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劉伯升效仿先賢 兄弟仨為民除害

1

聽見賊贓沒有了蹤影,劉縯突然顯得有些著急,有些懊惱起來。

“都怪我們經驗不足啊!當時抓人時,我怎麽會疏忽了抓住賊人犯事的證據呢!也怪這個賊人太狡猾了啊!

我們兄弟隻顧抓住他,就根本沒有顧得上考慮到,他會瞬間轉移做賊的證據啊!

你看轉眼間,賊贓那麽一大坨錢,怎麽就會突然無緣無故消失了蹤影呢?”劉縯有些懊悔地思索著。

2

劉縯沉思了一會,想弄清那個一千錢的賊贓,究竟轉移到了哪裏。

然而,思索再三,劉縯卻沒有理出一點頭緒。

劉縯故意地咳嗽了一下,趕緊掩飾住自己的窘急,想嚇唬嚇唬賊人:

“哢!哢!哢!本官一向明察秋毫,公正無私,南頓的父老鄉親想必十分清楚!皇天有眼,國法無情,做壞事者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本官也一向慈悲為懷,既往不咎。如果賊人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交出盜竊的賊贓,本官自會寬大處理的!

否則,別怪本大人六親不認!依法嚴懲!”劉縯威脅賊人道。

3

張麻子偷偷地瞄了瞄劉縯,在心裏暗暗想道:

“今天這劉老爺,怎麽與平時所見過的縣太爺,好像有哪一些不同呢?”

這小賊張麻子雖然經驗老道,但他畢竟有些心虛,不敢細細注視老爺的麵容。

張麻子偷偷地瞄了劉縯一眼以後,就急忙掩住自己的眼神,低下頭去,繼續裝作無辜的樣子。

當張麻子看見,劉安沒有在他的身上搜出任何東西時,他的膽氣似乎更壯了一些。

4

劉縯焦急地等了一會,見張麻子並沒有一點主動投降認罪的意思。劉縯隻好用眼睛死死地盯住張麻子,心裏是更加地著急。

劉縯努力地想著對策,甚至想立即動用大刑,來逼使張麻子招供。

他想了一會,又覺得有些不妥。恐怕如果事情鬧大了,爹爹知道了這件事,他是一定會受到爹爹的嚴懲的。

5

堂下的南頓百姓,也躁動了起來,在下麵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劉縯是更加地著急,汗水都淌了下來。他沒有預料到,一個小小的偷竊案,也居然會這樣地難以解決。

劉縯突然想起了藏在身前案下的三弟劉秀。三弟劉秀在幾兄弟中,雖然膽子不大,但卻一向以頭腦靈活,肯動腦筋而著稱。

劉縯用腳輕輕地踢踢躲在身前案桌下的三弟劉秀,希望三弟能夠幫自己拿拿注意。

劉秀那時,隻是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二哥劉舯,看著二哥的表情,根本就沒有理會到大哥劉縯的著急的心情。

劉縯心裏是越發窘急,手拿簽板,高高舉起,就要吩咐劉安用刑。

劉秀突然輕輕地拉了拉大哥劉縯的衣角,悄悄地說了兩個字“褲襠”。

劉縯恍然大悟,他一下子明白了賊人可能將錢物藏在了哪裏。

6

劉縯的膽氣立刻壯了起來,他立即厲聲地向張麻子叫道:

“張麻子,你的為人,本大人也是很清楚的,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老實承認,本大人將會從輕發落;如果頑抗到底,本大人將會加重處罰!你認真地考慮考慮!”

劉縯停頓了一會,他的心裏終於有了底。劉縯悠閑地看著台下的百姓,聽著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議論。

百姓們也正在討論和猜測著,賊人究竟把錢藏在了哪裏,這件事情究竟應該如何結局。

張麻子是更加的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了。他知道劉安沒有搜出錢來,自己就有了辯解脫身的可能。

張麻子用有些狂妄囂張的眼睛盯了盯劉縯,努力地回想著,眼前這個十分麵熟的人,究竟是誰。

看見張麻子沉默不語,滿不在乎,一臉輕鬆的神態,劉縯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劉縯立即吩咐劉安,準備大刑伺候:

“劉安,你和眾鄉親一道,把張麻子這個不老實的刁民,給我頭下腳上地吊在屋梁上,準備行刑。”

劉安立即照辦,和眾鄉親一起動手,很快將張麻子的雙手雙腳綁住,然後頭上腳下吊在了房梁下。

張麻子被吊在半空中,依然嘴硬:

“好啊,劉大人,你濫用私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劉大人,你不要屈打成招啊!冤枉啊!冤枉啊!”

