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瞎

“當年你那般,連搶婚都敢,她卻連見你都不敢的人,眼瞎!”胡綽也不怕淩沺不高興,直接再道。

“也怪不得她,甚至怪不得他爹,他們家隻是九大望族一個分支,有婚約的那家而今卻已是長興城裏的新貴,即便他們父女願意,他們主家也不會同意她跟我在一起的。”淩沺歎道。

“那就都瞎!”胡綽氣哼哼的再道,也不知道她在氣個什麽勁。

“你不在意我還替她說話?”淩沺問上一句。

“也有點兒在意。但我不怕,我胡綽還比不過個瞎子?”胡綽言道,仍舊直接的可以。

“你們草原姑娘這直率的勁兒,真挺有意思。”淩沺輕笑一句,他其實也挺喜歡草原姑娘這敢愛敢恨,直接了當的方式,本就是不複雜的事,為什麽要有那許多委婉。

“小胡綽,喜不喜歡的咱先放一邊兒。當著這把察嵐刀,我對你承諾,淩沺此生不會欺你、輕你,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何事,天下各處都好,我在你就可以仍舊這般燦爛。”淩沺從腰後抽出察嵐刀,立在兩人身前,鄭重道。

“你不說我也信你。”胡綽認真的點點頭,笑的比暖陽下的花海都明媚多彩。

“雖然第一次不是我選的,但第二次是。我的眼光還是很好的,自是不會挑錯人。”接著胡綽起身,就在這小樹林下的片片野花間,輕哼著荼嵐的歌謠,給自己選的夫君跳起了舞,翩然若仙子謫凡塵。

這其實也是荼嵐的風俗,若是在篝火盛會上,荼嵐女子會向心儀的男子,送上自己最美的舞姿,表達自己的愛意。

此間雖無篝火,卻同樣可以用這種方式,拉近著兩個剛剛坦誠心扉的男女。

“舞就不拉你跳了,你又不會,肯定踩到我。給我舞次劍吧。”胡綽跳到淩沺身邊,翩然屈膝打個旋盤坐地麵上,火紅的裙擺成了朵最嬌豔的紅花。

“好。”淩沺應上一聲,直接躍起向前,長劍刹那出鞘在手,來到胡綽方才起舞之處,長劍舞動起來。

女兒柔美翩然若仙,兒郎疏狂霸氣淩然。

淩沺這一次沒有用書生劍的套招,而是換了一種劍法,隆武城的武閣他進過三次,學的劍法刀法拳腳可都不少。

此間所用名為仙君舞,名字帶個舞字,劍勢卻霸道之極,一舉一動都似要劈山斷嶽,劍狂猛迅疾人卻灑脫淡然。

與方才胡綽的舞姿柔美即截然相反,又相互映襯。

“他們果然眼瞎。”

淩沺手腕一抖,刺出的長劍瞬時淩空反旋,準確幹淨的回入腰間劍鞘。先是嚇得起身,隨即又眼睛閃亮看著那傲然直立的英武身影的胡綽,又來了一句。

“那我豈不是比他們還瞎?”淩沺劍勢一收,身姿也習慣性鬆垮了下來,揉了下來到近前的胡綽腦袋。

“好像還真是。”胡綽愣了一下,隨即再笑道:“不過現在肯定不瞎了,以後也不會再瞎,我替你擦亮他。”

