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禁足萍頂
天空碧藍澄澈，新奇的氣息濃鬱得化不開，諸多奇禽異獸在林間出沒，時隱時現。
小良邁著歡快的步子，往山下一路飛奔，他隱約看到了自由在向他招手。
此時，村中肉香撲鼻，處處歡聲笑語，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
灣落中那些嬸子、大媽們一個個高聲呼喚，叫自家男人回來吃飯。
田野間，一群小孩跑來跑去，嗷嗷叫著，全都無比興奮與快樂。
更遠處的小鎮上，私塾中有誦讀聲傳來。
“悠悠太上，民之厥初。皇極肇建，彝倫攸敷。五德更運，膺籙受符。陶唐既謝，天曆在虞……”
小良聽到這些，更是腳底生風，恨不得一步就踏上遠方的小鎮。
可就在小良即將踏出萍頂山的那一刹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鬧別鬧！”
小良不耐煩地揮揮手，並沒有回頭看。
這時，他身後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小朋友，你這是要去往何處啊？”
小良從未涉世，便不假思索地回應道，“我想下山去看看。”
“可是你孤身一人，不怕有妖魔鬼怪將你抓走嗎？”那人又問道。
“不怕！”
小良哪裏肯相信這附近有什麽妖魔鬼怪？自家師父早已經將萍頂山周圍的妖魔肅清一空了。
故而，小良沒有半分顧忌。
他身後那人捏了捏拳頭，輕咳一聲，道，“那你偷偷下山，不怕師長責罰麽？”
聽到這裏，小良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嘿嘿，我師父此刻睡得正香，哪裏來的時間顧及我？待他老人家發現，我早就跑出去不知多遠了。”
“……”
小良身後的人影明顯愣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恢複正常，道，
“哦？是麽……小良，你回過頭來！”
小良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中立馬咯噔一下，頓感不妙！
快溜！
說時遲那時快，在小良開溜的前一刻，他的腰間便有一條罥索將其束縛。
小良還沒邁幾步，忽感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被帶了回來。
他回過頭，剛好對上長耳鐵青的老臉。
小良大窘，低聲道，“師父……”
“哼！你還認我這個師父？！”
長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哼道，
“孽徒，你竟趁著為師舊傷複發，在為師的療傷丹藥中參雜入夢丹？你……實在讓為師大為失望！”
小良的臉蛋兒有點發熱，他撓撓頭，小聲嘀咕道，“這還不是為了讓師父更好的療傷嘛……”
“嗬，那你可真是孝死為師了！”
長耳都氣笑了，這小家夥，竟然還能如此自圓其說？
天空之上，雲氣淡淡漂浮，如紗如煙，美不勝收。
可小良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他又被長耳逮回了浮光洞。
浮光洞內，長耳板著臉說道，“小良，你可知錯？”
小良跪在冰冷的地麵上，道，
“徒兒知錯了。”
可他那倔強如小驢的目光分明在抗爭著，儼然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模樣。
長耳好半晌無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孩子，入夢丹不能隨意使用，食多者入睡一次後，此後入睡皆需此丹，否則難以入眠。”
小良聞言，眼中的倔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愧疚。
他低著頭，對長耳說道，“師父，徒兒知錯了，沒有下次！”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長耳欣慰地點點頭，隨後，他笑了笑，道，
“為師得道數千載，見天才如牛毛，唯你獨一無二，資質超凡，隻可惜你不願修行。罷了，是為師太執拗了，本不該如此逼迫於你的。”
小良本以為長耳會放自己下山，然而，長耳突然話鋒一轉，又道。
“但是，如今想讓為師放你下山那是萬萬不可能，待你何時擁有自保之力，為師才能考慮讓你下山曆練一事。”
話畢，長耳往萬年寺走去，腰間也浮現了一個小鈴鐺。
小良翻了翻白眼，這通楓鈴顯然是為了盯著自己，唉，看來想偷跑的念頭，難咯。
然而，禍不單行。
就在這時，長耳又補了一句。
“小良，今日之事，為師罰你禁足一年！一年之內，你不得跨出浮光洞方圓三裏的範圍，否則，為師定將重罰於你！”
“師父，我……”
小良一臉鬱悶，他蹙起眉頭，大眼撲閃中帶著怨氣，氣得直撮牙花子，卻是毫無辦法。
接下來的數日裏，小良頗為安分，每日陪長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或修補浮光洞的金剛結界，或打理菜園子。
隻是長耳不再催促小良練功，小良也不再山上胡鬧。
如此半月時光過去……
“呼……呼……嗯？！”
小良從夢中驚醒，他已經不止一次夢見山下的村子和遠方的小鎮了。
從他心中深處，一股渴望泛起，小良低著頭，看向一旁清冷的水池，便能看見浮光下，一道孤單的人影正怔怔出神。
小良抬頭望去，洞中浮光閃耀，卻是冷冷清輝，如冷月高懸蒼穹……
他癡癡地望著洞頂，一時竟有些呆了。
次日清晨，小良悠悠醒來，在替菜園澆完水之後，小良爬上萍頂山頂峰，往山下眺望。
附近，長耳輕拂袖袍，走了過來。
隻見長耳來到小良身邊坐下，溫和地問道，“又想下山了？”
“嗯。”
小良嗯了一聲，隨後將腦袋埋進雙膝之中，肩膀不斷地抽搐著。
長耳搭上小良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小良，你想下山，為師又何嚐不想？隻是當今天下大亂，妖魔橫行，戰火紛飛……你若是沒有自保的修為，為師又如何放心你下山？”
長耳不想小良浪費自己的天資，更不想小良因為塵世的汙濁而墮入邪道，畢竟小良身份特殊，倘若真被妖魔蠱惑了，那將是三界眾生的一場災難。
隻是現在小良年幼，長耳不知如何跟小良提起。
現如今，眼瞅著小良悶悶不樂，長耳心中亦是難過。
孩子，原諒師父吧！以後，你會明白師父的苦衷的。
長耳輕歎一聲，而後露出笑容，他拍了拍小良的肩膀，道，
“走吧，別哭了，為師陪你抓兔子去！”
小良聞言點了點頭，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紅著眼眶跟在了長耳身後，往山中走去。
與此同時，伴隨著沉悶如雷的吼聲，萍頂山附近隱隱有腥氣撲鼻，山下的雞犬更是鳴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