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會開始

李建成身材相貌、說話聲音，幾乎和唐公全然一樣，但性格脾氣卻大不相同。太子的二弟秦王世民武功極高，平素不苟言笑。

三弟元吉為人圓滑，我們對他了解不多，隻覺得這個人陰沉沉的不好接近，就算接近，也不知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至於太子的四弟知道的不多，隻知道他們四兄弟兩兩一派，太子的四弟和二弟世民如影隨形，吃飯睡覺都在一起，很少和我們見麵。

太子雖然公務繁忙，但一有空就督促三姐妹讀書寫字，學習女紅什麽的，總之除了正常的休息之外，不許他們閑著。

可賀敦說到這裏，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你說一個女子能遇見這麽一個好男人，能一點都不動心嗎？他對我們好，我們心裏哪能不知道呢。我們姐妹三個的命都是他救的，就算他讓我們做任何事我們都不覺得過分，有什麽比命更重要呢？別的王子公主府中都是一兩百人服侍，唯獨東宮太子手下的奴婢不過三十人，而且都是老弱之輩，因此不管是宮中的奴婢和他手下的將士，幾乎沒人不愛他的直率和寬厚。有時我們做錯了事，太子故意板起臉說要‘處罰’我們，誰知所謂的‘處罰’，不過是給他謄寫一篇文章或者給他沏一壺好茶這樣而已。”

李鉦聽得眼角濕潤，問道：“姑姑後來是怎麽來的突厥呢？”

可賀敦停了好一陣才說：“我是被太子賜給突厥派來大唐的‘求和使’的，當時擔任突厥‘求和使’的，就是現在的突厥可汗啜利。我也不知為何太子會這樣做，但我這條命是太子救的，他的任何安排於我而言都隻要承受就可以，不該問那麽多。我們家破人亡，背井離鄉慣了，所不忍心的是姐妹分離和從此離開太子身邊。塞外苦寒，我剛到突厥時不習慣，過著過著也就慢慢習慣了，陳年往事從此壓在心底，再沒一個可以托付心事的人來訴說了。臨走時我告訴妹妹和大姐，哪怕太子讓她們去死，也不能有半點不願意。而我走後大概兩個月，就聽說長安‘玄武門事變’爆發，太子和大姐凝霜不幸身死。至於你的消息，則是一個月前我妹妹寫信來告訴我的。”

“那一年我肚子中已有突厥可汗的孩子，一個懷孕的女人自是行動不便，打算以死報太子救命之恩的心思也因為孩子的孕育而漸漸不得不放棄了。”

“我雖然不得自由，但心中有了個想法，那就是把我的兒子培養成一個厲害人物，讓他長大了繼承可汗的王位，興兵關內，為太子報仇，那樣才有做人的樂趣，才不枉太子救我一番。”

“可惜呀可惜，十月懷胎，我生下的卻是一個如花似玉惹人憐愛的女兒，為太子報仇的心願就此落空。這和妹妹寫信來告訴我你不願複仇的想法不謀而合，這豈不是冥冥之間定數已有安排麽？”

李鉦一怔道：“要殺皇帝很容易，但殺了他，誰能保證下一個接任的皇帝和現在的皇帝做得一樣的好、能令國家富強、人民安樂呢？父親的心願是希望大唐子民過上好日子，從此不再為刀兵之苦而奔亡四方。”

可賀敦歎了口氣道：“你是如此想法，真讓我驚異。世上哪有父母被殺兒子不為父母報仇的？不過接到妹妹的來信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太子生前為人仁厚，他既有不願後人為他報仇的心願，我也就不願拂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了。你這次來突厥，隻是為了參加這次英雄大會麽？”

李鉦道：“不全是。我們是先聽到突厥舉行英雄大會的消息，想來看看熱鬧，增長見識，後來發現蔥嶺白頭山宇文世家竟和突厥暗中聯絡，而那個宇文世家的人同時又是晉王的‘全權特使’。他代表晉王聯絡突厥，希望突厥興兵入寇，幫晉王提前取得皇位，而宇文世家則換取在蔥嶺劃地自治、自立附庸之‘國’的特權。這事關兩國國民的福祉，為了這件事我們才決心來到突厥牙帳城的。”

可賀敦大吃一驚，道：“有這種事？”

李鉦道：“千真萬確。不瞞姑姑說，我是偷聽到了般若法王和宇文世家的宇文天雷密談獲得的消息，而且我已派人把消息送出去了，邊疆隻怕已有了防備，相信突厥可汗若是進攻中原，一定會慘敗而歸。”

可賀敦沉吟半晌，忽然聽見不遠處響起炮聲和鑼鼓聲，道：“這是英雄大會要開始了。你先去，進兵中原的事，看看我能不能說動可汗讓他知道利害，讓他不要聽信讒言，輕舉妄動。”

李鉦道：“若是真能如此，姑姑可謂兩國子民的大恩人了。”

可賀敦道：“客氣話不多說了。你趕快去見機行事吧。”

待李鉦找到姬玉笙等人時，隻等可汗和可賀敦落座，宣布英雄大會開始了。

場邊人山人海，來自五湖四海異域他鄉的江湖豪客不下數百。受邀前來觀禮的賓客都已安排好，突厥可汗叫人去請王妃出來，王妃卻遲遲未到。

但見坐在突厥可汗下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但麵色黧黑的白須老僧，大約就是突厥國師、回鶻天星頂的第一高手般若法王了。

般若法王身邊坐著一位三十來歲的青年，正是宇文天雷，不過他的屬下毒僧蒲盧詭卻不見蹤影。

突厥可汗邀請到了這麽多的江湖人物，誌得意滿，笑著問般若法王道：“在各國的武士之中，國師看有幾等英雄人物？”

般若法王笑了一笑，道：“唔，能勝得了我的八位師弟，大約也就差不多可以算是可用之材了。”

聽這口氣，分明是不輕不重地給自己腦袋上戴了一頂高帽子，其實對前來參加大會的各地武士並不怎樣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