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果然是富二代

船頭的場麵血腥可怖,白漁兒隻是看了一眼,便感覺胃中一陣**,趴在船舷上幹嘔了幾聲,甲板上癱軟在地的陳新遠口不能言,此刻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兩具染血的屍體,也是不自覺地向後挪了挪,似乎離現場稍遠一分,便能減去一分恐怖。

倒是唐鈺絲毫沒有半分的不適,他雖未殺過人,接觸過的屍體卻是不少,那些被執行槍決的死刑犯,自然災害中無人認領的可憐人,模樣比這兩位慘烈的多不勝數,醫學院嘛,早已司空見慣了。

閑庭信步走過去,收起戳在大漢身上的兩支飛鏢,探手去拿穿透身體紮進木板的另外一支,握著飛鏢使勁拔了拔,卻發現那支飛鏢紮得太深,唐鈺用了六分力,居然沒有拔出來。

這便很尷尬了。

唐鈺悄悄扭過頭,白漁兒的幹嘔已經止住,臉色卻有些煞白,並不敢往這邊看,陳新遠的目光渙散眼神有些呆滯,顯然是還未緩過神來。唐鈺暗舒一口氣,剛才的過程自認為瀟灑至極,可千萬別被這最後一個動作給毀了。

趁著兩人不注意,唐鈺握著飛鏢用力搖了搖,感覺有些鬆動了之後,這才拔了出來。走到陳新遠身邊,將他口中的抹布扯掉,驚慌失措之中,陳新遠活動了幾次下巴,這才帶著一絲恐懼顫巍巍說道:“多……多謝唐兄出手相助。”

唐鈺半蹲著身子,帶著一絲戲謔看著麵前這位身子還在微微發抖的風流公子,忽而一聲冷笑:“我唐鈺雖不是什麽狠人,但是對於覬覦我身邊事物的人,卻不會做什麽留手的,這一點,還望陳兄明白。”

“明白……明白。”陳新遠也是聰明人,哪裏還看不出自己對白漁兒的那一點非分之想,當下立即表示,“不敢……不敢。”

“嗯。”唐鈺滿意地點點頭,忽然神秘地俯下身子,湊在陳新遠的耳邊低聲說道,“念你如此聽話,我便再救你一次,如何?”

陳新遠皺了皺眉,難道這一次的危機居然還未過去?

唐鈺指了指身邊的滔滔江水:“陳兄覺得,這江水如何?”

“啊?”陳新遠咽了口吐沫,“波瀾壯闊,氣吞山河。”

唐鈺點點頭:“想不到你還有點墨水,那我再問你,若是我們這船失了控,又當如何?”

“那自然是船毀人亡了……”話說了一半,陳新遠突然住了口,淩厲的眼神一閃即逝,隨即換上一副感激萬分的神色,“唐兄提點,小弟不甚感激。”

“看來你也不笨。”唐鈺拔出藏在靴筒內的匕首,隻輕輕一劃,綁著陳新遠的麻繩應聲而斷,陳新遠踉蹌著站起,隻是拱拱手不再說話,而是急匆匆向著過道走去,轉瞬消失在樓梯口。

他自然是急著去解決內患了。

此時天色昏暗,雖有漫天星光,卻依舊看不清數裏之外的景色,夜晚行舟,又是在長江之上,若是無人控製船舵,隻怕一個不小心便會翻船,那兩名壯漢能夠有恃無恐地來船頭綁人,自然會有人此刻操縱著貨船,還有一點便是,這是陳家的私船,船上的苦力他雖不認識,卻在丁管事那是留有名冊的,也就是說,能夠上船的都是陳家的家仆或者臨時雇來的苦力,誰有雇人的權利?

丁管事。

想通了這兩處,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了,丁管事串通劫匪綁了自己再去與家裏要贖金,隻是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卻想不明白了。

丁管事是家中元老級的家仆,早在自己的爺爺開創陳家基業時,便在左右輔佐,如今更是永安商號金陵總店的掌櫃,可以說陳家待他不薄啊,他放著好日子不過鋌而走險綁架少東家,便隻是為了那些有命拿沒命花的贖銀麽?

這些事陳新遠想不通,唐鈺更不會去想,他也不擔心岸上緊跟著貨船的那一批劫匪會在失去接應的情況下在深夜裏貿然登船,畢竟江水湍急,船上也有著數十名膀大腰圓的漢子,想要有所行動,必須要等到天明,而到時候,他與白漁兒早已經下了船,至於陳新遠的死活,便不是他所操心的事了。

那陳新遠的腦子也不錯,離開船頭之後,他並未直接去找丁管事對峙,而是悄悄來到底層,設法救醒了那幫因為中了蒙汗藥而倒地不起的苦力們,再許以重金,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將丁管事一夥人全部抓住。

一夜過去,貨船在江邊的白沙鎮靠了碼頭,隨著跳板搭上了岸邊的石台,當先跳下的是白漁兒,唐鈺緊隨身後,陳新遠自然也跟了出來。

對於堅持走陸路的唐鈺二人,陳新遠不敢強求,隻是命人準備了一個小包裹交在唐鈺的手中:“昨夜唐兄的救命之恩,小弟沒齒難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唐兄收下。”

“客氣。”別人送東西,哪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道理,唐鈺自然也不會客氣,接過包裹顛了顛,這才問道:“問題都解決了嗎?”

陳新遠聞言一陣汗顏,羞愧地似乎無法企口,過了良久這才回道:“唉,陳某早前年少無知,與一位姑娘交好,之後……之後感覺淡了,便給了她一些銀兩,遣走了她,豈料這姑娘,竟然是丁管事的外甥女,你說這事鬧的。”

唐鈺恍然大悟,原來是筆風流債。隨即也不追問,畢竟那是別人的家事,相互道別著出了碼頭,唐鈺這才打開了陳新遠臨別所贈的包袱。

“大手筆啊,果然是富二代。”

包裹裏放著的是五張印有大通錢莊字樣的一百兩銀票,一包大約二十兩左右的散碎銀子,以及一張永安商號陳新遠的名帖。

按照北宋錢幣的兌換率,一兩銀子可兌銅板一千文,按照如今的市價,兩文錢可買一個燒餅,若果隻算吃喝方麵的開銷,這一筆錢足夠他與白漁兒吃半輩子了。

紋銀五百兩,隻怕是大多數北宋的普通百姓望而生畏的數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