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青而現，遇林而開！
灰袍老道轉身便走,心中忐忑，如避瘟神!
孟林看見老道長轉身欲走，連忙朗聲大喊。
“道長，我是鎮上杜家藥鋪門口，背湯頭歌的小夥計！你聽我背湯頭歌，聽了一大盞茶的時間，我都記著呢！我有事請教！”
灰袍老道麵皮直跳，喃喃道：
“果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因果結下不易解，還是速速了結，不沾為妙！”
孟林見灰袍老道停下腳步,便追到他身邊，躬身抱拳，朗聲道：“道長，我有事請教！”
灰袍老道麵無表情：“說吧，什麽事？”
“道長，我見你在草地飛奔，足不沾地，肯定是傳說中的仙家高人!”
“到底什麽事！你趕快說，我還有事要忙。”
“好。我叫孟林，去年冬天,從玉帶江上乘烏篷船，漂到這裏。不知為何，經常頭痛失憶，現在對來青羅鎮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
“還有，我四爺爺在玉帶江邊無意中撞見了一群黑衣人，被其中一人打昏了過去。現在身上雖然沒有傷痕,但是卻衰老得極快。請道長救四爺爺和我！”
孟林覺得這位仙家高人性格直爽，不喜囉嗦言語，因此如連珠炮一般，飛速表述。
灰袍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孟林，眼睛悄悄狡黠地眨了眨。
“小夥子，我認出你了。但是，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老道士，隻是略懂得一點輕功皮毛。”
停頓了一息，他又思索片刻道：
“你四爺爺應是中了魔道吞噬精元的術法，我非真正仙家高人，你需要找修仙之人，用先天元氣洗刷他的經脈，清除魔道術法印跡，即可醫治！”
孟林皺著眉頭，不甘心地問起自身頭痛失憶之事。
灰袍老道凝重地打量了孟林幾眼，說了一番話，拔腿便走。
“至於你自己，經常頭痛又丟失記憶，應是被什麽禁法，封印了腦海記憶片段，恕我無能為力！”
聽見孟林垂頭喪氣之聲，那老道停下腳步，想了一下，忍不住勸慰。
“不要喪氣，也不是毫無希望。若你有機緣進入修仙門派，一切皆有可能！”
頓了一下，他又囑咐這個清秀少年。
“另外，你腦海中的封禁，若有機緣，可以找高人看看。不過既然被封印，定有隱情，千萬記得不要隨便問人，以免問到仇家，被無辜滅口！”
聽到老道長如此說，孟林也隻有無可奈何，散了放牧豬仔的興致，收拾心情，準備回家。
再看江邊水草之時，隻覺叢生潦倒，再無豐茂之感。
夕陽西下，孟林低著頭趕豬，一人三豬默默無言，背後隻留下四道長長的影子。
回到家中，他鬱悶了一陣，把遇見灰袍老道的事情告訴陳四爺。
未曾想，陳四爺比他還要豁達，安慰孟林。
“我雖然日漸衰老，但是身體底子還在，一時半刻不會馬上死掉，不用為我過分擔心。”
當夜，孟林的頭痛突然再次發作，幾乎昏厥，腦袋像是要被擠壓爆炸一般！
而這個日子，距他上次頭痛才過了三天！
他渾身顫抖，冷汗淋漓，忍不住發出低沉悶哼！
不知過了多久。
少年頭腦昏沉，記憶力衰退到三天之數，心中一片茫然！
“等到下次頭痛，不知還能否活下來？”
翌日，孟林打起精神，練了幾十趟陳家長拳後，長舒一口氣，收拳立定，心潮澎湃。
他的身體越發靈活，縱跳如飛，氣力綿長。
練完拳後，他像往常一樣，來到杜家藥鋪幹些雜活。
忙了有一會兒，聽見杜掌櫃叫他，便站到掌櫃跟前聽從吩咐。
“孟林呐，你來咱們藥鋪是有一段時間了吧？說心裏話，我看你勤快懂事，很是歡喜，所以願意多教你讀書認字。”
其後，他話鋒一轉，又道：
“但是，我發現你最近做事總是悶悶不樂，還偶爾發呆，是家裏出什麽事嗎？告訴我，我興許可以幫你。”
孟林語氣有些低沉，清秀的臉上滿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
“杜掌櫃，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不拿你當外人。我四爺爺生病了，但又好像沒有病，反正就是不痛不癢，無傷無痕，卻一天一天越發衰老。”
杜掌櫃捋著胡須，向孟林說了他的想法。
常人一旦生病，就要用藥劑調理。
至於陳四爺的怪病，若給他常服些增益精元的藥草，總能聊勝於無，減緩衰老、延長壽命！
孟林聽此，眼前一亮。
“嗯！我現在認識好多藥草，可以到附近小青山上去挖。你幫我換成銀錢就行，我找郎中開方抓藥。”
杜掌櫃道：“不用這麽麻煩，郎中不一定會治你四爺爺的怪病！”
