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峨嵋弟子

肅平陽道：“屬下正有這猜疑。趙郡李家乃是關隴集團中‘八柱十二將’中李弼後裔，自始祖李弼去世後，人丁不旺，算來到此已是九代單傳。這李青堯年紀比少主人大了十幾歲，屬下以此推斷，就算他不是李密的兒子，也該是侄子一類的人物。趙郡山陽李家近百年來以李密最為著名，號稱‘一代梟雄’，而‘如意天尊’當年正是李密的左膀右臂，而李密這一支趙郡李家的人，也正是赫赫有名的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

原來所謂北周西魏隋唐四朝中的權勢力量“關隴集團”，是陝西關中和肅州（今甘肅大部）隴山周圍世居的門閥軍政勢力。

“八柱國”之一的李弼為人沉穩，膂力過人，驍勇善戰， 隨北周君主宇文泰平定關中，諸次戰役幾乎無役不與，勞苦功高。

大統十四年北胡造反，李弼率軍平叛，三戰即平，斬二十萬級，以軍功升太子太保，加上柱國，死後被追封魏國公。

李弼後代在周為魏公，在隋世襲蒲公，其次子李曜之孫就是在隋末縱橫一時的“梟雄”李密。

李密擅長謀劃，文武雙全，尤以劍法名震江湖。他開皇時襲爵蒲山公，散財結客，禮遇賢才，後折兵讀書，無不爛熟於胸。隋煬帝時授左親侍，後遭煬帝疑忌，借病辭職，專心讀書。

有一次越國公楊素途經李密居處，與之談論，十分驚訝道：“如此人傑，將來非帝即王。”

試他劍法，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遂命子楊玄感與他相交。後來他在瓦崗謀變不成，部伍潰散，西逃長安，投奔高祖李淵。

李淵大喜，拜李密為光祿卿，封邢公，還將表妹獨孤氏嫁給了李密，呼李密為弟。

但李密雄心與野心並存，並不甘居於人下，久而久之，竟起了反叛之心。盛彥師軍亂箭齊發，將李密部眾盡皆射死，其墓誌銘曰：“公仗劍雷息……有逖溪之垂翅。”

此墓誌銘竟為民間所傳誦，時人談及李密，則稱為“一代梟雄”，半世風流，大抵若此。

肅平陽道：“世人隻知李密死在陸渾，他的後人卻不知所蹤，如今所見，大約李密去世後他的家人也都逃回趙郡去了。高祖與太宗兩朝以仁治國，不究其過，趙郡李家這些年來安然無事，想不到李密的後人竟也到突厥來討這場富貴。”

李鉦道：“這也沒什麽奇怪。李密趙郡的這一支人才輩出，他們有野心得突厥官位，也必然有野心和突厥狼狽為奸，染指中原，誠如宇文天雷者是。所謂狼子野心，不外如此。這李青堯惺惺作態嘩眾取寵，多半有意借突厥之力，圖謀恢複先祖和父輩榮光的野心。”

姬玉笙道：“哥哥，你的敵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李鉦淡淡一笑道：“我可沒心思做官，要做，在長安時已經做了，何必跑來這萬裏之外，求敵國一勇夫之位耳？所以敵人多不多少不少，於我何幹？”

幾人都笑。隻聽台上鑼鼓響，就在眾人議論的這當口兒上，紅槍會的副總舵主陳世彪在台上將一位黑虎門弟子震下台來，記了一名，洋洋自得地回到紅槍會的座位上坐了。

少時但見一名黑瘦的僧人上台，合掌道：“灑家掩空，有心和天下英雄印證武功，不知哪位施主不吝賜教？”

郭錦炎一看那人，道：“我上去會會他。”李鉦見他臉色驟變，問道：“郭兄和他有什麽過節？”

郭錦炎道：“太倉劍客傅昭明乃是叔父的好友，今年三月不幸傷在這凶僧手中，不治去世，留下一門孤兒寡母，境況淒慘，若非親朋好友接濟，幾乎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太倉劍客生前義滿天下，為人正氣，不知什麽地方惹到了這賊禿，結了血仇。我找他半年，終於讓我見著他了！”

說罷不由分說，分開人群，喝道：“我來和你練幾招！”

足尖一點，輕飄飄地上了木台。那掩空不認得他，見他身輕如羽，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合掌問道：“灑家掌下不死無名之輩，通名上來！”

郭錦炎冷笑兩聲，道：“峨嵋郭錦炎！”

說時遲，那時快，掩空方自一呆，但聽“唰”的一聲，郭錦炎身形似箭，半空中青光一閃，一劍向掩空刺到！

那掩空雖驚不慌，袍袖一卷，將郭錦炎的長劍卷過一邊，但就在這時，隻聽一聲聲如裂帛，掩空的長袖尚未收回，已被郭錦炎反手一劍，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這兩下快如電光石火，雙方隻交手一招，便都知對方了得。

郭錦炎的長劍雖沒能刺到掩空的要害，但他一劍撕開了掩空的衣袖，相比起來，仍是稍占上風。掩空武功不凡，雙掌一錯，身隨步轉，連拍三掌。

如此迅捷如雷的掌法，卻被郭錦炎飄飄閃閃，捉摸不定的身法，全都避開了。掩空大怒，雙掌一推。

隻聽砰地一聲，木台的欄杆碎了一圈，木屑紛飛，碎落如雨，郭錦炎長劍護身飄身一閃，掩空喝了一聲“好”，雙掌一送，倏地變招。

郭錦炎的峨嵋身法迅若飄風，掩空的一對手掌已按到他背心來。

郭錦炎是郭騫的親侄，得了郭騫的衣缽傳授，劍法非凡，倏地反劍一劈，掩空單腳著地一撐，向後倒翻三個筋鬥。

郭錦炎趁著他腳跟未定，長劍一指，疾如電掣，一招“後羿射日”，唰地一聲，劍鋒從掩空旁邊穿過，反刺他腦後風府要害。

掩空身子懸空，掌力難以發出，迫得撤掌飛身落地，兩人在半空換了一招，就在這一瞬間，郭錦炎劍走偏鋒，一招“峨嵋飛芒”，斜切掩空的左手左腿。這一招使得險極，竟是有攻無守的殺著。

掩空心中吃驚，又是奇怪道：“我跟這小子無冤無仇，他為何用上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當是峨嵋散人的弟子我就怕了你麽？”

他一麵招架，一麵定晴提防，進步飛掌，身形半轉，反手一截。這兩招古怪之極，用的竟是南丐幫的大力金剛手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