張麻子的叫冤聲,博得了堂下百姓的同情。喧鬧聲越發強烈。

劉縯怒不可遏了。他將驚堂木一拍,大聲說道:

“堂下安靜!休要喧嘩,影響本官審案!不聽招呼,以妨礙公務罪問罪!劉安,準備好板子!你先扒掉張麻子的褲子!”

堂下百姓聽見老爺發怒的叫喊,頓時鴉雀無聲起來。

但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麽劉大人要吩咐扒掉張麻子的褲子。有的婦人,急忙害羞地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的,老爺!”劉安走上前去,幹淨利索地一把扯下了張麻子外麵的褲子。

“碼子哥,對不起了!咦,碼子哥,你褲襠裏夾的是什麽東東啊?你是氣包卵嗎?”

劉安調侃地問張麻子道。

“當”的一聲,一個錢袋掉在了地上。

7

聽見錢袋掉在地上的響聲,李散人沒有聽劉縯的吩咐,就站起身,走上前去,撿起了自己的錢袋。

李散人高興地叫道:

“大人,這就是小人的錢袋啊!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大人英明!大人英明!斷案如神!”

“白毛豬兒家家有!你怎麽就說這是你的錢袋呢!這是我的兄弟張丸子前不久送給我的!”

張麻子眼見證據暴露,居然還不服氣,還在拚命為自己狡辯。

“好的,本大人會還你一個清白的!”劉縯大聲吼道。他清了清喉嚨,假裝咳嗽,然後低下身子,輕輕問道:“三弟,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端盆水來!”劉秀不假思索,立即悄悄回應劉縯的詢問道。

劉縯一點就通。馬上吩咐:“劉安,你到後堂,端盆清水來。本大人今天要請神靈說話,辨明是非冤屈!”

劉安立即急急忙忙地跑進縣衙後堂,端了一大盆清水出來,放在了大堂的地上。

百姓們都很驚奇,不知這盆水究竟有何用處。

8

劉縯成竹在胸,神情越發得意。他故弄玄虛地說道:

“諸位鄉親,大家請看,這是一盆十分幹淨的清水。神靈馬上就會現身。管什麽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立即就會原形畢露現形的。”

“什麽神靈啊!”就連張麻子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睜著大眼,死死地盯住水盆。

“張麻子,本大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好好交代你一向所做的壞事!爭取本大人的寬大處理!不然,休怪本大人對你不客氣。”劉縯向張麻子下達了最後通牒。

張麻子依然嘴硬,申述道:

“大人,小人冤枉啊!這真是我的兄弟張丸子送給我的!小人怕被賊人偷取而去,才放得這樣隱秘。

劉大人,你不要逼良為娼啊!我要去告你!叫你烏紗帽落地!”

“好了!大膽狂徒!你竟敢威脅官府,恐嚇本官!真是十足的刁民!

本大人一向仁慈,可你卻認為本大人軟弱可欺!老虎不發威,你就以為是病貓!你這刁鑽的賊人,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劉安,你把錢袋中的錢幣,任意投一枚到水中去,看神靈究竟是怎麽說的!”

劉縯裝模作樣地厲聲吩咐劉安道。

“好的,大人!”劉安答應著,就從袋子裏取出了了一枚錢幣,丟進了清水裏。

“看!看!看!鄉親們請注意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神靈已經說話了!”劉縯指著水盆,一本正經地說。

“沒有什麽啊!什麽也沒有啊!大人,我們什麽也沒有聽見啊!”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提出自己的疑問。

“鄉親們啊,神靈所講的話,你們可要虔誠地,認真地,安靜地聽啊!

劉安,你親自端著水盆,到鄉親們眼前,讓大家仔細地看看,認真地聽聽!”劉縯吩咐劉安說道。

“哦,大人啊,你老人家真神!我們聽見了!我們也看見了!”幾個聰明的鄉親說道。

“怎麽我們就沒有聽見看見呢?”有一個鄉親張老幺發出質疑道。

“那是你腦袋瓜太笨了呢!腦子進水了嘛!誰叫你老娘和你老漢生產你時,隻圖快活,不講究產品質量嘛!”

