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局

聽到蠻兵攻城，陳旭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夢”，原主被砸死前敵軍已然攻上了城牆，雖然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看夜落和軍醫的樣子，應該是守軍贏了才對。

比陳旭反應更快的是夜落，她聽聞消息後隻對陳旭拱了拱手便衝出了門外，而陳旭則幽幽的看向了軍醫：“我應該遵循醫囑是吧？”

軍醫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耳邊：“其實剛才吧，老夫是想讓她多照顧照顧你，這樣你的機會不就……咳咳！”

見陳旭的表情越來越陰鬱，軍醫尷尬的直起了身子：“眼下敵軍攻城，殿下要是不想遵循的話……也行……”

就這樣，陳旭被迫著趕去了城關，距離老遠便看到了城門上方的兩個大字“北境”！

在兩個大字的左右下方，是一首詩：

矗屹天險扼漴淵，霜嚎凜冽滿弓寒。

朔風驟撫旌蔽日，橫貫塞北拒狼煙。

這首詩是北境城關初立時，康國開國皇帝親手提下的一首詩，這首詩仿佛座右銘一般篆刻在城門兩側，和戍守邊疆的將士們一起守護著康國北境。

北境，一個讓關內黎庶們無法想象的苦寒之地，此地黃沙遍野、風雪冬天。數百年來，無數將士在這裏埋骨他鄉，才保住了東都皇城北方一脈的安寧與祥和。

說起來北境其實是有一個鎮邊侯的，名叫周振，周氏一族世襲侯爵，已經在北境鎮守了五代，每一代都承載著朝野的信任和北境將士的擁護。

可就在上次大戰之前，這位老軍候卻暈厥在了城關之上，為此，年紀輕輕的原主才不得不接下了主帥的重責。

陳旭來到關前下馬，徑直向城牆上走去，沿途所有將士看到他都露出了激動的神情，嘴裏不停喊著“主帥”，這讓他原本忐忑的心理稍稍自豪了一下，可是當他走到城牆頂上往下這麽一看，卻當即傻眼了：“我去！這特麽多少人？！”

隻見關外廣袤的大地上刀槍林立、戰馬連天，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頭。

“二十萬！一水兒的北蠻騎兵！”回答這個問題的是不知何時走來的夜落，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陳旭這次一定是砸壞了腦子，索性凝眉問道：“你不會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吧？”

陳旭點頭：“確實忘了很……”

“噓！”他的話還沒說完，夜落一個健步衝到身邊，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如今老軍候昏迷不醒，守軍們本就士氣低落，若是讓他們知道連你都失憶了，這北境城關就完了！”

陳旭艱難的晃了晃喉結，臉色也變得一片煞白：“那你先跟我說說眼下的情況吧，免得我一會說漏了嘴。”

夜落點頭，看看敵軍隻是集結，暫時還沒有要攻城的意思，便把陳旭帶到了城牆角落裏。

“那咱守軍……現在有多少？”眼看著四下已經沒有旁人，陳旭急忙問道。

夜落沉吟了一陣：“不足兩萬……”

“多少？！”陳旭驚的大腦嗡的一聲，雙眼立時瞪大了起來，仿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穿越後的結局：“那還打個毛啊！”

夜落：“……”

“你沒看到對方這個陣型嗎？那真是又長又寬、又大又圓！咱這……啊？我看咱倆還不如一個助跑直接跳下去，也省的一會挨刀！”

“你……唉！”夜落被氣的生無可戀，最終甩了甩手無奈的說道：“沒辦法，數月之前東郡太守反叛，北境得陛下調令，派大將李俊峰率三十萬大軍東進勤王去了，所以……”

“勤王也不用都調走啊！堂堂的邊境城關就放兩萬人？我這個皇帝爹是個傻子嗎？他怎麽想的！”

夜落看著他急切的神情欲言又止，半晌之後才徐徐說道：“一則戰事確實吃緊，二則……也是過於相信了賀蘭卓。”

“賀蘭卓……誰啊？”

“啊！！！”夜落氣的轉身一腳揣在了旁邊的城垛上，似乎是在發泄著自己抑鬱的情緒。陳旭默默站在一旁，並沒去打斷她，似乎是在大戰之前很是理解她這種心情。

發泄完之後夜落逐漸冷靜了下來，隻是一張臉變得更加沉鬱：“賀蘭卓是北蠻老單於的大王子，也是蠻族百年難遇的用兵奇才，短短幾年間，硬是降服了十七個蠻夷部族，大有將塞外各族統一的陣勢。直到三年前，老單於墜馬臥榻，導致蠻族大小政事無人處理，他才不得不暫緩征伐。與此同時，我朝也意識到了賀蘭卓即將繼位的局麵，於是趁著慰問老單於的機會，把長公主嫁給了他，由此促成了兩國的聯姻。”

陳旭眉頭一挑，似是看到了希望：“這麽說……我這個姐夫在塞外很好使啊！那咱怎麽不讓他去勸退蠻兵？”

“因為……”夜落嘴角抽搐著，哆嗦了好久才說道：“因為這次領兵攻打北境的……正是賀蘭卓！”

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一般，把陳旭劈的張口吐黑煙，他茫然無措的看看關外，又愁雲慘淡的看看城上，氣的甩手徑直往城下走：“老子不玩了！這不是死局嗎？對方兵多將廣，還有個吊炸天的統帥！我方要人沒人要將沒將，就一個高地在這杵著，這要是還能翻盤也就奇了怪了！”

走到一半他又轉回身一把拉住了夜落的手：“咱倆私奔吧！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打完仗再回來當這個皇子，你看怎麽樣？”

“不怎麽樣！”

“為啥？”

“因為按照我康國律例，為將者臨陣脫逃……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