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都老夫老妻了
陸允腳下一個急刹，穩住身形，焦急的喊道：“夫人、夫人……”
蘇環兒身軀微微一震，自從爹娘去世，像這樣滿含關切的聲音，就再也沒有聽到過。
眼淚順著兩腮、順著瘡斑往下滴。
蘇環喃喃自語道：“我又怎麽願意讓你看見我最醜的樣子。”
陸允此時見院子裏人來人往，突然意識到，天花是會傳染的。
“小蘭，大小姐呢，立刻去看看酒樓什麽情況？”
小蘭從來沒有見過姑爺如此驚慌失措，急忙往外跑。
陸允隨手扯了條布給她，“捂住口鼻，有人的時候一定不能取。”
小蘭走後，陸允站在門外，輕聲說道：“夫人，別擔心，無論出現什麽情況，相信我，我能處理，先讓我進來。”
蘇環兒泣不成聲，一陣眩暈，按翻了桌上的銅鏡。
陸允心頭大駭，再也顧不了許多，衝進了閨房。
蘇環兒反應過來，雙手捂著臉不願意鬆開，“別過來、我現在的樣子好醜好醜……”
陸允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都老夫老妻了，沒那麽重要。”
不得不說，陸允在揣測人心上絕對是個專家，如果他剛剛回答的是，我不介意，那麽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隻有介意的人才會說不介意。
而他是從本質上跳過了這個問題，都老夫老妻了。
糟糠之妻不可棄，更遑論還是老夫老妻。
蘇環兒最終還是放下了手，將最脆弱的一麵展示給了陸允。
也在那一刻，陸允才知道，蘇環兒心中才真正有了他的位置。
“夫人，你聽我說，這是天花，會傳染的……”
“什麽？”一聽說會傳染，蘇環急了，“你快出去、快出去呀！”
陸允摟住蘇環兒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我會治好你的，相信我。”
蘇環抬起頭來，“我是信得過相公的……”
陸允拉著蘇環兒的手，給她講述了關於天花的注意事項，然後出了院子。
其實陸允此時也是一籌莫展，雖然知道後世靠牛痘可以預防天花，但牛痘到底能不能治天花就不清楚了。
就算能治，沒有技術提取，要怎麽去治？
【叮，宿主觸發隨即獎勵：曠世醫術。】
陸允渾身一震，腦海中閃過無數關於醫理技能，並且深深的融入進了陸允的靈魂裏。
“艸，係統真特麽牛逼！”
此時的江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整個城中都是病患。
所有醫館也都處於爆滿狀態，但也隻能是開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根本就是標本都不能治。
……
河灘地那邊隨著生活設施的完善，簽了死契的長工已經搬了進來，陸允允許他們自家開火做飯，這樣才家的感覺。
除了雞鳴、狗叫，圍籬內別無聲音，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快步走入圍籬，這才發現，原來是大武帶著大夥兒去搭牛棚了。
陸允暗暗鬆了一口氣。叫來大武，告訴了他們江都現在情況。
大武大吃一驚，“天花、傳染！”
“所以這幾天大家要小心，盡量不要到處走動，特別是小孩兒，都關家裏。還有，叫人照看好那些病牛，江都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靠這些牛了。”
陸允說得很沉重，大武聽得一臉懵，和這些病牛有什麽關係。
說話間，陸允來到牛欄，找了一頭牛乳化膿的病牛，用小瓷瓶裝了少許膿汁。
“大武，你把我現在的動作記住了，一會兒把農場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全部種上牛痘。”
說著，摸出把小刀，抓起大武的胳膊，輕輕割了個小口，將從牛身上取來的濃汁塗抹在了傷口上。
大武雖然不知道少爺在幹什麽，但他也完全一副言聽計從的表現。
“接下來你會發熱，並且起疹子，症狀和天花差不多，但會很輕，不會有事，三五天就過去了，而且，這輩子也和天花這兩個字絕緣了。”
“牛痘？絕緣？”
大武回味著少爺口裏說的新鮮詞語，滿臉疑惑。
“就是不會再染上天花了。”陸允補充了一句。
大武點點頭，立刻著手為農場的人接種牛痘。陸允則是快速的趕回小院。
回去的路上，到處都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仿佛一夜之間，城東便成了地獄。
陸允雖然是有些混不吝、有些玩世不恭、甚至有些小猥瑣，但分得清大是大非，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這些平民在瘟疫麵前手足無措，除了花錢請所謂的高僧做場法事，求菩薩保佑外，再無它法。
路過紅袖招，發現老鴇正一手捂住口鼻，對著門口躺著的女子破口大罵。
“真是晦氣，本以為買了你能大賺上一筆，又是氣疾又是瘟病，留著你幹啥？”
婢女小草撲到老鴇腳下，痛哭著唉求道：“媽媽，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老鴇嚇得後退幾步，“滾滾滾，老娘這又不是善堂。”
說著，又拿出張賣身契扔在地上，“拿著你們的賣身契，死遠點兒，別到了還來訛老娘的棺材板！”
說完，咣的一聲關上了門，留下小草傷心無助的哭著。
“唉……”陸允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小草卻發現了他。
“公子、公子……”
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小草拽住了陸允的衣袖，“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你是神醫，一定能救小姐的。”
陸允有些為難，他想救，但又惦記著趕回去給蘇環兒種牛痘。
小草見陸允無動於衷，開始磕頭，並且將老鴇剛剛扔出的賣身契呈給了陸允。
“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姐，小草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
陸允將小草扶起來，“你自己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
小草搖搖頭，“小草這條命都是小姐的，隻要能救小姐，小草願意肝腦塗地……”
“真的什麽都願意做？”陸允道。
小草急忙答道：“那怕是死，小草也無怨言！”
陸允點點頭，“你倒是忠心。”
可眼下又犯了難，主仆二人被老鴇趕了出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算做試驗，也不能在大街上啊。
“扶著你家小姐，上蘇記！”
此時的紀嫣然，瘡斑開始化膿不說，還伴隨著高熱，人已經進入暈厥狀態。
小草體單力薄，根本就扶不動，隻好眼巴巴的望著陸允。
沒辦法，陸允隻好攔腰抱起，而暈厥中的紀嫣然本能的將一雙手環在了陸允的脖子上。
若在平時，陸允這牲口般的人物，說不定會對懷裏的小白兔伸出魔爪。
但如今，要命的瘟病纏身，陸允哪裏還有那個興致。
小草跟在陸允身後，一路小跑的來到蘇記雜貨鋪。
燕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允與自己擦肩而過。
“你一大早的出去，就是為了搶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