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挑撥

朱小青帶著家裏一幫狗腿子正在街上蹬著那滑板車走得飛快,這時,狄秀兒追了上來,拉住朱小青的胳膊說道:“小衙內,前邊是恩平郡王,你沒看到麽?”

狄秀兒經常跟在朱小青旁邊,幾乎朱小青認識的人他都認識。

朱小青抬頭一看,果然是趙琢走他前麵過,趙琢目視前方,也裝作沒看到朱小青的樣子。

朱小青想著,自己這滑板車這麽招人注意,趙琢怎麽可能沒看到他,擺明了就是看到了也裝沒看到。

“小衙內,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狄秀兒說道。

“別理他,咱們玩咱們的。”朱小青說著,往那滑板車上一跳,在人群中開心地吼了一聲,揚長而去。

趙琢素來與張鐵梅的舅舅趙元熙要好,他自從在趙元熙府上見過張鐵梅,就走動得更勤了。

趙元熙是個典型的“無事忙”,平時看他忙進忙出的樣子,實質上是個遊手好閑的人,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很會周旋和討巧賣乖,秦檜也是看中他這一點。他與趙琢之間有些親緣關係,而且他為人又隨和,所以趙琢經常過來走動。

趙元熙一見趙琢,就曖昧地笑了笑,道:“可真不巧,我那外甥女今天來是來了,但在你來之前已經走了,我可是和她說了你要來,她還是急著要回去,這我就沒辦法了。”

趙琢聽趙元熙這麽說,覺得很沒意思,這不是明擺著說張鐵梅不想見他嘛。

“無妨,我來又不是為了找鐵梅姑娘的。”趙琢臉上帶著笑,但還是有些難為情。

趙元熙捋了捋那稀疏的山羊的胡子,把折扇一搖,道:“哎,賢弟,我正有話要和你說呢,鐵梅怕是要說給朱勝非家那個敗家子了,我也勸過我姐姐姐夫,他們不聽啊。那邊是朱家一個敗家子,這邊是賢弟你這個恩平郡王,我姐姐姐夫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大概是怕鐵梅配不上賢弟你吧。”

趙元熙雖把話說得好聽,但趙琢聽上去就覺得這是在拿朱小青和他做比較,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趙琢捏緊了拳頭往旁邊一柱子上砸去,恨恨道:“朱小青算個什麽東西是,不就是趙瑗身邊一個伴讀嘛,他憑什麽這麽張狂?”

“難道一個伴讀還敢得罪賢弟你?”趙元熙眼珠子一轉,猜想趙琢應該是朱小青之間早就有了過節,便引著趙琢繼續說,好在從中挑撥離間。

趙琢一時氣極了,便將趙小穎為了朱小青與他為難,以及朱小青剛見了他裝作沒看見的事向趙元熙說了。

趙元熙拍了拍趙琢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賢弟,這是你平時為人太過於和善的緣故,要知道人善被人欺,所以朱小青他一個伴讀都敢無視你。你想想,你與普安郡王應該是平起平坐的,他的伴讀都敢騎到你頭上,那普安郡王豈不是……”

趙元熙說到這裏打住沒在說下去,就隻朝趙琢使了個眼色。

趙琢平時與趙瑗也是以禮相待,但此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受了趙瑗欺負一般,心裏憤憤不平。

“賢弟,我隻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心無城府,人家那就是用一個伴讀來壓著你,以此來提高他自己的地位。”

“犯得著嗎,我也沒和他爭什麽。”

“你不和他爭,他可是會和你爭的,他多會討官家歡心,而且也有不少大臣是向著他的。”

趙琢聽趙元熙這麽一說,好像也都說得在理,趙瑗平時話不多,總是一副讓人猜不透的樣子。

趙元熙看到趙琢正猶豫,便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說白了,你就是太老實了,也不知道為自己籌劃籌劃。不說搶別人的,但該你的你還是要守住,不然將來以何麵目立足?”

趙元熙冒著得罪趙琢的風險,故意將話說得直接又難聽,以此來傷趙琢的自尊心,徹底打擊到他,一個男人,被人說太老實而受欺負,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心裏也會不舒服。

趙琢脖子一熱,和趙元熙說話再沒了笑臉,一心想著剛剛朱小青看到他理都不理,踩著那滑板車揚長而去的樣子,也覺得自己在這皇宮裏活得太窩囊了,他再不翻個身,大家都會以為他是死人,都會在他身上隨意踩踏。

文德殿內,趙構和秦檜正在討論最近推行的經界法。

兩浙轉運副使李椿年上言經界不正十害,建議實行經界法。遂設立經界所,從平江府開始,逐漸推廣至兩浙,再推廣至諸路。其具體措施有﹕打量步畝﹕以鄉都為單位,逐丘進行打量,計算畝步大小,辨別土色高低,均定苗稅。造魚鱗圖﹕保各有圖,大則山川道路,小則人戶田宅,頃畝闊狹,皆一一描畫,使之東西相連,南北相照,各得其實﹔然後合十保為一都之圖,合諸都為一縣之圖。

規定南逃漢人(歸正人)可以在朝廷領到耕地,再貸款買到耕牛,本金八年還清,前三年免除租稅;一無所有的流民(被虜之家)則可以在朝廷貸款,去買種子、買農具、安家置業。

秦檜建議道:“老臣聞恩平郡王最近學問大有長進,官家何不讓恩平郡王也來談談見解,咱們也好聽聽年輕人的想法。”

“這樣也好。”趙構說著,便差人去將趙琢叫了來。

趙琢來到文德殿,與趙構和秦檜都行了禮。趙構道:“太師聽聞你最近學問大有長進,特地叫你來談談對最近推行的經界法有何見解,你且說說看。”

年紀較大的皇子在宮中接受教育,老師除了教授平時的儒家經典,還會和他們討論國事,所以他們對於時政都是非常了解的。

趙琢被叫到文德殿來談見解,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尤其是趙構說到這是秦檜建議叫他來的,更是感到意外,他平時對秦檜不敢違逆,秦檜對他也是客客氣氣,但想不到的是秦檜竟然也會如此誇他和重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