鄉親劉波戲謔地嘲笑還不明白的張老幺道。人群一下子哄堂大笑了起來。

“張麻子,鄉親們都聽見了,看見了。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劉縯繼續戲弄著張麻子。

“還是那句話,大人,小人冤枉啊!”張麻子老鼠吃稱砣,鐵了心。

“那位聰明的鄉親,你說你聽見了神靈的說話。你給大家說說,你聽見了什麽?”

劉縯指著最先明白的那位市民劉波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民看見水麵上有很多油滴。這分明是神靈說,這錢是油匠李散人的!”那位市民劉波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啊!”百姓們都露出了會意的笑聲。

“張麻子,你這家夥還不老實承認!讓大人從輕處理!”百姓紛紛斥責張麻子,向他建議道。

“這枚錢是我那天吃過肉後摸過的,當然會有油印。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張麻子頭腦很聰明,居然還不認輸,承認自己有罪。

“是啊,他說的也很有道理啊!”百姓點頭讚同張碼子的話語。

“好啊!本大人就叫你死得瞑目!劉安,你重新去換盆幹淨的清水來!本大人還要試一試!”劉縯吩咐劉安道。

“好的,大人!”劉安匆匆入內,又重新端來了一盆幹淨的清水。

“鄉親們,這裏還剩有九百九十九枚小錢,我們再試試!哪位鄉親,你的手上幹淨,沒沾一點油氣,請你來幫本大人拿一枚銅錢投到盆裏去!”劉縯命令再次提示道。

“我來!我來!”大家爭先恐後。

“大家看,怎麽樣!這枚錢同樣有油痕!這說明,隻有經過油匠李散人的手,才可能使每枚小錢上都沾上油跡!

大家如果不相信,還可以再看看。這個錢袋,也滿是油跡。大家都吃過豬肉牛肉羊肉吧,請鄉親們再聞聞,這錢袋到底是豬肉牛肉羊肉的油味,還是豆子、菜油味呢!”

劉縯叫劉安拿著錢袋,叫大家挨著嗅聞。

“明明是豆子、菜油味啊!肯定是李散人的了。我想起來了,我經常看見李散人拿出來錢袋來裝錢數錢呢,怪不得這麽眼熟。

我聽李散人說過,這是他家老婆子趙二女給他做的呢,毫無疑問的!

張麻子啊,那天你從我身邊經過,我的錢袋,也突然不見了。

我當時就懷疑是你張麻子偷竊的,你卻死不承認!原來真是你這個家夥啊!

大人啊,你對張麻子一定要嚴懲,一定要叫他賠償我們大家的損失!”一個百姓李琦向劉縯建議道。

“我一定會依法嚴懲的!張麻子,我再找個證人,讓你心服口服。

劉仲,你給大家說說,你當時看見張麻子,是怎樣偷東西的!你給鄉親們重新演示演示!”

劉縯叫出了自己的弟弟劉仲。

9

縣令劉欽從鄉下回到城裏。他走到街上,就聽見人們在議論紛紛。

百姓們見到劉欽,就都一擁上前,圍住自己的父母官劉欽,伸起拇指,讚揚縣令劉欽破案神速,料事如神。

劉欽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鄉親們平白無故讚頌自己的原因。

“今天怎麽的哪?我今天明明是帶人到鄉下視察,督促農事去了,根本就沒有審理什麽案子啊!為什麽百姓們會如此談論呢?”

回到家裏,劉欽就看見劉縯,劉舯,劉秀三個兒子,直挺挺地跪在裏屋的地上。

妻子樊嫻都脹紅了臉,怒氣衝衝地責罵著孩子們道:

“伯升啊,你一天正事不做,就知道帶領弟弟們淘氣生事!

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是會給你爹爹帶來禍事和麻煩的嗎?

萬一上頭的禦史刺史們知道了這件事,你的爹爹可就慘了啊!你的爹爹立即就會遭到彈劾,遭到撤職法辦的!你們知道其中的厲害嗎?”

妻子樊嫻都怒氣衝衝地說完,就要舉起竹板,使勁地抽打比自己個子還高的大兒子劉縯。

劉欽急忙上前,攔住了暴怒的妻子樊嫻都。他急著詢問妻子生氣的原因。

妻子樊嫻都滿臉怒氣地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自己的丈夫劉欽。

沒有想到,劉欽聽了妻子樊嫻都的話,竟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愛妻啊,孩子們雖然淘氣,但為民除害,這件事做得好啊!你應該獎賞他們才是!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吧!

