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工人
沒用多長時間，死者的妻子就來到了局裏。
她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樸實無華。
當她看到周鬆那具腐爛的屍身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得癱軟在地。
一個正常死亡的人的屍體沒有什麽恐怖的，可是一個被人謀殺、且高度腐敗的屍體就有點嚇人了。
我剛到現場的時候，看到這具爬滿蛆蟲的屍體，我也感覺十分不舒服。
如果不是我多年辦案累計下來的見識，恐怕我也不見得比普通人強什麽。
“小裳，你先扶楊女士去休息室吧。”
看著麵無血色的周鬆老婆，我輕聲對林裳說道。
女人最懂如何安慰女人，林裳出麵安慰周鬆老婆是最合適不過的。
林裳點點頭，輕輕地將周鬆老婆扶了出去，帶到了休息室。
她安慰了一會兒，便朝門外站著的我招了招手。
經過林裳的陪伴，周鬆老婆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隻是臉色還有些難看。
其實這也正常，一般家庭，男人都是家裏的頂梁柱，一旦男人故去，就意味著家裏的房子塌了半邊。
“楊女士，請你節哀。”我接了杯水，放在周鬆老婆楊幕的身前，輕聲說道。
楊幕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楊女士，為了盡快抓到凶手，我這裏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這對我們破案很有幫助。”
楊幕輕輕點點頭，道：“田隊長，你問吧，我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不會隱瞞的。”
“楊女士，你知道你丈夫周鬆與什麽人有過仇怨嗎？”
楊幕低頭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有什麽事兒從來都不和我說，外麵的事情也從來都不帶回家裏。我一個女人家，沒什麽本事，每天管孩子操持家務，對於他的事情我也不多問。”
我沉吟了一下，又問道：
“聽說周鬆經常會克扣底下工人的工資福利之類的，這件事兒您是不知道的嗎？”
“田隊長，這事兒我真的不知道。周鬆在家裏從來不說工作的事情，也沒有人找到我們家裏來。我和周鬆結婚十五年，在我印象裏他是那種認可把自己家賠進去，也不會讓手底下的農民工吃虧的人。他不應該做過這樣的事情啊！”
很明顯，楊幕對於自己的丈夫還是很信任的，這也說明，平時周鬆在家的時候，都會表現出一個良人的樣子。
一時間，我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隻好讓楊幕先回去：
“楊女士，這樣吧，您先回去休息，我們會盡快給您一個交代的。也希望您想到什麽能及時跟我們聯係。”
楊幕起身，紅著眼圈，對我們鞠了一躬：
“田隊長，拜托你們了。”
我和林裳連忙扶起了她。
“這是我們的職責。”
送走楊幕，我開始思考她給我們提供的證詞。
對於楊幕今天的話，我是有幾分不信的。
周鬆聲名狼藉，可以說在他們那個圈子裏是人盡皆知。
作為他的結發妻子，楊幕真的會一點都不知情嗎？
世間真的有這麽好的保密方法嗎？又或者，世上真的有這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女人嗎？
對此我表示深深的懷疑。
但是，同樣的，我也沒有辦法證明，這個死者妻子在說謊！
“小裳，那幾個與周鬆有過矛盾的工人什麽時候能到？”
林裳看了一下表，道：
“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我點點頭，告訴林裳一會兒人來了以後，讓楊凡過來。
沒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在同事的帶領下走進了局裏。
一共有四個，看起來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幾位，我們找你們過來的原因想必你們也清楚了，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們工作。”
幾個漢子忙不迭地點著頭。
我隨手點了一個人，請他去了隔壁。
如果一塊兒問的話，是有可能讓人鑽了空子的。
現在，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也都有作案的動機以及作案時間，隻有分開詢問，才可以找到破綻。
“你叫牛大壯？”
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點點頭。
“七天前你在什麽地方？”
他想了想，道：
“七天前的話我應該在下河口老家，我老娘生病了，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老家照顧她。”
“有人能夠證明嗎？”
“我老婆孩子，還有村裏的人都能夠證明。”
我點點頭，不置可否。
他的這個說辭我基本上是認的，因為他能夠提供的證人有很多，我們輕易就能夠問出來。
“你覺得什麽人會殺了周鬆？”
我看著他，嚴肅地問道。
這個問題比較犀利，主要也是想炸一下他，看看有沒有可能讓他說出來什麽。
“田隊長，這個我可不敢亂說。隊裏幾十號工人，說起來誰都和周鬆有點恩怨，要是讓我說誰有可能殺了他，這我可不敢想。”
我微微一笑，道：
“沒關係，你大膽猜就行。”
牛大壯想了想，但還是搖搖頭。
“這種事兒，我實在不好猜。周鬆那人雖然很討厭，但他給的工資還是挺高的。我們雖然都跟他有點恩怨，但應該也沒有人會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害了他的性命。”
牛大壯的這話倒也不無道理。
一般來說，農民工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但是為人都比較寬厚，對於殺人這種事情沒有深仇大恨，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你知道，周鬆還的罪過什麽人嗎？”
“這我可不知道。他這種人，對上麵溜須拍馬的，也就敢欺負欺負我們這些下麵的工人，旁人他不太敢得罪的。”
“再者說了，他就算是得罪了什麽人，他也不會讓我們這些泥腿子知道不是？”
我不著痕跡的朝著外邊看去，隻見楊凡微微地點了點頭。
共事這麽久，我自然是知道他這個動作的意思。
當即，我便站起身，伸出手，和牛大壯握了一下：
“行，謝謝你能夠配合我們工作，你先在隔壁稍事休息，一會兒我的同事會給你送回去的。”
“田隊長，您可別這麽說，能幫助你們，那也是我的榮幸。”
牛大壯麵色潮紅，有些憨厚的說道。
我的眼前微微一亮，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什麽都不懂的男人，話說得竟然這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