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禦火焚家師
隻見小良低著頭，不知在鼓搗些什麽。
細看之下，小良竟在掐著法訣。
一縷縷靈力宛若火紅的絲綢般舞動，一絲若隱若無的熾熱也在浮光洞中逐漸彌漫。
火係靈力形成一枚枚符文，皆是細小的火苗所組成，看起來卻有些呆板，缺少靈動。
不遠處，背對小良的長耳不曾回頭，隻是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想來是覺得自己的激勵讓小良重新獲得了動力吧。
伴隨著火焰紋絡的成型，小良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自己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
可正是他這一笑，氣息也紊亂了一絲。
仙人施法，失之毫厘則差之千裏，更何況小良如今隻能算是堪堪踏上修行門檻的小修士？
片刻之間，他凝聚的禦火術印訣瞬間崩潰。
一團黑煙騰升而起，嗆得小良連連咳嗽。
“咳……咳咳咳！”
小良揮舞著白皙的手臂在空中亂抓著，希望以此驅散煙霧。
可待得煙霧散盡，小良原本白嫩如瓷娃娃的臉頰也成了黑炭色。
四周，狀若盤蛇的靈樹枝葉抖動，似乎在笑小良此刻滑稽的模樣。
長耳帶著詫異回首，發現小良的樣子之後不禁搖頭苦笑。
這孩子，還是有些太急於求成了。
然而，修仙之路，越是急於求成，反而落了下乘，唯有穩紮穩打，方能有望證道成仙。
麵對老師突如其來的笑容，小良明顯一怔，有些迷糊。
他眨巴著大眼，也跟著笑了起來，黢黑的小臉上當即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黑亮的眼眸。
長耳再也難忍笑意，若非要維護自己的形象，他絕對會捧腹大笑起來。
即便如此，長耳聳動的雙肩也無一不在訴說著長耳此刻愉悅的心情。
小家夥，被你整這麽多回，今日終於看見你吃癟了。
小良呆了呆，他隱約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
待他低頭衝著身旁的水池望去，這……臉上是怎麽回事？
這下小良總算明白長耳在笑什麽了，原來是在笑自己滿臉黑灰？
好哇，師父你居然笑我！
小良心中難免有些氣憤，他伸手舀起一捧幹淨的池水，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隨後掌心再度出現印訣。
長耳見狀，不禁莞爾一笑，他適時提醒道，
“小良，莫要操之過急，需知道法自然，亦應順其自然。”
話畢，長耳便往浮光洞外走去。
小良一聽此言，少年的好勝心越發強烈了。
這一次，小良全神貫注，施法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大口喘著粗氣，顯然是鉚足了勁。
幾聲輕響傳來，宛若飄帶的火靈力好似遊魚結隊，一枚枚火符像極了跳動的音符，蘊含其獨有的韻律。
少頃，一枚完整的火符出現在小良手中。
小良的故意漸漸平穩，他小聲偷笑道，“哼，師父，讓你笑我！”
小良祭出火符，朝著長耳腳邊的石塊丟去。
一開始，火符還是沿著小良既定的方向飛去的。
可過了約摸一丈遠，小良對火符的掌控力瞬間下降，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火符的軌跡也變得變幻莫測。
下一刻，火符如同蹣跚學步的稚童，踉踉蹌蹌的砸向了長耳的後腦勺。
“哎呀！”
“哎喲！”
兩聲驚叫同時傳來！
長耳隻感覺後腦勺一熱，頭發瞬間化作了一枚大火球。
小良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哪裏知道自己第一次施展禦火術就打歪了，而且還不偏不倚的燎了師父的頭發？
長耳掐動法訣，一縷水藍色光芒閃過，頭頂的火光在眨眼間消失。
但被燒焦的頭發卻是回不去了，身上本就有些破舊的衣袍此時更顯破爛。
小良瞪著眼睛望向狼狽不堪的長耳，原本惶恐的小良此時卻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師父，你的頭發這會兒好像一個雞窩啊！”
“嗯？”
長耳已經預感到了不妙，他取來一麵銅鏡，整個人瞬間石化。
此時的長耳哪裏還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氣象？
一身黑灰和蓬亂焦黑的頭發，倒是像極了村落裏的老叫花子。
“……”
少頃，浮光洞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震得四方山嶺的古木亂顫，飛禽走獸都倉皇逃竄。
“逆徒！！”
“師父，徒兒知錯了。”
浮光洞中，小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他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慌亂，仿佛受驚的小鳥，讓人生不起氣來。
長耳頗為無奈地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小良，哪裏還生的起氣來？
他原本板著的臉也露出一絲笑意，道，“罷了，好歹你也成功施展了一次禦火術，就不懲罰你了，隻是下次施法莫要再對準為師了！”
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從長耳的牙縫裏蹦出來的。
顯然，長耳對自己留了千年的頭發頗為在意。
“徒兒知道了。”一聽師父不追究，小良趕緊點頭答應。
偏偏小良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眸滴溜亂轉著，分明沒有半點知錯的意思。
徒兒知錯了，但是，下次還敢！
長耳哼了一聲，指點道，“禦火術雖是道門最淺顯的火係法術，但修煉至極致亦能引下天火，勾連煌煌天威，其威勢所向披靡，恐怖絕倫。”
“哦。”
小良點點頭，卻有些灰心喪氣。
想靠禦火術引動天火？那八成得先修煉千八百年再說。
長耳見小良又有些懈怠，又道，“小良，你以後修為有成，定然是要渡天劫成仙的。但那天雷何等威勢？常人觸之立時便會化作飛灰！若是你能引動天火撼天雷，那又是何等威風？莫要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引動天火撼天雷？
小良眼前一亮，他立馬想到了師父留存的那些古籍裏，描繪的那些上古大能。
譬如太玄道宗的開山鼻祖太玄真人，以天水淹天雷，證得無上仙道，一躍成為高高在上的仙人。
再如清微觀初任觀主，手持神木斷雷霄，腳踏天門證仙道，又是何等威風？
一時間，小良心馳神往，一縷向往先輩大能的心思緩緩凝聚。
隻是小良終究有些孩子心性，對前輩高人的向往眨眼間被貪玩的念頭所淹沒。
小良拉住長耳破碎的衣袖，喜滋滋地說道，“師父，徒兒成功施展了禦火術，是不是能下山半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