孩子們,你們都起來,給娘親道歉賠禮去!

老實說,愛妻啊,現在朝廷是奸佞當道,我這個芝麻大的小官,天天都是催糧派款,虐害百姓,我於心不忍啊!我是越來越不想當下去了啊!

要不是我們家有六個孩子需要撫養,我還真想立即卸甲歸田,辭職不幹了呢!

如果禦史彈劾,我正可以像孩子們的爺爺當年那樣,回到自己的老家舂陵去種田呢!也免得受那些醃臢潑才的窩囊氣!”

劉欽跟妻子樊嫻都解釋說。

10

晚上,劉欽和妻子樊嫻都坐在床前聊著天。

“相公啊,縯兒現在的年紀是越來越大了,可他還是像小孩子一樣不懂事!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該給他說門親事了,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好讓媳婦管住他一些!”樊嫻都建議丈夫道。

“嫻都啊,你怎麽不了解縯兒呢?有哪個媳婦能夠栓住他呢?你可別害了人家的孩子!”劉欽不以為然。

“相公啊,孩子娶親了,有了家室,成家立業了,肩上就有了責任。他肯定就會懂事一些的。

我相信伯升,是應該知道這些道理,知道如何擔當自己做丈夫的責任的。

前幾天啊,張媒婆前來,給縯兒介紹了潘家小姐。我私下派合適的人到潘家了解了很久很久,知道潘家小姐才貌雙全,又很賢惠孝順,一定會令縯兒滿意的。

我想這樣的話,縯兒的心,也許就會收斂一些了吧,也免得他整天在外麵鬼混,惹是生非!”

嫻都慎重其事地向丈夫劉欽建議道。

“嫻都啊,給縯兒說親的事情,暫時擱擱吧!我聽說朝廷的太學將要擴招,我們不如讓伯升與孝孫,先上京師長安,去讀讀書,見見世麵吧!

說不定,伯升與孝孫兩兄弟,還有機會出人頭地呢!也免得他們兄弟像井底之蛙,坐井觀天,自高自大,自以為是,孤陋寡聞呢!

伯升這孩子,十分好動,讓他獨立出外闖闖,對他是很有好處的!

從京師回來以後,縯兒也大了,懂事一些了,我們再為他考慮娶親的事情如何呢?”

劉欽征詢妻子嫻都的意見說道。

“相公啊,你的建議很好!一舉兩得!就這樣安排辦吧!可是,我家沒有多餘的雄馬,他倆的坐騎怎麽解決,他們的安全怎麽解決啊?”

妻子有些擔心地問丈夫劉欽道。

“嫻都,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家不是有一匹雄馬,一匹雌馬嗎?

伯升那麽大了,也該讓他獨自去飛翔了?我們何必要約束他呢?沒有經曆磨難的猛虎,怎麽能夠獨霸山林呢?”

劉欽笑嗬嗬地對妻子說道。

“縯兒,劉嘉這倆孩子,都是愛麵子的人。騎上母馬上京,不是讓他倆遭受別人的笑話嗎?”

樊嫻都有些顧慮地對丈夫劉欽說道。

“嗬!嗬!嗬!這有什麽難的。現在已到秋季,天氣漸漸變冷,把鞍韉的墊子弄大一些,用鞍韉將馬的肚腹,屁股遮住,不是就可以了嗎?”

劉欽不假思索地回答妻子道。

“就按相公所說的去做吧!相公啊,我聽說孩兒他二叔,就要從蕭縣回來,打算前來看望我們,這是真的嗎?

他究竟何時回來啊?縯兒比較愛聽他二叔的話,就讓二叔也幫助說說縯兒吧!”

妻子樊嫻都聲音輕柔地向丈夫提著建議道。

“好啊,樊嫻啊!就照你的話去做吧!我沒有什麽意見,一切由你做主就是。

我一天忙於公事,你在家裏照管孩子,很辛苦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現在伯姬年紀還小,你更是費心啊!不要累壞了自己的身體,染上什麽病痛啊!”

劉欽疼愛地勸慰著妻子嫻都。

“好啊,相公!隻要孩子們長大了就好了!

