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方行動
楚城郊外
一座風格古樸的涼亭內,麵對麵坐著兩人。
左側那人穿著一身赤紅色的衣袍，遠遠看去，宛如身上被潑灑了滿滿一層的血液一般，妖異無比。
但此人卻生的異常俊美，俊美到讓人都有些懷疑他的性別。
隻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臉色太過蒼白了，宛如重度營養不良一般，配上一襲血衣，給人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
但卻沒有人敢對他的樣貌評頭論足，敢於說些什麽的人，早已被他用術法抽幹了鮮血,用以滋補自身了。
此人，便是邙陰山血鴆門的掌門，血靈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姓名，自從他創立了血鴆門那天，他就給自己起了這麽一個稱號。
似乎，對於那過去之事，相當諱莫如深。
他的對麵，坐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老人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粗布麻衣，手中拄著一根長長的木拐,身上的皮膚也是黝黑一片，宛如一名田間老農一般。
但血靈子坐在這位老人對麵卻不敢有絲毫妄動，眼神中帶著一股清晰的忌憚之色。
因為這位老人就是天目莊的主人---天目散人，活了超過三百年的存在。
而且外界傳言，天目散人已經將近百年未出過手了，曾經一次出手,是對付一名剛剛踏入煉神二層的修士。
那名修士誤闖進了天目莊，天目散人讓他離開，那人卻仗著自己煉神期的修為對天目散人出言不遜，所以兩人便直接大戰了一場。
結果便是，那名修士的頭顱第二天掛在了進入邙陰山的必經之路上，直接警告了所有心懷不軌之人。
從此，再無人敢對天目莊出言不遜。
就連楚城城主府，對天目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天目散人似乎沒有發展勢力的想法，幾百年間僅僅收了三名弟子，活動範圍也一直在邙陰山內，極少會離開邙陰山。
這點而言，比血鴆門要讓楚城城主府安心的多。
.......
此刻，兩人就那樣幹坐著，一言不發。
血靈子眼中閃過一絲慍怒的光芒，他今天將大半的宗門高層都帶出來，本意就是給天目散人和楚江造成壓力的。
但結果反倒是自己在氣勢上先被壓製住了，不僅楚江故意遲到，那天目散人更是一個人輕飄飄地就來了。
來了之後，看都不看他，直接往亭子內一坐，閉目養神。
仿佛他和他帶著的那一堆築基期不存在一般。
雖然天目散人的確有這種資格...
但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心中緩緩爬起一股嗜血的念頭，血靈子連忙將這種念頭死死壓製下去。
這是他修煉的一種功法所帶來的弊端，越到後期越讓他感到驚悚。
這次尋寶也是想找到一兩件寶物能夠將他功法的弊端壓製住，甚至抹除。
心中嗜血的感覺被緩緩壓製下去，血靈子神色不變，緩緩抬頭。
卻看到對麵，天目散人的額頭處，緩緩裂開。
一隻豎著的眼球露出，瞳孔竟是詭異的藍紫色，正帶著森然之意，死死地盯著自己。
僅僅被看了一眼，血靈子忽然驚駭地察覺到自己對身體失去了掌控，但下一秒，這種感覺又瞬間消失。
宛如是自己的錯覺。
但那隻詭異的、盯著他的眼球卻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心中的震撼已經無以複加。
雖然僅僅是一秒的時間，但對於一名煉神期修士而言，已經足夠將他殺死幾十次了。
“收起你的情緒，如果再讓我察覺到一次，血鴆門便從此消失吧。”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對麵的天目散人淡淡道。
語氣十分平淡，宛如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血靈子瞳孔微微緊縮，他不會去質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更不會表達不滿。
他瞬間朝旁邊坐了坐，和天目散人拉開了一些距離，然後低下頭，一言不發。
天目散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也沒有繼續說什麽，眉心的那隻豎眼緩緩閉合，就好像從來沒有睜開過一樣。
兩人就在這沉默且有些壓抑的氣氛中又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咚咚咚---”
先是一陣大地的震動之聲，再是身上鎧甲和兵器的碰撞聲。
血靈子瞬間神色一變，帶著些許凝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整整三隊的黑甲鐵騎，一隊有百人左右，浩浩****地朝他們這裏奔襲而來。
領頭的，是一名騎著高大獨角黑馬的中年男子，他身上沒有披甲，隻是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勁裝。
離得近了，便能看清中年男子的樣貌。
一頭黑色短發盡顯其幹練，眼角的一處傷疤更增添了其男子雄風，鷹眉四顧，其視線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此人便是楚城城主楚江，曾經在南陽城獸潮一戰中，隨著嵐郡郡守一同前往支援過。
在血靈子看向他的時候，楚江也看向了血靈子，隻是他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不屑之色。
整隊軍士逐漸逼近涼亭，外麵血鴆門的護法和長老都一臉的驚色，他們感覺楚江這一次來者不善，萬一打起來，他們還真不一定能跑出去。
涼亭之內，天目散人似乎對楚江如此作為並不感興趣，隻是微微坐直了身子，但並沒有扭頭看過去，雙目也依舊緊閉著，仿佛對楚江的所作所為並不關心。
而血靈子則站了起來，一臉凝重地看向楚江，眼中光芒閃爍。
