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混沌之主的腦子被我氣壞了？
墨骨山，苟旺的茅草屋。
景麟霸占了苟旺的“王座”——整個建國基地裏唯一的一把木椅子，臉色陰沉地瞪著衛汐汐。而且，這椅子的四條腿中有一條還短了一小截，因此他的大長腿不得不努力抻直撐住地，才勉強保持了平衡。
衛汐汐坐在椅子對麵的**，時不時衝景麟翻一個白眼。
而她的小腿邊是一個顫顫發抖的大豬屁股。一天之內，二師兄已經床底二進宮，不過這回它似乎不想再出來麵對這殘酷的世界，用豬蹄環住與腰同粗的脖子，發出哼唧唧的哭聲。
眼巴巴見著自己的王座和龍床都被搶了，恢複了人型的苟旺隻好委屈自己，蹲在破銅爛鐵堆旁，瞅瞅景麟，又看看衛汐汐。
沒有人說話，隻聽見狗子的大毛尾巴唰啦唰啦地擺動，把原本聚成堆的破爛又掃開一地。
苟旺猶豫了半天，還是責任之感自胸中騰湧而出，擔起了一國之君的做派，衝景麟喊道：“那個，將軍……”
聞此，景麟向他投來一個迷惑的眼神。
苟旺還以為他在奇怪“將軍”這個稱呼，便手腳並用地爬到景麟腿邊，睜大了星星眼：“你太強了，是全天下第一個單挑能幹翻我的人！本王決定封你護國大將軍，將全國上下的兵馬通通交給你統領！”
然而，可想而知的是，景麟既不想幹翻苟旺，對目前總數為零的全國兵馬也絲毫不感興趣。剛才山穀裏那一陣豬鳴狗吠震得他腦殼疼，直到現在耳朵裏還嗡嗡作響，好像擠著一大群馬蜂。他隻看到這狗精一通嘰裏咕嚕，卻半個字都沒聽清。
景麟：“你吵死了！”
“哦……”苟旺做了個給嘴巴上鎖的手勢，抱著尾巴蹲一邊自閉去了。
景麟深吸一口氣，五指鬆開後再握拳。這樣反複了好幾次，他才漸漸感到自己掌心的熱流湧動不息，甚至在空氣中攪起一個小漩渦。
景麟終於確定——自己的靈力回來了。
隻是，原本就在忐忑之中是衛汐汐，一直拿眼角的餘光盯著景麟握緊的拳頭。
阿西巴，這大魔頭不會在思考用什麽姿勢揍我吧？！
想到這裏，她的屁股悄悄往大門的方向挪了幾寸，準備隨時跑路。
就在這時，景麟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衛汐汐僵住了。
隻見景麟微微一笑，兩片薄唇迅速開合，好像在念什麽索命的法訣。
苟命小能手衛汐汐當即一個翻身，滾進床底和二師兄肩並肩：“啊啊啊啊大佬打人不打臉！！！我還隻是個孩子放過我吧！！！”
可她既沒有見到那毒死人不償命的黑色瘴氣，也沒有等來一套火光帶閃電的天馬流星拳。
莫名其妙的，景麟忽然原地消失了。
而短了一條腿的王座失去了混沌之主的支撐，晃悠了幾下，最終“哐當”一聲撲倒在地。
從床底下探出腦袋的衛汐汐：？？？
急得滿屋子打轉的苟旺：“將軍？！將軍你人呢，本王還要和你一起打天下啊！”
接著，片刻之後，山寨的東頭傳來了一聲巨響。
景麟橫躺在一堆茅草和木料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原本隻想檢驗一下自己的靈力是否能夠正常運轉，便施了一個最簡單的瞬移訣。沒想到隻飛到一半，靈力又忽然失去控製。景麟被迫提前降落，正好掉在了一間茅草棚頂上。
幸好當時裏頭沒人，不然也要和棚子一起被壓成粉碎性骨折。
村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從天而降的美男子，鋤頭扁擔落了一地都顧不上撿。
景麟：“……”
惱羞成怒的混沌之主一拳砸碎了身下的木梁，圍觀村民立刻四散跑路，再也不敢繼續吃瓜。
景麟閉上雙眼，再次深呼吸，重複了一遍剛才聚力的動作。然而，全無卵用——他的靈力消失得無影無蹤，掌心除了灰塵和木屑以外，什麽都沒抓到。
難道說，自己的靈力真的和那小乞丐有關？
景麟望著苟旺屋子的方向，若有所思。
隨後，他意識到了一件更加坑爹的事。由於沒有靈力，景麟用不了瞬移訣，隻能屈尊邁開兩條大長腿，穿過一堆泥房子、草棚子，頂著吃瓜群眾們暗中觀察的目光，才能回去找那吃了他靈魄石的倒黴玩意兒問個清楚。
荒謬！他堂堂混沌之主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衛汐汐和苟旺一人一狗各自扒拉著一邊門框，等來的是臉色比剛才又黑了好幾個度的景麟。長袍的下擺沾了不少泥點，甚至連飄逸的秀發裏都夾帶了幾根茅草。
苟旺見此詭異的場景，忍不住壓低了嗓音問道：“丞相，將軍他這是怎麽了？”
衛汐汐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也壓低了嗓音回答：“我怎麽知道！可能犯病了吧……”
剛受了天大委屈的混沌之主可聽不得這話，猛地一抬頭，丟過來一個殺人的眼神。衛汐汐連忙滾回**，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景麟三兩步踏進屋子，指著衛汐汐的鼻尖，厲聲喝道：“本座命你待在此地，不許走動！”
衛汐汐滿頭問號：“您有事嗎？？？要給我買橘子嗎？？？”
景麟沒get到橘子梗，微微彎下腰來，不說半個字，隻是一味地盯著衛汐汐的臉，似乎要把她每一根睫毛的長度都研究透徹。劍眉星目近在咫尺，黑曜石一般的瞳仁裏映出衛汐汐的影子。