相公啊,嫻都見你現在有些麵黃肌瘦,精力不濟。你是不是過度勞累或是身體有什麽毛病啊?你可也不要累壞了自己的身體啊!

你是全家的主心骨,頂梁柱啊!

百姓的事務繁多,但你也應當量力而行啊!”妻子也體諒地關照丈夫劉欽注意自己的身體。

“嫻都,我沒有什麽事的!我的年紀大了,當然就會有些精力不濟,很正常的事,愛妻不要憂心了!”

劉欽跟妻子說完,就急匆匆地回到了縣衙裏,去處理公事。

接下來的日子裏,劉縯的父親劉欽和母親樊嫻都,就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籌劃著,準備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和黃道吉日,安排劉縯與劉嘉兩個孩子,到京師長安的太學,去學習深造,完成學業。

11

“大哥!二哥!二叔到我們南頓來了,你們知道嗎?爹爹叫我來喊你們趕快過去,拜見二叔呢!

大哥,你與孝孫哥剛剛從外麵回來,還沒有見過二叔呢,你們趕快去吧!”

劉秀跑進哥哥們的房間,急急地催促大家道。

“二叔是多久來到南頓的啊?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呢!二弟,我們快去!”

劉縯急忙招呼著弟弟劉仲,劉嘉。

“哎呀,孩子們啊,你們可都長大了哦!幾年不見,你們全都長高了哦!你們都快過來,讓二叔仔細地看看你們!”劉良認真地端詳著孩子們。

許久不見二叔,孩子們都對二叔劉良感到有些陌生。你推我,我推你,都嬉笑著不敢走上前去。還是劉縯膽大一些,不懼生,他衝在了頭裏。

“縯兒啊,你如今都長成了大人了啊!前往京師學習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啊?你們兄弟的學業有長進嗎?想來如今你懂事了哦!你不會還是那麽無所事事,喜歡東遊西逛了嗎?”

二叔劉良直率的問話,令劉縯很有些不好意思。劉縯簡直不知道究竟怎樣回答二叔才好。

說實話吧,又有些傷害自己的麵子,不說實話吧,又擔心弟妹們揭自己的老底。

好在劉縯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二叔的問題,二叔劉良又轉過身之,開始問候起弟妹們來了。

劉縯向弟妹們做了一個眼色,心裏突然輕鬆了下來。

“仲兒哪,你還喜歡稼穡之事嗎?喜歡稼穡是好事啊!如果沒有天下的農夫們,我們究竟還能夠有什麽好東西可吃呢?

你不要在乎別人的議論非議!二叔以為,能夠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就非常好,至少可以養活自己以及親人,不需要仰人鼻息,食那些嗟來之食。

我看啊,我們舂陵劉氏族人,有的人是毫無一技之長,沒有謀生技巧。

萬一天下有變,他們該依靠什麽東西,讓自己活下去呢?依靠乞討嗎?那哪裏像高祖的子孫呢!”

劉良很是讚賞劉仲喜歡稼穡的行為。

“孝孫啊,你也這麽大了!在伯父家裏生活還習慣嗎?大哥和弟妹們欺負你沒有?”劉良關切地問劉嘉道。

劉嘉靦腆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劉嘉字孝孫,本是劉秀的族兄。劉嘉的父親劉憲,是現任舂陵侯劉敞(舂陵孝侯劉仁的大兒子)的同母弟。

劉憲早死,劉嘉少年喪父,無人照管,加之他性情仁愛寬厚,討人憐愛,劉欽很是喜愛他。劉欽就親自接他過來撫養他,視之如親生之子。

“哇,是文叔啊,你已經這麽大了!二叔前次見到你,你還在你娘親的繈褓中呢!

想不到,幾年過去,如今你也快要長成了一個英俊可愛的小夥子了!

聽你爹爹說,你很是懂事,各門學問也很不錯啊!你爹爹與二叔我,可對你寄予很高的希望啊!你可不能丟了我們劉家的優良傳統和優秀的門風啊!

二叔和你爹爹都老了,讓劉家揚眉吐氣,光宗耀祖,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啊!”

劉良不停地勉勵著劉秀道。

“嘿,黃兒,元兒,你倆都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了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哦!

你倆又是我們劉家的兩個絕色美女呢!”二叔與侄女友好地開著玩笑。

“伯姬,你也過來嘛!不要害羞,躲在別人身後幹什麽呢?二叔我還從來都沒有抱過你呢!

