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徹夜長談
“希望吧，希望都不會出事。”
江忱桓話音落下深呼了一口氣，我就這樣看著他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和江忱桓分開之後也沒有別的事情做，原本想著去找裴乾聊上幾句，不說打聽消息也算解個悶，總比我自己一個人悶著比較好。
然而當我去到裴乾住處時這才得知裴乾已經搬到鎮子上的客棧住了。
“好啊，這個賠錢這麽不講義氣的，出去住了都不告訴我一聲，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要收拾誰啊？”
我這正在嘴裏嘀咕著，就聽身後傳來一熟悉的聲音，便轉身看了過去。
隻見師父站在那裏，雖然衣著打扮與往日沒有區別，但氣色很是不好，從狀態來看整個人似乎也很累，我想應該是上次施法還沒有恢複。
我上前兩步，還謹慎的看了看四周有沒有其他人，見沒人注意這裏才放心開了口。
“師父，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找你。”
“找我？”
我有些意外的反問了一聲，但當我再次與師父對視時還是看到了他眼裏的擔心和掛念，心裏也有些不舒服。
“您不應該來找我的，如果被別人看到傳出去會連累碎星穀的，師父，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我猶豫著說著，但師父卻沒有離開，而是也向我走了兩步，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傻孩子，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你想不想連累得了，走吧，和師父回去。”
我感受著師父手掌帶來的輕微力度，一瞬間鼻子有些發酸，我都已經記不清他上一次摸我的頭是什麽時候了。
而現在這種形勢一點也不容樂觀，我很怕下一個出事的就會是師父，乃至碎星穀。
所以在我看著師父轉身時還是猶豫了，我整個人愣在那裏，也沒有上前一步。
“清兒，還不過來，想什麽呢？”
師父再次開口叫了我，我卻看著他搖了搖頭。
“師父，我……”
“為師知道你在想什麽，和我回去談談，這裏不方便，人來人往的。”
聽師父這麽說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如果和師父就站在這裏肯定會被人看見，到時候就算不想連累也沒辦法說了。
於是我便隨師父一起，回到了他的住處，一進了院子就看到往日一起練武一起生活的師弟們，但我還是高興不起來。
“清兒，隨為師進來。”
“好……”
和師弟們打了招呼我就進了房間，為了不讓師弟們聽到什麽跟著擔心也隨手關上了房門。
“師父，弟子不孝，給您惹麻煩了。”
我掀袍直接跪在地上，沉聲說著最真摯的抱歉。
“好，那為師問你，如果給你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你還會這樣做嗎？”
“會。”
我沒有思考什麽，回答直接脫口而出，我看著師父，看著他的臉。
“所以又說什麽惹不惹麻煩的，先起來吧。”
“師父，我……”
“之前是師父糊塗，你能堅持本心做事為師很為你驕傲，隻是……”
“師父，隻是什麽？”
“隻是為師將碎星穀看的太重，所以……”
師父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我見他欲言又止便主動將話題接了過來。
“師父，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都是為碎星穀考慮，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我們碎星穀上下幾百口人，你身為穀主理應護住他們的。”
我微笑著衝師父說著，抬步走到了桌邊，拎起茶壺親自倒了一杯茶。
“師父，你喝茶。”
師父一直注視著我，看著我倒茶，又看著我將茶端給他。
“師父？”
“清兒，你不怪師父嗎？”
我已經猜到師父會這樣問我，所以並沒有覺得奇怪，我抬眸看了看他的眼睛，與他對視著搖了搖頭。
“師父，你這樣說讓清兒怎麽辦？我怎麽會怪你呢，再說了，難道我要怪你護著碎星穀保護碎星穀嗎？碎星穀裏住著的也同樣是我的家人啊師父。”
我輕鬆的說著，許是師父見我語氣輕快，他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了些許。
“好了師父，我和你一樣，我也要保護碎星穀，所以這些事都和你沒有關係的，你不要多想。”
“清兒，師父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是這事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所以師父才不想你被牽涉其中，可如今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師父的表情又變得沉重，而聽他這樣一說也就證實了我和江忱桓的猜測沒有錯，裴敬堯所做的事是這些掌門都清楚的。
而我也因為看到了希望變得有些激動，拉住師父的袖子就開始追問。
“師父，你是不是知道他們的事情？你知道的你告訴我。”
