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議事!魏延和楊儀

“還剩多少?——還剩六萬五千四百一十八人!”想也不想地,蔣琬脫口而出,記憶力超群,“然而,可以繼續作戰者,隻有五萬六千兩百三十四人!一共有九千一百八十四人受傷!其中,三千八百六十六人是重傷,五千三百一十八人是輕傷!丞相,琬以為輕傷者,可用於巡邏!另外,這次戰役統共繳獲兵器十五萬四千六百二十二件、盔甲、盔帽則是十三萬三千五百三十一套!輜重一萬輛,五銖錢七百二十萬四千七百六十六!還有殲敵……”

吧啦吧啦地,蔣琬歪了歪腦袋,努力地回憶,還在思考有沒有說漏了甚麽。

該說蔣琬不愧是曾祖父諸葛亮培養出來的一品吏員麽?竟對數據敏銳十足!

擺了擺手,他沉吟道:“能戰鬥的,隻有五萬六千人麽?”

委實太少了,這要如何硬拚魏軍的十萬餘人馬呢?——不~!仔細地回想曾祖父諸葛亮北伐,率領蜀軍對戰魏軍的北伐,不是一向以少戰多麽?貌似蜀軍的兵力都在十萬左右,而魏軍動輒不是二十五萬,便是三十萬之多?

由此看來,曾祖父諸葛亮果然厲害啊!

那麽,問題來了,曾祖父僅憑十萬左右的兵力,就能牽製魏軍,更有甚者能贏過魏軍,憑甚麽他就不能?……咳~他並不是想與曾祖父比肩,實是這次戰役損傷過大,他正給自己豎立信心呢!

如果蜀軍傷亡三、四萬兵力,魏軍就傷亡將近十萬兵力!

與魏軍相比,蜀軍的損失反而輕了不少?

隻是,哪怕魏軍傷亡近十萬,蜀軍……其兵力依舊不如魏軍!

自然地,蜀國的國力也比不上魏國!

畢竟魏軍還有……還有幾十萬兵力?——魏國西線與他們蜀軍較量,出動了三十五萬;東線與吳軍作戰,魏帝親征,率領十萬大軍去合肥新城征戰,吳軍兵力則六萬,不敵,於是轍軍了!

經過這一輪雙線作戰,魏軍的總兵力仍有二十多萬!

而蜀軍隻有寒磣的六萬,吳軍亦是……蜀軍和吳軍加起來,仍不如魏軍呢!

因此,與魏軍正麵決戰,無異於找死。

所以說,蜀軍想要贏到最後,還得靠奇策輔助?

歎了歎氣,他問:“公琰,現在何時了?”

蔣琬怔了一怔,答道:“已是申時了。”

“申時?——真快啊!”他又問,“讓你們處理的事情,你們辦得如何了?”

“請丞相過目。”蔣琬舒了一口氣,趕緊地舉高了手裏的一疊文書,將其放在書案上,又退至一角,不再說話。

點了點頭,他跪坐書案前,快速地翻看那疊文書,對於當前的蜀軍情況了解個大概:嗯?夏侯霸已被押回成都?陛下果真沒打算斬殺夏侯霸,隻等他「諸葛亮」亞父回來,再進行處置?很好很好……咦?司馬懿沒死?!司馬懿重傷不醒,被安置在武功縣,進行療養?!

忽從細作的情報裏發現司馬懿沒死……他的心情十分微妙,直覺這不可能,又覺這很正常:畢竟曆史上的司馬懿足足活到七十多歲,屬於高壽啊?

他隻有一丁點遺憾和鬱悶:那晚他捅了司馬懿那樣深、那樣狠,明明他都望見司馬懿當場氣絕了,怎地司馬懿還沒死啊?!

抿了抿嘴,他沉下臉來,又去瀏覽了其他戰報,諸如本次夜戰蜀軍到底殲滅多少魏兵,以及有沒有抓到俘虜——與蔣琬說得大致一樣:蜀軍殲敵九萬多,但沒俘虜……

也罷,沒有俘虜就沒有俘虜罷!想來真有俘虜,還得多花費人力、物力,將其嚴管看押兼管飯呢!若是俘虜太多,最好留心對方是否造反!

但是,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公琰,你速去通知諸位將軍文吏,讓他們趕來這裏議事。”眸光微閃,他開口下令,“如今我軍士氣正盛,仍有餘力再戰一場……最好在半柱香之內,我要見到你們所有人!”

蔣琬心下一凜,隱約地猜中自家丞相的心思,立即道:“琬這便去叫人。”

言罷,蔣琬行禮告退,很快地離開軍帳。

他則輕扣案幾,一邊閱覽餘下的文書,一邊認真地思索,思索接下來蜀軍該如何行動。

少時,沒等他補完計策,他便迎來了眾蜀將們和眾蜀吏們。

在場之人,皆在蜀軍內舉足輕重,乃是丞相諸葛亮的心腹。

放下文書,他環顧眾人,眾人按左文官右武將的習慣,分別地跪坐兩側。左邊,依次是蔣琬、費禕、董允和楊儀;右邊,乃是魏延、薑維、王平、馬岱和廖化。

很好:文吏比武將在人數方麵少一人!