哎,真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

看著孩子們茁壯成長,我和你們的爹爹,隻能夠感慨歲月催人老。我們兄弟倆,現在真是越來越老,越來越不中用了哦!”

二叔劉欽不停地感歎著。他一口氣就把孩子們都問候了一個遍。

“孩子們,你們拜見過二叔後,就都出去,快去幫助娘親做飯,弄菜吧!

叫你們娘親親自去多加幾個菜來!二叔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劉欽吩咐自己的孩子們道。

12

官署裏,隻剩下了劉欽、劉良兄弟二人。

劉欽默默地注視了弟弟劉良很久很久。看見弟弟劉良的額頭上麵,已經滿是皺紋,兩鬢間也都已經滿是白發,劉欽感觸頗深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

“哎,兄弟啊,我們都很忙碌,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好好見麵詳談了吧!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中,我們兄弟都已經老了哦!大哥真是想你啊!

如今,大哥看見兄弟你,雖然比以往蒼老了一些,但你的身體還算結實,大哥我就放心了啊!”

“大哥啊,小弟看你,怎麽有些精力不濟的樣子啊?你隻比我大三四歲,怎麽會頭發都全白了呢?

你的氣色也不太好啊!莫非大哥你的身體,有什麽沒有發現的毛病嗎?

大哥啊,你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體啊!

凡事都要想開些,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要盡量地少操些心!不要弄得自己心力交瘁的!”劉良親切地勸慰大哥劉欽道。

“兄弟啊,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的確是有些不對勁啊!所以這次,大哥我才急急忙忙地將兄弟你請回來,讓我們倆兄弟好好地擺談擺談一些事情啊!

為兄近幾年,就發現自己身體有些小毛病,但還是盡力地撐著啊!

為兄的孩子都還十分幼小,我怕嫻都會為我的身體時刻憂心啊!

嫻都出生於富豪之家,從小也算是嬌生慣養,飽受父母的寵愛。

我擔心她一旦知道我的身體這些事情,會承受不起啊!所以,為兄就盡量忍著,沒有告訴她我真實的身體情形!

如果某一天,大哥真的不行了,老天爺要叫為兄離去的話,就要拜托兄弟,多多費心,好好地幫助我的妻子,照管一下我的孩子啊!

縯兒雖然如今已經與潘家定親了,也在南頓的小學學習了一些日子,有些長進,但他還是改不了從前好耍貪玩的習慣,總是喜歡出外和朋友們一起胡混。

伯升大了,我做父親的,有時也奈何他不得了。他還是令人十分地操心啊!

仲兒,嘉兒,秀兒,黃兒,元兒,伯姬這幾個孩子,他們都還十分幼小,特別地令為兄揪心啊!”劉欽神情抑鬱,有些傷感地對弟弟劉良訴說道。

“大哥,你放心吧!你還是好好地照看自己的身體要緊啊!依我看,你還是好好地請個先生,治好你的病才是啊!

我們哥兒倆親兄弟,你的孩子,就是小弟我的孩子!我倆親兄弟,還有什麽可客氣的呢!”

劉良也流下了傷感悲戚的眼淚。

“兄弟,你不用傷心!沒有人會長生不老的,人早遲都有一死的!哪有一輩子不死的道理存在呢!

看著我的孩子們都漸漸地長大了,還有兄弟你的照管,為兄也就放心多了!

哎,兄弟啊,現在大漢朝廷真是多災多難啊!朝中的權貴爭權奪利,一片血腥;百姓民怨四起,民不聊生;邊疆蠻族變亂,動**不寧!

我真擔心,不久,天下就會有大亂發生啊!天下百姓的遭遇可就淒慘了啊!

就是我們的孩子,也是岌岌可危,恐怕他們也可能會難逃厄運啊!”劉欽憂心忡忡地對弟弟劉良說道。

“是啊,大哥!兄弟我也常常擔心這些事情啊!

我皇(哀帝劉欣)初登極時,還能夠勵精圖治,奮發圖強。如今,卻是國事日非啊!

外戚專政,地方離心,官吏昏暴,爭權奪利,百姓無辜,流離失所,怎麽不令人憂心如焚呢?”

劉欽、劉良兄弟,不由自主地,很快就擺談起了皇帝登基後的種種荒唐無稽的往事,不時感歎唏噓,惆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