於是，衛汐汐的臉頰開始很沒出息地發燙。
大佬您有事直接吩咐，色誘也太不講武德了！
景麟卻沒空管衛汐汐的小心思，正聚精會神地在心裏計數。數到三十的時候，掌心的熱流逐漸凝聚。
他的靈力又回來了！
景麟長舒一口氣，雙唇微啟，念動法訣。
看到景麟又開始念法訣，衛汐汐認命地閉上了眼睛：要親還是要剮，給個痛快！
然而，幾乎與她臉貼臉的美男子再次原地消失，這回傳來巨響的是寨子西頭。
伴著巨響而來的還有一陣村民的哀嚎：“老婆子，咱家房子塌了！這日子還這麽過喲……”
苟旺“嗷嗚”叫喚一聲，追了出去：“將軍有病就得治啊，別想不開自慚形廢！”
“……是自慚形穢。”衛汐汐痛苦地扶住額頭，餘熱未消的臉上是十二分的不敢置信。
如果滿級大Boss混沌之主的腦子被我氣壞了，這算卡BUG嗎？等退出登錄後，遊戲開發商謝氏集團會不會上門查水表，找她索賠？
完了完了完了……
一債未償，又添一債，她的點也太背了吧？？？
景麟施展了兩次瞬移訣，並用雙腿丈量完苟旺山寨的東西全長後，終於得出一個讓他頭疼的結論：自己必須待在小乞丐身邊，靈力才能正常運轉。
如果將靈魄石比作靈力的源泉，那麽小乞丐就成了他和源泉之間一道莫名其妙的閘門。隻要他與衛汐汐拉開一定的距離，靈力就會像水流一樣，被無緣無故地截斷。
至於這距離到底是多遠，或許是十米，五米，甚至更近……
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下半輩子得跟這女的綁在一起了？
景麟的拳頭硬了。
無論使出什麽手段，他都要把靈魄石拿回來。
苟旺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一臉憂國憂民的悲痛：“將軍你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肚子疼？那個……茅廁在寨子的南邊，得往下山的方向走。你如果不認識路，本王不介意親自帶你去。”
“不必！”景麟袍袖輕甩，徑直往屋裏走去，留給他一個沾著泥點和草屑的滄桑背影。
“本座要與那小乞丐單獨談談。你留在外麵，不準打擾！”
“那怎麽行！你和丞相商議國家大事，居然瞞著我一個當大王的？”苟旺委屈極了，“本王不服，本王也要參政，不然你們這就是逼宮謀反！”
景麟不與傻狗廢話，揪住他的後脖領子衝外一丟。苟旺大頭朝下，飛出了一道利索的拋物線。
狗子的慘叫聲傳來，衛汐汐肩膀打了個哆嗦，努力衝景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大佬您回來啦。人家家可是特別聽話，坐在這裏一步都沒有動過哦。”
景麟冷笑著戳穿了她的賣乖：“本座最後再問一次，靈魄石你是交還是不交？”
衛汐汐果然瞬間翻臉：“我不，我就不！交了你還不得弄死我？”
衛汐汐很清楚，隻要靈魄石還在自己肚子裏，景麟不論多生氣，都不能真要了她的狗命。她捂住肚子，開始了聲淚俱下的表演：“人家家懷了你的靈魄石，你卻要追著我、逼我墮胎，渣男！”
景麟：“……”
在她身邊待了一會兒，他的掌心微微發熱，靈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
“死？本座的確暫時動不了你，但這世上還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景麟說道，“既然你不願交，本座隻能親自動手取出來了。”
話音一落，他就抬手卡住了衛汐汐的脖子，兩指施力，撬開了她的下頜。另一隻手上凝聚的黑色瘴氣緩緩延伸出一根細長的觸手，竟是要往衛汐汐的嗓子眼裏鑽！
衛汐汐沒想到這人翻臉比自己還快，頂著快脫臼的下巴化身尖叫雞：“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要用這東西給我做胃鏡嗎？不麻醉會出人命的！！！！”
景麟愣了一下：“什麽鏡？”
衛汐汐眼淚鼻涕糊了一眼，沒法跟他解釋：“你人設裏喜歡掐人脖子的嗜好什麽時候能改一改啊？這遊戲真的不是18禁嗎，Boss設定成這樣居然能過審？”
小乞丐的瘋言瘋語越嚎越離譜，景麟卻根本無心去聽。因為他發現自己操控的瘴氣一旦碰到衛汐汐，就會自動散逸，她身上像是憑空出現了一層保護屏障。
不，更準確地說，不是散逸，而是被“吸收”、被同化——好比一股泉流匯入了大海，吞下了靈魄石的衛汐汐，就是混沌之氣認定的那片海。難怪鬼市裏束縛著她的瘴氣突然失控了……某種意義上，混沌之氣居然把這女的認作了半個主人。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景麟幾欲抓狂，把這讓他徹底沒轍的倒黴玩意兒扔回了**。
衛汐汐不知還有瘴氣認主這一出，在拚命喘氣咳嗽的間隙抓緊機會討饒：“大佬我知錯了，求原諒求放過！給我五天……啊不三天時間，我一定想辦法把那個石頭取出來還給你。”
“哼，算你命大！”
臨走前，景麟還不忘摔一記木門泄憤。
不知為何，衛汐汐從他那幽怨的眼神裏，咂摸出一丁點小傲嬌。
她想，他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