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隔屏相望
二人一前一後前行，步履並不快，林烺總覺得有些怪異。
這俏丫頭不知是怎麽回事，總是拿眼偷瞟自己，目光中滿含笑意。
林烺暗自竊喜，心思不免有點活絡，難道是因為太帥，令這宮女暗生情愫？倒是朵飛來的桃花。
他看看四下無人，悄聲問：“這位姐姐，敢問芳名如何，該怎麽稱呼？”
黃衫宮女含羞搖搖頭，更加顯得嬌豔無比，輕聲回答：“哪來的芳名，隻有個被使喚的名兒。”
“怎麽會呢，瞧姐姐這姿容，好似仙女下凡，不管叫什麽都好聽。”不知怎麽搞得，這話未經思索便脫口而出，似乎這就是他的心聲。
黃衫宮女小臉一紅，偷看他一眼，柔聲詢問：“林將軍平日裏，也是這般甜言蜜語，哄女孩子開心？”
林烺一聽這話，暗道一聲糟糕，看來這俏丫頭並不傻，慌忙說：“沒有，沒有，今日與姐姐一見，好像似曾相識，故而……，若姐姐不願賜教，在下絕不敢強求。”
沒想到黃衫宮女低下倩首，細如蚊蠅的說：“小女子春縈……”
林烺一時欣喜萬分，瞧這模樣，這俏丫頭對自己很有好感，第一眼就留下好印象。
二人一邊走，一邊輕聲閑聊。不知不覺繞過好幾道長廊，路越走越偏僻，沿途宮人漸漸稀少，終於來到一處偏殿前。
這地方宮殿不大，還冷冷清清，半天看不見一個人影，走廊下還雜草叢生。
林烺有些詫異，這裏再怎麽看，也不像王後的居所，說是冷宮也不過分。
這丫頭將自己引來，難道另有企圖？
可是她並不會武功，自己堂堂一個男兒，怎會怕個弱質女流，跑到這種偏僻地方，害怕的應該是對方才對。
似乎猜中他想法，春縈回首嫣然一笑，連忙解釋說：“林將軍，娘娘為避人耳目，特意選在這裏召見，請吧。”
見他還在遲疑，春縈上前推開殿門，欣然回首做個邀請姿態，小樣兒還真美。
林烺並非被美色迷惑，畢竟他藝高人膽大，坦****邁大步走進，路過對方身前，扭頭衝她微微一笑，展現自己的自信和魅力。
來到一座屏風前，春縈急忙喚住他，輕聲囑咐在這裏等候，匆匆入內稟報去了。
不一會，有人走到屏風後。
一個女子問話：“外邊站的，可是林烺林將軍？”
林烺正有些奇怪，此地如此偏僻簡陋，王後就算屈尊降貴，也不該在這裏接見臣下。
聽到問話，他連忙回答：“正是微臣。”
那女子又問：“將軍可知，君上召你進宮，到底所為何事？”
林烺暗自奇怪，畢竟首次進宮，或許這裏的人就喜歡這樣問話，當即答道：“臣愚鈍，願聞其詳。”
“你剛才可曾瞧見，有一隊秦人入宮。”那女子沒有直言，又在旁敲側擊。
“確實見過。以微臣愚見，那些人來頭不小。為首的是秦國王族，還有柱國上將軍陪伴，所涉及之事定不一般。”他雖然心知肚明，卻盡量裝作不知情。
畢竟王後關心的，無非是公主的安危，要是另有吩咐，他洗耳恭聽就是，不必顯露出底細。
女子頓了頓，果然繼續往下說：“你倒是好眼力，這些人是來迎親的。前些日子，大晉與秦國聯姻，秦國世子欲娶憐月公主為世子妃，陛下已經答應下此事，不日將送公主入秦。”
“有人在禦前，舉薦你為送親副使，護送公主北上，娘娘召你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原來說這話的並非王後本尊，而是身邊近侍，代為傳達旨意而已。
“臣榮幸之至，自當誓死護衛公主周全。”他裝作受寵若驚，宣誓盡職盡責。
“如此甚好，那就煩請林將軍費心，若有什麽安排，及早報於娘娘知曉，以慰聖心。”說到這兒，屏風後一時沒了下文。
“臣，遵旨。” 林烺俯身叩拜，心裏隻犯嘀咕。
似乎遠遠有人議論，好像還爭執了幾句，隨後又是一陣響動，他一直側耳傾聽，臉色漸漸有些陰鬱。
裏邊幾個女子在說話，一個個鶯聲燕語，聽起來年齡都不大。再細聽內容，不多一會兒，林烺麵上怒意更盛，甚至在咬牙切齒，隻是強忍住沒發作。
原來這是一場騙局，這裏哪有什麽王後，明明就是幾個小女子，假借長輩之名，故意誆自己前來，打算在酒裏下毒。
聽來聽去，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事，隱約跟自己送親有關。
半晌，那女子再次發話：“娘娘感念將軍一路辛苦，心中甚是歉意。特賜禦酒一杯，祝此行一路順遂，將公主平安送達。”
春縈手端一個木盤，放著一隻盛滿酒的杯子，從屏風後款款走出，來到他跟前站定。
這俏丫頭，剛才還跟我笑語嫣然，轉身就遞上毒酒。
不過，看在規勸別人停手的份上，且不跟她計較。
林烺暗暗冷笑，正要伸手去取。
見春縈微微搖頭，緊鎖眉心，連連暗使眼色，神情中滿是焦慮，又在示意他杯中酒不能喝。
“算你還有點良心。”林烺早已了然於心，衝她淡然一笑，手上毫不遲疑，拿起來一飲而盡，隨後緊握在掌中：“謝王後娘娘賜酒，若無別的事，微臣這就告退。”
春縈阻止不及，眼睜睜見他喝下，目光驚惶不定，托盤差一點失手落地。幾次欲語還休，終究沒能說出口，默默低下倩首。
女子似乎鬆了一口氣，順水推舟道：“如此甚好，娘娘也乏了，將軍這就謝恩退下吧。”
林烺一拱手，轉身走出殿外，邁開步揚長而去。
……
過了好一陣，屏風後一個女子的聲音，溫婉柔和，嬌怯怯的問：“春縈，他真的喝了嗎？”
“喝了，一仰脖全喝了，要不，我再去瞧瞧。”春縈呆呆望著殿外，有些失魂落魄，剛說完，拔腿追了出去。
屏風後又一個聲音，信誓旦旦的保證：“眼下隻有這個法子，才能拖延些時日，等大哥哥回來，這事絕對會有轉機。”
若仔細傾聽，竟是昨晚擅闖浴室，行刺逃走的美貌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