眨了眨眼,他思忖:李嚴!對了!倘若李嚴在此……

輕搖羽扇,他拋開了這層顧慮:當前應該思考如何讓蜀軍乘勝追擊。

雖是那般想法,他卻忍不住地瞅了一瞅楊儀。

楊儀,濃眉大眼,一臉精幹,雖然長相端正,但卻時不時地緊皺眉頭,總給人一種急躁之感,一看就是性如急火的家夥。

是了是了,楊儀與魏延最不對盤。

果不其然,一瞧見魏延也在此,楊儀沉下了臉,擺明了不給魏延好臉色瞧去。

魏延也翻個白眼,再次地挪開視線,懶得理會楊儀,盡管他一進帳的時候,也第一時間去瞪楊儀。

清了清喉嚨,他開門見山道:“我叫你們前來,是有事想與你們商討!諸位,你們覺得此時發兵,可合適否?”

咦?!

眾人愣了一愣,麵麵相覷。

楊儀起身,行禮道:“丞相,此是何意?”

魏延兩眼一亮,立即地上前一步,快言快語道:“這很難猜麽?——如今我軍大勝,如何不能追擊魏軍?想必魏軍戰敗,頹廢低落,沒有備戰的心思!”

“話可不能這般說。”楊儀來氣,反駁道,“你怎知魏軍沒有一戰之心?——司馬師和司馬昭雖已戰敗,然而郭淮卻沒出場……郭淮可不比司馬師和司馬昭那等小兒,怎會束手就擒?你別說大話了!”

魏延不服氣道:“呸!休要長他人誌氣!郭淮也不是魏國大將軍,憑他還作不得主!昔日丞相出祁山伐魏,命我西入羌中,與那郭淮、費瑤作戰,還不是被我所破?可見郭淮也沒甚麽厲害!再者說了,你怎就認定郭淮能守得住?”

“你……你……”楊儀大怒,斥道,“為將者,應當謹慎!魏將軍如此自負,需得小心,假設誤入陷阱,又該怎麽辦?”

“哈~我魏某可不是楊參軍你,做事畏畏縮縮!需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次我們打贏一仗,就得順勢北上,拿下長安!再以長安為關卡,遏製住魏軍的命喉!有了長安為天塹,何愁大業不成!”

“說來說去,魏將軍你還沒放下那個甚麽「子午穀奇謀」麽?”楊儀冷笑,“說了多少次,此計過於凶險,且難以成功……”

“你也說了難以成功,那就證明還有成功的機率!”魏延揚聲地打斷了楊儀。

楊儀呆了一呆,啐道:“是啊!機率極低,幾乎沒可能成功!魏將軍,你若戰敗,戰死沙場事小,可有想過失敗的後果嗎?!到時,連累整個蜀軍乃是蜀國都要陪你送葬!你有幾顆腦袋、幾條命去賠償?隻怕誅你九族,都嫌輕了!”

“大膽!”魏延怒目,“你以為我是你麽?——你要誅誰?!信不信我先誅了你?!”言罷,魏延手握佩劍,一副要誅楊儀的模樣。

楊儀麵色煞白,自知武藝不如魏延,假如真要對決,自個兒八成會被魏延斬殺……可是,楊儀也料定魏延不敢真的殺他——畢竟此乃丞相軍帳,魏延怎麽可能真來動手呢?但是,注視魏延凶氣騰騰的樣子,楊儀仍被嚇倒了,心肝兒顫顫,手指魏延,說不出話來。

“嗯?”偏偏魏延得理不饒人,挑釁地斜視楊儀,“來啊?叫啊?——怎麽不說話了?嚇得說不了?”

楊儀:“……”

忍氣吞聲地,楊儀道:“反正你的計策,丞相和我們都不會同意!還請魏將軍你死了這條心罷!再來胡鬧,當心丞相罰你!”

“哼!你少誆人!”魏延一臉無畏,“丞相絕不會罰我。”

“你怎知丞相不會罰你?太狂妄了!”

“我狂妄?我狂妄自有我狂妄的資本,你呢?配麽?有麽?”

“你——你——!”

……吧啦吧啦,會議隻才開始不久,便見魏延和楊儀爭執起來,直令眾人勸架的勸架,拉人的拉人,生怕這一文一武當眾地打鬥起來。

他可算大開眼界了:沒想到魏延極其強硬,竟把楊儀氣得滿臉通紅,差點哭出聲來……要知道這兩個大人吵起架來,就和三歲孩童打鬧一般,實在幼稚得很。

津津有味地圍觀魏延和楊儀的爭執,他撫了撫掌,還記得最終的目標,拍手道:“兩位別吵了,你們皆是蜀國數一數二的重臣,鬧成這樣,像話麽?——威公,有話好好說,不要急紅了眼;文長,你也過分,怎能以武力威迫人呢?”

“讓丞相見笑了,我不與他爭辯便是。”聽罷,楊儀和魏延皆都漲紅了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連話都一模一樣,還說你們沒默契?

他有趣地看著魏延和楊儀愣了一愣,爾後相互地瞪眼,不約而同地扭過臉去。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忍住笑意,板臉道:“別鬧了!先說正事罷!我欲追擊魏軍,拿下長安、潼關一帶,諸位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