他告知孟林，他家祖傳有一藥方，叫做赤精丸，經常服用可以增加命元、延年益壽。
藥方上的藥草，藥店裏少了一例，估計其他藥店也沒有！
聽他爺爺說，在小青山附近曾無意中見過，後來就再也找不到。
孟林如果能挖掘到，他倒是可以幫忙煉製。
孟林細心問道：“那藥草叫什麽名字，見到了如何分辨？”
杜掌櫃慢慢回憶，拿起毛筆在草紙上繪出來那藥草的大致形狀。
藥草叫赤精果，長得極為緩慢，喜陽厭陰，天生親近火靈；
一株七葉，葉形如孩童手掌，葉片輪環朝天，花色紫白，花謝後結出一簇紅彤彤的漿果；
這漿果可以入藥，就是赤精果！
孟林聽完，喜地心中思潮翻湧，很想馬上飛奔到小青山去挖藥草。
“看來，灰袍老道長不是真正的仙家高人，還是掌櫃的能耐大！”
“阿嚏！”
小青山南坡，一個灰袍老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著鼻子嘟囔了幾句。
“怪了，難道有人詛咒我？最近老是倒黴，看來還是沾染因果太多。無量天尊！”
說著，灰袍老道一個不留神，被山坡上一株枯藤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老道掏出黃銅羅盤打量四周，掐指演算，細細感應了一番，臉色微變！
“看來還是來晚了，老家夥早已化道而去。能扛到如今，寶物蘊含的威能早被用來抵擋死劫，剩下的估計也就一堆破銅爛鐵！這個因果，不值得結，不如離去。”
用過午飯，孟林從杜家藥鋪回到家中，拿了柴刀、長繩和竹簍，前往小青山尋找赤精果。
小青山，高達百丈，與環繞青羅鎮緩緩流過的玉帶江遙遙相對。
如同一枚青色玉印鎮在天地之間，與玉帶江一起默默守護著青羅鎮！
正值春季，山上一片鬱鬱蔥蔥。
東風吹來，在山林小道穿行之時，讓人感覺很是舒爽。
“掌櫃的說，赤精果喜陽厭陰，看來還是從山南坡開始尋找比較妙！”
孟林手腳並用使勁攀爬，不斷四處查看山坡上的情形。
小青山南坡。
他找了半天，也未見到什麽藥草長得像赤精果。
倒是無意間，發現了幾株黃芪、一株山參，被他小心翼翼地挖了出來，收到竹簍。
之後，他竟然再也沒有什麽收獲！
孟林放下竹簍，盤腿斜靠在一株參天大樹旁，閉上眼睛小憩片刻。
他忽然感覺，背後似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內心不禁駭然！
“不會是無意間背後壓住一條毒蛇吧？這下小命要玩完！”
孟林忍了一會，悄悄用手握緊柴刀，慢慢睜大雙眼。
“就是死，也要知道怎麽死的，得來個痛快！”
等他慢慢扭頭看時，他才發現，原來那並不是什麽毒蛇。
隻是一株枯死的木藤，被大風吹得枝條來回抖動！
孟林噓了一口氣，緊繃的背部放鬆下來。
回轉頭的瞬間，他眼睛一花，好像看到在抖動的枝條後方閃過一簇紅色漿果。
旋即，孟林連忙攀爬著起身，狂喜地向木藤後方走去！
木藤後方，是一個不深的山洞。
昏暗的山洞裏，正有一簇火紅色的漿果，發著紅光，似被輕風吹得微微搖動！
“這山洞，被木藤遮蓋的嚴嚴實實！若不仔細查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孟林心中一陣慶幸：“幸虧，這株木藤已枯不再長葉，不然綠葉掩映之下，又哪能看到紅色漿果？”
他手握木藤，站在山洞跟前，怕有山豬野狐，便大聲朝裏喊了幾聲。
片刻過後，沒有任何動靜從洞內傳出！
孟林大著膽子探身進去，準備挖取赤精果。
不料，在他剛踏進山洞之後，他腳下的泥土突然鬆軟，身軀“啪嗒”一聲摔倒！
伴隨著一陣“呼咚咚”的響動，孟林滾進了那山洞之內。
或許是摔得太疼，又或許是事情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半晌之後，孟林才從迷糊中清醒。
隻見，山洞裏亮如白晝，已然不像他之前在洞口看到的那般昏暗！
那株赤精果，挨著一個灰色蒲團，依舊在山洞中閃動著紅光。
那搖曳的光芒似是在說，“還是那個山洞！”
孟林痛得一聲低哼，小心起身，找到柴刀，背好長繩。
他想了幾息，走到蒲團跟前，向蒲團輕輕拜下叩首。
“在下孟林，現居青羅鎮。不知此洞是哪位高人所在？洞裏的赤精果，我想挖走，給家裏四爺爺治怪病。不告而取，還請恕罪！”
說完，他誠心誠意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蒲團前方的塵灰飄散不見，露出三行古樸文字來。
那文字寫道：“遇青而現，遇林而開。學我殘法，承我因果。洪爐赤精，留待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