化為泡影。幸運的是，我是我，所以我毫無阻礙地進入到大家說的山穀中。
從小徑慢慢地走進去，撲麵而來的清香讓我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腳步也循著香氣往前走，耳邊回蕩著水流和鳥語聲，美妙而動聽。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一股瑩白色的瀑布掛在山巒中，水流自上而下傾瀉，水花因為碰撞而四處飛揚開來，在陽光下迷離著七彩的光芒。還有一些個光滑鋥亮的山石橫在瀑布中間，遠遠望去，就像是銀白絲帶中鑲嵌著黑色的寶石。在瀑布的下方有一個小樓，小樓也不算樓，更像一個亭子，隻不過多了幾層，薄薄地輕紗圍著小樓，風起，輕紗隨著風舞動，讓小樓多了幾分旖旎的色彩。
自從發現這個地方，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完成一天的學習之後一個人跑到小樓這裏，靜靜地躺在小樓上的躺椅上聽著山穀中的鳥鳴與水聲。偶爾還會在這裏偷偷地裏練習阿婆教我的東西，自從我懂事開始，除了姆媽開始接受阿婆照顧我生活起居的活，阿婆也開始教我很多東西。其實我不愛學習，每次練習都會讓我全身酸痛，可是每次阿婆總是用她一成不變的哀傷注視著我。我總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才會讓阿婆這樣的不開心。
“阿婆，我是不是很笨？”
“安……”阿婆擦去我額上的汗水，柔聲地說：“安，你是最棒的。”
我完全不相信阿婆的話，因為每次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是眼神迷離地看向遠處，好像在虛空中還站著一個人。
“可是我老是跳錯。”拉了拉阿婆身上的衣服，想喚回阿婆的關注。
“安，已經是最棒的了。相信阿婆。”
“可是你為什麽這麽不開心？不是因為我笨嗎？”阿婆替我整理衣服的手頓了頓，複又重新整理。
“安，該拿你怎麽辦呢？我寧願你笨一些，也不願你重蹈覆轍。”阿婆抱我坐在她的腿上，“安，答應阿婆，不要愛上任何人，永遠保留住你自己的心好嗎？”
“保留住自己的心？”我不懂得轉身看著阿婆。
“是啊，保留住自己的心，不要交出自己的心，詛咒就不會實現了。”阿婆說著，眼角盈盈地恍若要落淚一樣，我看到這樣的阿婆，沒來由的心裏一酸，小手撫摸上阿婆的臉頰。
“我答應你，阿婆，我不會愛上別人的。”雖然那個時候我不懂我的承諾代表什麽，但是為了讓阿婆能開心一點，我還是答應了。
“安，不要愛上別人，記得不要愛上別人。”
那次之後我就下定決心好好地學習，為了能博得阿婆一笑，而這樣讓我很多玩樂的時間都沒有了，時常我感覺的無聊。窗沿就是我在竹屋的長駐地。累了，我就趴著窗沿，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會看到小鬱奔過來撲進姆媽的懷裏撒嬌。自從姆媽照顧我的生活，就很少回家，見小鬱的時間都變少了，每次小鬱來都是又親又抱的，我實在羨慕，又覺得一個人無聊，就去找阿婆。
“阿婆，能讓小鬱和我一起學習嗎？”
阿婆聽到我的話，很是吃驚：“安，你是要挑選小鬱做夫君嗎？隻有安的夫君能和安一起學習。”
“什麽是夫君？”我有些茫然。
“夫君就是一直和安在一起的人，一輩子隻有他會一直守在安的身邊，保護安，愛著安。”
“那小鬱能和我一起玩嗎？”
“能。”
“好，我要小鬱做我的夫君。”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我這樣說，我感覺阿婆笑了，和平時的笑不一樣，好像送了一口氣似的。
“明天帶玄鬱來吧，安選著玄鬱作夫君。”阿婆招呼來了姆媽，輕聲交代著。
姆媽聽到這句話驚呆了，直直地盯著阿婆。
“大祭司，這……”姆媽普通一聲跪在阿婆麵前，偷偷地抹著淚。
“安挑選的，就這樣決定了。”說完，阿婆揮袖離開，我看了看姆媽，又看了看阿婆遠去的背影，有點不明白。但是，我隻是想找個人陪著我，並沒有想讓姆媽傷心，上前握住姆媽的手。
“姆媽，你為何這樣傷心？”
姆媽抬頭，眼神閃爍著，“主上，您喜歡小鬱嗎？”
