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陰謀,我的搭檔是敵人?

夕陽如血,照耀著萬頃大地,即使是一草一木也不禁泛著紅色的詭異光芒。在遮蔽了大半個天空的晚霞之中,一群鴻雁列成整齊的隊形掠過,用嘈雜的叫聲打破了傍晚的寂靜。在這群飛向南方的鳥兒的下方,一個瘦瘦長長的影子被拉在地上,越拉越長,向著血紅的落日而去。那影子的主人顯然追不上遠去的太陽,他的影子也漸漸融入襲來的黑夜之中。那孤獨的身影在漫步而前,口中反複地喃喃念道:“不歡迎我這樣的屠夫麽……”

“很感謝你的救援,我們先前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不過若你還沒有悔過的心,那麽這個數碼世界並不歡迎你這樣的屠夫。”蒼沼切羽不冷不熱的話在他的腦中回響。

良久,獨自前行的達特終究抵擋不住倦意,摔倒在了地上。一隻饑腸轆轆的兀鷲已經尾隨了達特很久,它分明從這個看似強壯的少年身上聞到將死之人的絕望。那隻兀鷲在天空中又盤旋了幾圈,落在了達特的身邊,側頭等待著它的獵物吐出最後一口氣。雖說被一隻散發著惡臭的食腐鳥類壓在身下,達特的身體卻沒有一絲的顫動,將胸口前站立的那隻隨時準備將自己大快朵頤的惡心家夥視若無物。

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身著黑袍的高痩身影從黑夜中冒了出來,慢慢地接近倒在地上的達特。達特身邊的兀鷲警覺地將頭側向了來者,打量著對方。黑衣人冷酷的嘴角微微上翹,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在月光下閃耀,它鋒利的劍尖則對準了達特的後背。黑衣人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真是沒想到你能回來,不過,看來你需要我來提醒下你的使命。”

黑衣人左手食中兩指沿著長劍的血槽從劍柄滑下劍尖,一陣紫光也從長劍上蔓延開來。那隻兀鷲似乎也感覺到了靠近的危險,振翅飛了起來,可是剛到半空就被一股可怕的外力製壓,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黑衣人冷哼了一聲,隨即那隻兀鷲就冒著一陣焦煙落到了地下,化為了一堆碎骨。黑衣人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開始緩緩下移,逐漸貼近了達特後心的肌膚。

“你最好去問你的夥伴。”手持長劍的黑衣人發出了一絲嘲諷,隨即手腕加力,長劍隨著一聲輕響透過了達特的胸膛。

“啊啊啊啊!”被恐怖的壓抑感弄得心煩意亂的達特忽然驚醒,直直坐了起來。達特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後背,還好,並沒有任何的傷口。達特警覺地環視四周,沒有長劍,也沒有黑衣人,看來這一切都是他夢中的幻覺了。等到達特平複了自己的呼吸,才掙紮著站了起來。

“哢擦。”達特踩斷了什麽東西。

一具焦黑色的禽類骨架。

達特倒吸了一口涼氣,摸向了自己懷中的Xros-loader:“是誰!不要躲躲藏藏的!給我出來!”

“給我出來!”

“出來!”

“來!”

回答他的,隻有遠處飄來的回音罷了。達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腳下的那一具兀鷲骨骼。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因為我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分身。”當達特已經靜靜地等待了許久,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對方回音卻從黑暗的遠處傳來,“我或許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敵人。你之後的覺悟,決定了你的道路,也決定了我們之間的對決還有多久才會到來。不過,你現在真正的敵人絕不是我。”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都知道些什麽!”達特怒吼。

“你的敵人,一直都在你身邊!”對方答非所問,可是他的話卻讓達特忽然怔住,“你早就該意識到了,隻不過不敢麵對他而已——去,破解一切吧。”

“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你給我出來!出來!”達特聲嘶力竭地吼道,然而再也沒有任何回響。