說著還在淩沺眼前比劃了下,嬌憨的樣子逗得淩沺也會心而笑。

“我看哥哥,還有那些武將,都喜歡挺著身姿,你為什麽不那樣。”胡綽看著淩沺又垮下來的身姿,納悶道。

淩沺若是剛才舞劍的樣子,那絕對是天下頂尖英武的男兒,身上自有股威凜的霸氣。

嗯,說句雍虞業離不愛聽的,他妹覺得比他帥多了。

胡綽也不是不喜淩沺現在的樣子,初時確實覺得太過鬆垮,現在看多了些,卻又覺得很舒服,不會讓人也跟著想板一下自己。

所以她就是單純的好奇,疑惑淩沺為什麽不也一直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出來。

“他們需要想著自己的身份,時刻拿出自己的架勢,我又沒什麽身份地位,犯不著那麽累,怎麽舒服怎麽來唄。”淩沺回道。

“你現在也有了啊,帶著這把察嵐你不僅是草原上真正的葉護了,還是最尊貴的之一。”胡綽道。

“你希望我那樣端著。”淩沺問道。

“想看的時候給我端一下看看就行,尋常其實還是這麽看著舒服。”胡綽笑著搖搖頭,毫不避諱的拉住了淩沺的一隻手。

“還挺軟乎。”淩沺摸了下鼻子,也不扭捏,把手中的柔荑攥緊了點兒,兩人並肩走向溪邊。

“我的娘啊,可算攆上了。”來處遠遠的夜皛帶著五百輕騎,還有律蕖瑪,終於看見了這倆人的影兒,可算鬆了口氣。

“就在這兒停吧,別去打擾公主和葉護。”律蕖瑪看著遠遠看去就賊般配的並肩二人,頓時拉住了馬,不再向前。

“停不了,他們這是又準備上馬,要是再往遠了騎,咱們的馬累死也攆不上。”夜皛卻是給了她座下馬一鞭子,帶人繼續前行。

那兩位現在眼看著就要牽了馬,真要不往回走,他們接下來絕對跟不住,那兩匹馬王不僅速度更快,耐力也更佳,都是真正日行千裏夜行八百的貨。

這倆要是跑遠了出了什麽意外,他們更是誰也擔待不起。

“他們估計急死了。”淩沺拉著胡綽看過去,沒心沒肺的笑道。

“我還不想回去。咱們不騎那麽快,讓他們能在後麵跟住就行。”胡綽卻是直接上了馬,對淩沺挑挑眉。

“好吧。”淩沺也沒意見,這倆就不管後麵夜皛那公主、葉護的喊聲,隔著裏許遠悠哉的在前麵騎著馬,說笑著。

足足溜達了半天,大晌午了,這倆才在一眾戰馬都快吐沫子了的親軍的怨念注視下,開始回返。

“葉護啊,咱不能再這麽玩兒了,您這可就一千精騎,今天就直接廢了一半兒,沒有三五天這些戰馬都緩不過來。”回到營地,送回胡綽後,夜皛跟在淩沺屁股後頭就開始吐苦水。

“不是三千麽?”淩沺疑惑道。

“三千是總人數,配了精良戰馬的隻有一千,剩餘兩千的馬匹雖也算尋常馬匹中的好馬了,可上戰陣是不行的,結不成陣隻能做遊騎。”夜皛連忙給解釋清楚。

草原上還號稱騎兵百萬呢,而且也確實基本家家都有或多或少的馬匹。可卻並非所有的馬匹都能當戰馬,是有很多要求的。

其中可以整齊結陣的,備了戰馬的真正精騎,也就十多二十萬左右,剩下的騎馬就是趕路,或者利用嫻熟的射藝做遊騎,甚至更多的馬匹還是當做馱馬來拉東西用的多。

淩沺這葉護雖然也可召集部落萬戶男丁全部為卒,不過那是需要戰鬥的時候,可以臨時召集,其餘時候就他們這三千親軍常備的名額。

其中,人倒是都是精騎騎兵出身,戰馬卻沒給他足數,他得以後自己有能耐能弄兩千戰馬,才是三千精騎在手,不然就是一千精騎兩千遊騎的配置了。

這要是再來兩次今天這樣的,這一千精騎也別想要了。

“行吧,我以後注意。還有,要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你們追不上我,可以不用跟著。”淩沺了然點點頭,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遞給夜皛,再道:“拿著去給兄弟們和戰馬都補補。”

“多謝葉護!”夜皛一看,娘嘞,三百兩銀子,還真夠闊綽。

再想想這位得第一勇士的賞金,那就二百兩黃金,更不用說還有個萬戶的部落,以後肯定瘦不了他們。

頓時也有些興高采烈了。

“大璟的銀票,這裏能用吧?”淩沺忽然想起來問道。

“能用,有的是地方能換現銀,等過兩天有中原的商隊到了,他們用銀票也方便。”夜皛回道。

“那就行。”淩沺點點頭,開始琢磨起接著去哪逛逛了。

“葉護,您還是回行帳吧,這幾天禮部的官員肯定得教你些成婚時的儀式和規矩。”夜皛被問及之後,當即說道。

這也就是沒人敢攔著胡綽公主,不然淩沺上午都出不去,還想逛呢?

“你是什麽時候定居的荼嵐?”淩沺無奈的往回走,無聊問了起來。

“大魏的時候祖上就定居在草原了,現在跟荼嵐人也沒什麽太大區別。柳葫,還有葉護大多數親軍及部民也都是這樣。韓利闐乙他們則是相反,他們祖上在大魏的時候久居中原,後來才返回的草原。”夜皛回道,順便把其他人的情況也給淩沺介紹了一下。

“就沒想過再回中原定居?”淩沺疑惑道。

“沒有。我們祖上都是戰亂被接納安置的流民,沒啥必要回去。”夜皛利落的搖搖頭。

“這樣啊。”淩沺頷首不再多問。

“葉護其實不必多想其他,隻要葉護還是公主的夫君,隻要葉護還是葉護,我們就會一直效死命,葉護可以放心用我們。”夜皛猶豫下,再道一句。

“我沒有多想,隻是好奇,所以問問。你們能對胡綽效死就可以了。”淩沺言道。

這些出自王庭禁軍的親軍,說是給他的,其實就是給胡綽的,這他也全無異議,更本就沒打算把這些人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於他自己的人手,他會自己慢慢去找,名額多寡,其實也就是個名頭,很多名頭都可以名正言順培養自己的人手,不然那些私兵部曲都是哪兒來的。

而今這萬戶部民,已經是給他很多可以依仗的地方了,大有可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