“清兒，你年紀還小，不懂這世間險惡，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才安全，不要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師父說話的時候很是認真，眼底也都是對我的關心。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猶豫再三還是繼續開了口。
“師父，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不能放手，你也說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況且我也不會丟下江忱桓不管。”
我說出口的話十分堅定，也是我的堅定導致師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師父，你有話就直說吧，清兒聽著。”
“清兒，既然如此師父也就不瞞著你了，他們的目標是瀾月閣，無論是離世的老閣主在，還是即將繼任的少閣主在，這些都阻止不了瀾月閣的衰敗，你明白嗎？瀾月閣衰敗已成定局。”
這些話從師父嘴裏說出來讓我有些難以相信，因為我聽起來師父他是早就知情的，並且似乎沒有一點向瀾月閣伸出援手的意思。
也是在這一瞬間，我似乎懂了江忱桓說的那句也許不止瀾月閣。
看樣子江忱桓已經猜到了這些，而瀾月閣的衰敗隻是一個開始。
我深呼一口氣去平定自己的情緒，我看著師父，師父看著我。
我緊抿嘴唇輕咬，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師父，你說碎星穀會不會是下一個？”
“清兒……”
師父沒有直接回答我，他像是在刻意回避我的問題。
但我看得出來他心中還是不願意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我，或許這也是他保護碎星穀和保護我的一種方式。
而這種方式就是他自己自己承擔，無論會麵臨什麽，此時的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雖然心裏看的清楚，自己也明白，但我不想再讓師父一個人孤零零的麵對這些。
我想我可以替他分擔，哪怕他會拒絕，會將我真的逐出師門。
該問的都問了，師父不想說的也不會再說，索性我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我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師父，在燭光的影射下這才發現他的鬢角已經斑白，眼角也有了皺紋。
自重生以來，我把每一天和師父的相處都當作是老天的賞賜，但我卻沒有意識到師父已經老了。
我在心裏算著日子，距離上一世師父出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的心裏也因此而感到不安。
我怕我會再次失去師父，再次看著師父死在我眼前。
“清兒，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師父見我愣神開口叫了我，也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轉身換了一副表情笑著看著他，然後走到他跟前，搬了把椅子坐下。
“師父，給清兒講講小時候的事吧？”
我這樣的話一出口，師父的眼裏先是意外，但轉瞬即逝就被寵溺所替代。
“怎麽突然要聽小時候的事？再說了，你小時候的事我都和你講了多少遍了，你還聽不膩？”
師父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我鼻子一酸，眨了眨眼睛掩飾自己的失態。
“清兒聽不膩，無論師父講多少遍，清兒都願意聽！”
“你聽不膩，為師都講膩了，罷了，你說說吧，想聽哪件事。”
師父微笑著看著我，雖然嘴裏說著嫌棄，但我知道他樂在其中，每次講故事都開心的不行。
“就講講師父師娘剛撿到我的時候，還有我帶靈兒偷雞被你們抓到，還有師娘生日那次！”
我拉著師父的衣袖像個女兒一樣對父親撒嬌，提著自己的無理要求。
師父拿我沒有辦法，他點了點頭。
“好好好，給你講，每次都聽這個，那就先說說我和你師娘撿到你的時候。”
“好！”
我手肘拄著桌子，雙手撐著下巴，一臉期待的看著師父，雖然這小時候的事我聽了不下幾十遍，但每次聽心情都是不一樣的。
有時候也真的想回到小時候，隻是時光無法倒回。
“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碎星穀山腳下的鎮子上，說來也是緣分，你那時候小小的一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抱住你師娘的腿就叫娘，我過去又抱住我的腿叫爹，無論說什麽就是要和我們走，我和你師娘哄你你也不聽，說的多了你就哭了，還引來了很多人過來看，你那時候也就算是一個小賴皮吧，就大嚷著我們是你的爹娘要拋下你。”
“那還是要怪師父師娘，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你們還惹她哭！”
“哪裏敢惹，於是我和你師娘就帶你去吃的，想著哄哄你，結果你猜怎麽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