達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頭。在他的眼前,記憶如同電影般湧來。

一切從那坨在bogrealm襲來的大便開始。

恰到時機的登場,進攻metalrealm的慫恿,展示自己的能力的急切,揣摩自己的心思準確大膽,與鋼鐵帝國締結同盟時的自信,最上龍馬消失時的淡定從容。

一切在那片黑暗地帶達到**。

是誰對於於黑暗數碼獸的執著揭開了黑暗地帶的麵紗?是誰在戰場上的殘忍擴張了他的野心?是誰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孩子們的搭檔數碼獸使他不得不與正義為敵?是誰不斷要求從黑暗地帶采集更多的能量?是誰反複推敲著占領黑暗地帶的計劃?是誰用黑暗的魔法和憤怒腐蝕了他的心靈?

一切的一切,他原本都以為隻不過是一個個巧合。如果果真是巧合,未免太過頻繁了。達特心頭一顫,又想起了自己似夢似醒之中,在惡魔蛋獸的身體裏和野人獸的那番對話。很多原本不能解釋的問題似乎一下子都說得通了。

鋼鐵帝國唾手易得的原因,混沌軍團屢次相助的原因,最上龍馬在成為暗黑盟主的當天消失的原因,腦中反複回響的聲音帶來力量的原因,鋼鐵帝國和黑暗帝國一致推舉他以提督的身份塑造暗黑金屬帝國的原因,混沌海龍獸被輕易融合的原因,工藤大器直截了當虐殺野人獸的原因,混沌小醜皇襲擊被選召的孩子們的原因,以及混沌小醜皇在臨死之前那句嘲諷的含義。

原來如此。

達特的身體猛地一顫,倒在了地上,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周身的肌肉緊繃,不斷無規律的顫抖。原本漲得通紅的臉忽然變得雪白,唯有太陽穴和身上的青筋仍在迅速地跳動。一滴又一滴鮮血從他的嘴角淌下,落在了腳下那具幹枯的屍骨旁邊。

他在從異世界回來的時候,便直接落到了雪原中的食神酒館外。他叩開了那扇門,找到了冰河獸,然後拿到了墨丘利獸的神魂。

憑著這個奧林匹斯速度之神,他隻用了幾分鍾便趕到了決戰之地,然後,輕而易舉地虐殺了帝王級巔峰的混沌小醜皇。

野人獸所言非虛,這的的確確是淩駕於惡魔蛋獸之上的次神之力。

所以別的也該都是真的。

在被幽熒的黑暗吞噬後一直到現在,達特的腦殼都說不出地疼痛。他分不清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也根本無力思考。與原先在黑暗種子影響下的極度理智不同,現在的達特隻要一去回憶,一去思考,便會立刻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疼痛。非要說的話,就仿佛有人在用刀子剜他的腦子——不,還要更疼痛十倍。

有什麽東西,不想讓他繼續思考。

“咵嚓。”黑霧彌漫,達特左手下意識握住的一塊石頭碎成了粉末。達特抬起頭來,清晨的光芒已經被打在了天空中,用一抹與夕陽相似的血紅昭示著漫漫長夜的終結。達特愣了下,蹣跚著向著西方繼續走去。

………………

“混沌軍團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休整了一夜,也和孩子們激烈討論了一夜,章瑞克依舊對於被達特所救的事情耿耿於懷。

“先是混沌海龍獸,再是混沌小醜皇,他們究竟……”全靜敏也感到憂心忡忡。

“鋼鐵帝國的高層也素來和混沌軍團大有聯係。”天野悠覺得這次的事情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把頭轉向了一夜來一言不發,隻是麵色陰沉而坐的蒼沼切羽和郭隱玄,“混沌軍團可是塊硬骨頭。”

蒼沼切羽尚未說話,便抬頭看到了對麵的高地上麵對著他的一個身影。那人渾身被漆黑的長袍包裹,加上從他背後射來的刺眼陽光,使人無法辨認他的相貌。黑衣人高高舉起了雙手,如同對著芸芸眾生演講的傳教士一般對著孩子們朗聲說道:

“朋友們,你們可以叫我——德爾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