他看了看一旁的天目散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下來，隻是依舊緊繃著臉，死死盯著楚江的身影。
一息，兩息...楚江離涼亭隻有十丈遠，卻還沒有下馬，血靈子的臉色也漸漸陰沉起來。
而楚江則是嘴角帶著一抹笑意，似乎在欣賞血靈子的表情一般。
半晌，獨角黑馬在離涼亭隻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去，隻見楚江緩緩翻身，下馬，大步邁入涼亭，與血靈子擦肩而過，卻並沒有理會他。
楚江直直地坐到了天目散人對麵，翹起二郎腿，目光打量著對麵的天目散人。
身後，血靈子死死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憤怒，臉色卻變得更加慘白，宛如白紙一般，讓人看了感覺異常詭異。
終於，在深吸了幾大口氣之後，血靈子緩緩轉身，妖異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微笑，看向兩人。
他緩緩開口道：“既然二位都到場了，那麽我現在先將明天的計劃說一聲。”
兩人沒有開口，或者說都沒有理會他。
血靈子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繼續道：“據我探查，邙陰山內的寶藏，是一道遺跡的可能性非常之大，甚至其主人生前的境界，很可能超越了金丹期。”
“喔？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楚城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如何探查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楚江似乎終於做出了反應，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血靈子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在他那慘白的臉上看起來異常詭異。
“這件事，算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集齊四道石符，答案自然揭曉。”
說著，他從儲物袋之中，掏出了兩道造型古樸的石符，示意兩人看過來。
石符漂浮在空中，穩穩地停在兩人麵前。
兩道石符之上，各自刻著一個古老的字體，但三人都是煉神境的強者，這種字體自然還是認得的。
“通”、“主”？
一旁，天目散人緩緩道：“我是‘天’字。”
楚江摸著下巴，也說道：“我是‘真’。”
血靈子頓時臉色黑了下來，這兩個家夥，自己都把石符拿出來了，正常情況你們不也應該拿出來大家一塊看看麽？！！
想到這裏，他便伸手，準備將那兩道石符收回。
可楚江卻先他一手，竟準備直接搶奪兩道石符。
“！！！”
血靈子瞳孔微縮，之前的憤怒疊加在一起，心中的殺意再也按捺不住，他瞬間出手，血色靈力宛如匹煉一般直奔楚江麵門而去。
楚江一驚，他沒想到血靈子竟然真的敢出手，但畢竟同是煉神境的存在，戰鬥意識比血靈子隻強不弱。
他直接變掌為拳，拳峰纏繞著金色的靈力直直地朝血色匹煉一拳轟出。
“轟！！！”
煉神境的交手異常恐怖，但兩人都沒有全力出手，且將威力控製在一定範圍之內。
但涼亭還是瞬間炸裂開來，無數石塊和木屑四散。
現場一片煙塵，讓人有些看不清裏麵發生了什麽。
血鴆門的長老們有些意動，但還未等他們有些許動作時，黑甲軍士齊齊往前踏了一步，聲如洪鍾。
“殺！！！”
巨大的吼聲帶著冰寒的煞氣，讓血鴆門的長老們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妄動。
此刻，他們多少也有些後悔來這裏了。
突然，煙塵中衝出來兩道人影，血靈子披散著頭發，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但瞳孔中卻帶著異常的震驚。
他並沒有看向楚江，而是扭頭看向邙陰山的方向，目光中瞬間湧動著幾乎要化作實質般的殺意。
對麵，楚江也愣了一下，他還以為血靈子是衝著他，正準備讓軍士群毆過來的時候，卻看見血靈子竟一閃身消失在原地，氣息則是往邙陰山的方向迅速跑去。
其他的血鴆門長老見狀，也迅速跟在血靈子身後，一同加速離開。
“這貨，怕是有什麽大病！”
楚江嘴角微抽，完全不懂血靈子的所作所為。
有些可惜的是，那兩道石符也被血靈子收走了，上麵似乎有神識烙印，倒是失算了。
輕輕搖頭，他忽然看向涼亭之內。
一道蒼老的身影依然坐在那裏，仿佛剛剛的交手與他無關。
他的身下，一切依然完好無損，就像是被老人保護起來了一般。
楚江撓撓頭，緩緩走上前去，小聲道：“老師，剛剛怎麽不出手？”
這句話如果放出去，一定會震驚掉無數人的下巴。
現任楚城城主竟然和天目散人是師生關係！這件事可沒有一個人知道！
天目散人神色不變，緩緩站了起來，麵朝邙陰山的方向，似乎是笑了笑。
“通天真主的遺跡，我已經守了這麽久了，也該讓他見見光了...”
“但這一次，我不會出手，你也不要進去了，那個地方的核心，排斥煉神期的存在。”
楚江一愣：“排斥煉神期？還有這種事？”
天目散人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道：“我這邊會讓鈴兒進去，通天劍和她的屬性契合，可以讓她試試，至於你這邊，自己安排吧。”
楚江點點頭，看向遠方的邙陰山，嘖嘖道：“就是可惜，今天說好了把那血靈子留下來的。”
語氣之中，倒是有些幽怨。
天目散人淡淡道：“今日見麵，我給他算了一卦，烏雲壓頂，大難臨頭，卻不是指我們。”
“而且他的周身染有一層血色光芒，怕是已經與一些不詳之物牽扯太深，貿然出手，會染上因果。”
楚江愣了一下，他知道天目散人會算卦，自己還找他算過，還是比較準的。
當下，有些感興趣地問道：“那會是誰？”
天目散人扭頭，“看向”邙陰山的方向，忽然嗬嗬笑道。
“天機不可泄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