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由餘和西戎十二國

失禾和阿陀迦葉究竟是什麽來頭？這得從頭說起。我們還是先講一講由餘和西戎十二國的故事吧。

由餘的祖先是晉國人，因為得罪了晉國權貴，就西逃到了西戎。由餘的祖先逃到西戎後，帶去了中原先進的文化和技術，因此得到西戎人的尊重。

西戎人以遊牧為主，但是也有相對穩定的勢力範圍。西戎人為了爭奪地盤經常發生戰爭，相互兼並。由餘十幾歲時，西戎眾多小國已經兼並成了十二個國。

由餘父輩並沒有放棄晉國語言，並且代代相傳，所以由餘也會說晉國語言。當然，晉國話雖然有許多方言，但是晉國話在中原各國都聽得懂。

秦穆公時，由餘在西戎最強的一個小國得到戎王的重用。秦穆公禮賢下士，重用百裏奚、蹇叔等人，使秦國迅速國力大增。戎王聽說秦穆公賢德，就派由餘為使者到秦國去考察學習。

秦穆公聽說戎王使者由餘來考察學習，在虛榮心的驅使下，熱情接待了由餘，並引導由餘參觀了他的豪華宮室，以及堆滿錢財的庫府。

秦穆公本想著由餘參觀後會羨慕不已，說些恭維的話。然而，由餘卻說：“君上的宮室確實豪華，庫府確實充盈，但是，創造這些東西，如果讓鬼神去做，則太勞煩鬼神了，如果讓老百姓去做，則老百姓太勞苦了。如此，天下豈能太平？”

秦穆公聽了由餘的話，感到非常意外。於是，秦穆公問道：“我們中原各國憑借詩書禮樂和法度治理國家，像這樣先進的治理理念，有時還會出現變亂。如今你們戎夷治理國家沒有中原的詩書禮樂和法度，靠什麽來治理國家呢？治理國家豈不是更加困難嗎？”

由餘聽了大笑起來，說：“君上說的這些，正是中原各國發生變亂的原因。自從上古聖人黃帝建立禮樂法度製度以來，他就以身作則，率先奉行，也就僅僅能夠達到天下小治。等到後世君王，一天比一天自大蠻橫，隻顧著貪圖享受和安逸，哪裏還能談到表率作用呢？黃帝建立的製度隻有一點在後世君王那裏得到了強化，那就是法度。後世君王依靠法度的威嚴來監督、懲罰、要求臣民，並且愈來愈甚，使臣民身心疲憊到了極點。因此，臣民怨恨居上位者不行仁義之道，上位和下位之間隔閡越來越大，積怨愈來愈深，最終的結果就是相互篡殺，以至於導致誅滅宗族。縱觀中原各國的所有變異，都是因為這個緣故引起的。而戎夷不是這樣，居上位的人對待居下位者飽含著大德，因此下位者事奉上位者心懷忠信。戎夷治理一個國家就像對待自己身體一樣，哪裏有什麽貴賤呢？他們不知道治理國家還需要憑借其它的東西，隻是抓住了根本而已，這才是真正聖人的治國之道。”

秦穆公聽了由餘的高談闊論後，十分震驚。

秦穆公認為由餘是個很有才能的人，暗中對內史廖說：“寡人聽說，‘鄰國有聖人，這是對立國家的憂患’。現在由餘是一位賢才，是寡人的禍患，將如何對待他呢？”

內史廖說：“戎王居住在偏僻閉塞的荒夷之地，還沒有聽到過中原國家的聲樂之美。君上不妨送給他女色聲樂，由此來迷亂、改變他的心誌。君上再替由餘向戎王請求延期回到西戎，借以疏遠戎王和由餘之間的關係。這就是，扣留由餘，耽誤他的歸期，使戎王對由餘感到難以琢磨，從而達到懷疑由餘的目的。隻要戎王和由餘君臣之間產生嫌隙，我們就可以把由餘俘獲了。另外，讓戎王嗜好聲色，必定會懈怠國事，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秦穆公聽了，說：“你的計策很好。”

於是，秦穆公對待由餘更加親近。他作為國君和由餘接席而坐，互遞杯盞，一同進食，顯得十分友好。秦穆公在和由餘閑談中，了解到了西戎各國的情況。

緊接著，秦穆公命令內史廖把由十六名絕色女子組成的樂隊，隨同替由餘請求延期歸國的使臣派到戎王那裏演出。

戎王愉快地接受了秦國的饋贈，並對這個絕色女子樂隊非常喜歡，成天沉溺在聲色之中，一年過去了，仍然舍不得送還絕色女子樂隊。這個時候，秦國才放由餘回到戎王那裏。

由餘回到戎王身邊後，看到戎王成天沉溺於聲色犬馬，有亡國之兆，就多次勸諫戎王，而戎王不聽。這使得由餘對戎王非常失望。

秦穆公又多次派人暗中邀見由餘，勸他到秦國來成就大事業，由餘想到秦穆公的賢德，就離開戎王投靠了秦國。秦穆公終於得到了由餘，他用對待客人的禮節對待由餘，使由餘心存感激。接下來，秦穆公詢問由餘采取什麽方法攻伐西戎各國。這一切說明，秦穆公非常禮賢下士，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公元前623年，即秦穆公三十七年，秦穆公做好了攻伐西戎各國的準備，任命由餘為謀士，用由餘的謀略攻伐西戎各國，一舉滅掉了西戎的十二個國家。這些都是秦穆公禮下士，重用由餘的結果。

秦穆公征伐西戎的勝利使得周天子非常高興，這是有其曆史原因的。

公元前771年周幽王被申侯和犬戎所殺，宗周地區因戰亂而衰敗。公元前770年，周平王逼迫遷都洛邑，開啟了成周的曆史。史學家將周朝都城在鎬京的宗周，稱為西周，將遷都洛邑後的成周，稱為東周。東周時，周王朝勢力和周天子權威江河日下。

公元前638年，秦、晉兩國擅自將一支戎族遷居到周王朝境內的伊川(今洛陽市南伊河)一帶，占據了這塊地方。

公元前635年，周襄王姬鄭為了答謝晉文公重耳出兵平定“子帶之亂”，將陽樊、溫、原和攢茅四個邑賜給晉國作為報答。這樣，周王朝的地盤僅剩下方圓一百多裏的彈丸之地了。

從以上情況來看，周王朝對戎人非常憤恨。因此，秦穆公占領西戎十二國後，周襄王派人向他表示祝賀，並賜給金鼓，希望秦穆公擂響金鼓，繼續向戎人進攻。

周襄王又任命秦穆公為西方諸侯之伯。秦國遂稱霸西戎，為日後秦國統一中國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