原來姆媽是怕我欺負小鬱，我點了點頭。
“主上，姆媽大膽地提一個請求。”
“嗯，姆媽你說吧。”
“以後，請主上善待小鬱，無論將來主上是否愛小鬱。”
我又不懂了，怎麽姆媽會認為我不會好好對待小鬱呢，小鬱是姆媽的孩子，我當然會對小鬱好的。
“姆媽，我會好好待小鬱的。”
翌日，姆媽帶著小鬱來到竹屋的時候我正在和阿婆學習跳舞，細長的絲帶在翻手揮袖間隨著過堂的清風飛舞，抬首垂眸，淺淺吟笑。沉浸在舞動中的我並沒看到小鬱那個時候的目光。而若幹年之後，小鬱再一次跪在我的麵前，將手中的玄劍交給我的時候他這樣說：“九炎，第一次大膽地看你，我就陷入萬劫不複，你永遠不知道，記憶中的竹屋裏那一抹淺淡的紅色對我來說是有多麽的渴望，還有遙不可及。”
“玄鬱。”阿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練習，停下來之後看小鬱的時候，他已經將目光放在了阿婆身上。
“大祭司。”他的聲音裏有些顫抖，我想他肯定很怕阿婆，因為就算我從小生活在阿婆身邊，每當阿婆板著臉要說什麽大事的時候，我也是很害怕的。
“你可願做安的夫君？”阿婆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不是用命令的口吻，這讓我很疑惑。
“夫君……”小鬱比我大一歲，而且村裏的人都比較早成家，所以他已經知道夫君的含義，而不像我真的隻以為夫君就是永遠陪著我一起玩的。
“是的，夫君，永遠在安的身邊。”
隨著阿婆的話說完，小鬱好像陷入沉思，小小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四周變得很安靜，之後偶爾不知從哪個方向刮來的風吹動枝頭樹葉的聲音。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安靜，也不懂為什麽隻是永遠陪著我玩，小鬱需要考慮太久，難道是怕我像之前那樣拿走他的小球，他又不能從我的手中要回小球嗎？我抬眼瞥了一眼阿婆，又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鬱，一咬牙走到小鬱的麵前，對小鬱伸出手：“你做我夫君好嗎?我不會搶你的小球，以後有好的東西我們一人一半，我不會欺負你的。”
顯然我大膽地動作讓在場的其他三人很吃驚，尤其是小鬱，他抬頭看著我，墨色的發在空中劃過一個短暫的軌跡，就像他的表情，有一瞬間不像之前因為小球哭的他，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一樣。我想昨晚姆媽肯定和小鬱說了好多話，才讓他有這樣的變化。
“好，我做你的夫君……”聽到小鬱的回答我很開心，這樣代表將來我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玄鬱，你確定了嗎？”阿婆再次強調地問，這樣讓我覺得很難受，難道阿婆不希望我身邊有一個人陪著我嗎？
“大祭司，玄鬱確定。”
“好，安你和姆媽出去外麵等，我有事情要單獨和玄鬱說。”
姆媽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出去，我並不想出去，因為小鬱明顯很害怕阿婆，讓他一個人麵對阿婆，真的好嗎？但是我也怕阿婆，就算心裏再怎麽不願，我也不敢反駁阿婆。
竹屋前有一個大大的院子，上麵種著我不知道叫什麽的樹，上麵開著白色的小花。坐在樹下的石凳上，雙手趴著石桌看著竹屋，我覺得有些無聊。轉身看著姆媽，她站在樹下，手裏執著一朵已經掉落在地上的殘花,眼神專注而哀傷。從這個角度看姆媽，我第一次覺得姆媽是那麽漂亮，好像瞬間被阿婆上身了一樣，風卷著她鬢角的發，發絲打卷著好像在和風纏綿追逐。因為快要正午，陽光有些濃烈，我隻能眯著眼注視著，突然姆媽閉上雙眼，雙手合十跪在花樹下，嘴唇抖動著不知在說些什麽。我本想走過去問問，卻剛好看到姆媽眼角滑落的淚水。我完全被怔住了，腳步就像生根一樣，怎麽也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