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腐骨神掌

李鉦聽了毛骨悚然，歎道：“這小小毒物，人人退避三舍，貴教卻能用它治病救人，真乃神乎其技。不過以人身以饗毒物之口，手段未免過於慘厲。”

姬玉笙一笑道：“規矩是祖先留下來的，重典儆惡，本教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話鋒一轉，道：“五聖相互依存，卻又互為克星，設若放在一處，便要生事。你看那金頭蜈蚣，若能殺死其他四類，則成‘大聖’，尋常毒物，能近它身者少之又少。其他四種也是如此，說不上哪一種比哪一種更強更厲害，而在於我們喂它吃了什麽。”如數家珍，又將各種毒物的藥性毒性，一一說給李鉦聽。

李鉦忽地問道：“久聞貴教最厲害的毒物，並非這五聖，而是‘金蠶蠱’，是不是？”

姬玉笙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回複如常，淡淡一笑道：“那是外間傳說而已。我們苗疆人人都會養蠱，並非隻我五毒教一家。隻是我教千餘年來精通毒物之學，養出來的蠱比一般百姓家養的蠱要稍微厲害一些便是了。”

李鉦側臉一望，但見她膚如凝脂，並非一般難得出門的小家碧玉那般顏色慘白，而是白裏透紅，婀娜健美，兼而有之，一雙纖足天然自成，不著鞋襪。

身上衣裳的顏色豔麗駁雜，心中恍然道：“原來她是一位苗女。”拱手笑道：“願教主賜教。”

姬玉笙回過頭來看了看他，道：“蠱從什麽時候開始有，本教曆代教主都語焉不詳，並無切實記載。這些爬蟲都是有毒的東西，要密養一年。在這一年中，那些爬蟲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隻剩一個，這一個靠吃其他同伴活下來、且本身原來的形態都已變了的，就叫做蠱了。”

李鉦聽了不禁毛骨悚然。姬玉笙又是淡淡一笑道：“本教最厲害的並非蠱毒，而是一種神秘的藥物殺人辦法。但就算我們能練成本教這種以金蠶蠱相配合使用的神秘殺人手法，也還比不上世上另外一種更毒的東西。”

隻聽有人沉聲道：“我教苦心精研三十多種最為致命無解的毒物，也奈何不得從天竺傳來的一種神秘武功‘腐骨神掌。’”帷幔掀開，一人拄著拐杖，由一個丫鬟攙著，緩緩走了出來。

姬玉笙見了那人，道：“荊長老來了。”

那人是五毒教現任唯一的一位護法長老荊人慶，見了李鉦，微微點頭道：“這位是李公子麽？龍睛鳳目，風流倜儻，果是人中龍鳳。”

李鉦拱手道：“豈敢。久聞五毒教‘五大神龍’之‘鐵須龍’荊人慶荊老爺子名震苗疆，今日得見，何幸如之！”

荊人慶幹笑一聲道：“公子言重了。虛名而已。令師明月神尼那才算是人中龍鳳呢。我這老頭子算得了什麽？公子無需客氣，請坐，請坐。”自己先坐了下來。

李鉦見此老神態倨傲，但舉手投足之間凝定如山，顯見得是一把武功好手，當下再行一禮，方才坐下。

荊人慶道：“公子出身名門，可聽說過‘腐骨神掌’這種武功？”

李鉦心中暗暗嘀咕道：“我不但聽說，我還在天竺見過呢。”點頭道：“晚輩孤陋寡聞，對於這種武功隻聞其名，未見其實，所知並不多。”

荊人慶道：“老夫願聞其詳，公子可否見告？”

傳聞此功來自天竺，原是天竺那爛陀寺珍藏的武學經典‘戒日神功’中所記載六種高深武功中的一種。

這種武功秘籍不知何時傳到中國，先為吐蕃兩位大魔頭所得，後來那兩位大魔頭被黑城城主獨孤城所殺。

‘戒日神功’落在了獨孤城手中。可獨孤城的‘腐骨神掌’隻練到第四重便再無寸進，不久便被越王楊素以謀反之名坐罪所誅。

獨孤城死後，他從吐蕃奪來的這份秘籍竟爾在江湖中失去蹤影。傳說這種掌法要以天下最毒的毒藥熬煉，直練到毒物的色澤在手掌完全消失，則大功告成。

掌力發出，中掌者體冷如冰，渾身青紫，血脈凍僵，筋骨腐爛，極難提防。

明月神尼在世時，曾說‘腐骨神掌’陰狠毒辣，中之無解，若遇見這種掌法，能避則避，就算不能避，最少也要避免與對方手掌相接。在下所知也就這麽多了。

荊人慶手撫長須，沉吟多時，才道：“令師生前去過天竺麽？”

李鉦道：“恩師曾三次帶我西行，去那爛陀寺聽講。直到她老人家七十六歲那年，方始在天山小鏡湖邊開宗立派。至於‘腐骨神掌’的來曆，是那爛陀寺的護法僧一慜上人對恩師所言。他聽說‘腐骨神掌’已傳到中國，希望恩師有生之年若見到用‘腐骨神掌’的人，一定不可手下留情。”

姬玉笙道：“既然這種武功如此邪惡，為何那爛陀寺的僧人不前來追回秘籍？”

李鉦道：“那年天竺爆發戰亂，我和恩師半路聞訊，中途折返，此後恩師一直到去世也再沒去過天竺。原來天竺以佛教立國，佛教僧團勢力盤根錯節，甚至到了能與天竺王室平起平坐分庭抗禮的地步。那次戰爭的起因，就是天竺孔雀王聯合其他宗教教派打擊削弱佛門僧團的勢力而引發。這場戰爭一直到現在依然未曾結束，那爛陀寺乃是天竺佛門領袖，他們在這場惡戰中無法抽身，就更提別派人到我國來追查‘戒日神功’的下落了。”

荊人慶點頭道：“一慜上人曾是天竺遣唐使的首席使節，受到過皇帝的親自接見。他是佛門高僧，連他都說不能對練有‘腐骨神掌’的人手下留情，足見這種武功的厲害絕非傳言有虛。不怕李公子笑話，老夫這兩條腿，就是壞在‘腐骨神掌’之下。”

李鉦微微一詫，道：“先生見過用‘腐骨神掌’的人？”

荊人慶道：“先教主對於毒物的學問可謂鍥而不舍，他聽說世上流傳這麽一種怪異的武功，又聽說‘腐骨神掌’必須用天下最毒的藥物洗練才能練成，於是起了好勝之心，想看看到底是‘腐骨神掌’的毒厲害，還是我們五毒教的毒藥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