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何處不別離

那口劍寒光電射，李鉦的身形竟再次被他劍光裹住！眾人正看得眼花撩亂，忽見李鉦的身形在劍光叢中一飄一轉，竟不知如何就脫出了李恪的劍光包圍。

一圈銀虹環腰疾掃，姬玉笙和李軒塵兩女雙雙驚叫，叫聲未停，忽聽鉦地一聲，聲若龍吟，但見李鉦和李恪笑吟吟地攜手走來，李恪笑道：“大哥劍法神妙無極，小弟服輸了！”

姬玉笙和李軒塵兩女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仔細看時，隻見李恪的長袍下擺多了條裂痕，原來李鉦的最後兩劍，一劍震斷了李恪的寶劍，另外一劍輕掠而過，在李恪長袍上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李鉦也微笑道：“身為皇子，能把劍法練到如此火候，也算百裏挑一了。三弟沒有多少江湖經驗，否則還可以跟我再鬥一百招保持不敗。”

原來李恪的生母楊妃有個宮闈姐妹名叫肖毓盈，後來出宮嫁給峨嵋散人郭騫為妻，楊妃寵愛李恪，望他長大後文武雙全，因此在李恪六歲時，楊妃便寫信把肖毓盈從峨嵋山請了下來，專門教李恪峨嵋劍法。

誠如李鉦所言，李恪的峨嵋劍法已有八成火候，所差者無非內力尚且不純，對敵經驗欠缺罷了。這場比試中，李恪能在李鉦劍下走到五十招開外，已是非常了得。

李軒塵拍拍胸口，說：“三哥，這下你相信我的話了吧？”

李恪笑道：“眼見為實，我才服氣。小妹，你和姬教主先到四處去賞玩景色，我和大哥有幾句話要說。”

姬玉笙挽住李軒塵的手，微笑道：“我們去後山遊玩，讓他們說男人之間的話。”兩女都去了。

李恪見周圍無人，道：“老九被父皇禁足的消息大哥是知道的了。大哥可知為何父皇處置如此嚴厲嗎？”

“願聞其詳。”

李恪拉著他進了一座涼亭，道：“父皇忽然派出龍騎都尉宣布禁令，讓我也很奇怪。仔細一打聽，原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不是拖累聖明、致隴西郡王妃不幸去世這麽簡單。聽說龍騎都尉從晉王府逮捕了一批江湖人物，我才知道原來老九竟然私下網羅了那麽多的江湖異人。”

李鉦道：“我也覺得奇怪，晉王要那麽多的江湖異人做什麽？”

李恪道：“我頭天晚上和父皇一道參加了一個宴會，宴請吐蕃國前來投遞國書的使者，那天我喝多了，沒到散場就先告退，在含英殿中休息。你們在冷宮鬧事，我聽見了一點動靜，卻沒起來。後來太監首領王亮才告訴我父皇派了龍騎都尉去斥責老九，即刻下達了老九住到國舅府、暫時禁止外出的旨意。內裏情由連王亮才也不知道。”

李鉦道：“廢太子承乾是因為私自豢養死士才觸怒了皇上，雖不至被殺，流放嶺南三千裏外，也已是非常嚴酷的刑罰。晉王難道不知前車之鑒嗎？”

李恪道：“誰知道呢。你別看老九表麵懦弱，其實非常陰鷙，又富有計謀，常人根本猜不到他心裏想的什麽。父皇向來疼愛子女，派出專門監察皇室成員是非功過的龍騎都尉將老九嚴詞斥責，也許是為了掩飾真正的原由，給朝廷大臣一個說法罷了。我深諳他的秉性，先給大哥你提個醒，小心老九對你挾私報複。”

晉王李治被唐太宗禁製在國舅府不許外出，這事李鉦雖然知道，但真的細究其因，也還是微微有些意外，道：“我已沒有爭奪帝位的想法，為什麽他要報複我？”

李恪沉吟半晌，說道：“大哥深得父皇喜歡，那一夜過後朝野中可謂無人不知。老九心眼太小，大哥又沒有官職在身，老九真要睚眥以待，有的是辦法。”

李鉦歎了口氣道：“早知道我那天晚上就不進皇宮，大概也就沒事了？”

李恪道：“非也。自從父皇露出想把大哥接回來繼承帝位的心思，老九就沒一日閑著，他到處暗中串聯大臣反對父皇的心意，長孫無忌是他們那幫臣子的頭，又是老九的老師，最先強烈反對父皇把大哥找回來立儲的也是長孫無忌和高士廉這些人。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編也編造不來的。”

李鉦握著他的手道：“你也要小心，你雖是皇三子，卻是庶出，晉王是皇九子，乃是嫡派。如果他是個小氣的人，我很替你擔憂呢。”

李恪道：“我知道，長孫無忌那老賊也不隻一次為難我了，我見了大哥之後有了想法，大不了我和大哥一樣，放棄爵位和榮華飄**江湖，我看也挺好，至少沒有王室那麽多明爭暗鬥，能活得輕鬆自在一些。”

李鉦心中暗暗歎息，對他說道：“我孑然一身，可以飄**四海，無所牽掛。你呢？你還有個娘需要伺候，你又是諸侯王裏最得皇上欣賞的一個，將來就算做不到皇帝，至少一個親王是少不了你的，所以別說這些傻話了。以後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派人到天山來找我，或者送信來也可以。”

李恪黯然道：“想不到才和大哥認識三兩天，就要分別了。”

李鉦想起剛去世三天的母親，心中也是一陣淒涼，道：“人生何處不相逢，何處不離別？”

李恪道：“‘何處不離別’，說得好，說得好！好了，我要回宮複旨去了，以後我會常給大哥寫信。”

這時姬玉笙和長華公主兩人說說笑笑地從後山下來，李恪笑道：“小妹，我們走了！”

長華公主手裏拿了一把野花，正在高興，聽李恪說要走，秀眉微蹙，怏怏不樂。姬玉笙笑道：“公主以後如果有空可以來天山玩，我和你大哥帶你去采天山雪蓮。”

長華公主還是不太高興，也隻好隨李恪上了車，和李鉦姬玉笙兩人告別，一起回去了。

姬玉笙站在路口一直望著那隊兵馬走遠，才回過頭來，幽幽歎了口氣，道：“你的小表妹看著年紀不大，其實心事倒是蠻重的呢。”

李鉦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