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秉燭麵聖
高秉燭在宮門前下馬，遞上自己的腰牌，在侍衛檢查過之後，進了洛陽宮，在武則天的寢宮殿門口，就看到了東川王李隆基。隻見東川王李隆基在宮殿外頭低著頭，好像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高秉燭來到李隆基的身邊，正想向李隆基詢問，他怎麽不進去？卻看見東川王李隆基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在破獲春秋道一案的過程中，高秉燭曾經是東川王的下屬。對於東川王，高秉燭是尊重的。如今，李隆基向自己使眼色，高秉燭心裏明白，裏麵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讓東川王李隆基不敢進去。就在高秉燭思索的時候，從殿裏傳出來的聲音，讓高秉燭有了答案。
“你說什麽？天降隕石，引發的地火，隕石上還有一隻折去雙翼的鸚鵡？上麵還寫著牝雞司晨，天下大亂，上天震怒，天石譴之的字跡？”大理寺卿崔林宇的聲音隨之傳來。
“是的！並且，臣去晚了。已經有很多百姓圍在了那裏！很多百姓都在傳，當年，秦始皇時，天降隕石，上麵寫著祖龍死而地分。最後，大秦王朝在秦始皇死後就亡國了！這次的天外飛石事件，是天譴！是因為聖人臨朝所致……”
“閉嘴！”隨著武則天的訓斥聲，崔林宇的聲音停下了。
“你是怎麽處置的？”崔林宇顫顫巍巍的小聲說道：
“臣！臣去晚了，那些百姓都被臣驅散了！”
“驅散了？！你竟然驅散了？你是不是想讓整個洛陽城的百姓，都知道有天降隕石這件事情啊！？你是不是對朕臨朝的事情也有不滿？！嗯！”崔林宇嚇得直接跪了下來。
“來人！”武則天身邊的親信女官上官婉兒馬上來到了武則天身邊。
“將這個笨蛋，給朕拉下去，命刑部從重治罪！”上官婉兒馬上智慧侍衛將崔林宇拉走。
“聖人，聖人饒命啊！”武則天來回的踱步，隨後又下令道：
“傳朕旨意！將天外飛石周圍方圓十裏的百姓，統統給朕殺光！絕對不能讓一個活人，活著離開那裏！殺完之後，給朕一把火燒掉！就說他們是被天火所傷。”聽到武則天的話後，不管是在殿內的上官婉兒，還是殿外的東川王李隆基、高秉燭都能夠感受到武則天的殺意！當東川王李隆基和高秉燭進入大殿的時候，就看到武則天在暴怒的時候，順手還摔了一個江南道進貢的一個高級瓷瓶。
“哼！都是一群逆賊！看來，他們都以為朕老了。朕隻是將刀子收起來，他們就以為朕不會往他們腦袋上動刀了！”聽了武則天的話後，東川王李隆基和高秉燭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作為武則天的臣子，他們都清楚，武則天在稱帝前和稱帝後的手段，通過不斷扶植酷吏，不斷地殺掉反對派。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孫子都沒有放過。可以說，武則天的皇冠沾滿了血腥！
“讓東川王和奉禦郎進來！”上官婉兒馬上將東川王李隆基和高秉燭領了進來。東川王李隆基看著武則天那憔悴的神色，馬上出言安慰武則天，希望她能夠保重龍體。不知道為什麽？武則天卻沒有回應李隆基，相反，卻出言向高秉燭問道：
“高秉燭，你是不是覺得朕很殘忍？！”高秉燭對於武則天的提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高秉燭！你也許覺得，天外飛石周圍的百姓非常無辜。但是，他（她）們已經知道了天外飛石的事情。甚至，刻那天外飛石上麵字的真凶，可能就混在這群百姓裏頭！如果他（她）們再向外頭傳播。幾年前的洛陽春秋道之變，將會再次上演！朕總不能將所有洛陽的百姓都殺光吧！？為了不讓整個洛陽人心惶惶！朕隻有下旨，去犧牲他（她）們。不然，有心人一旦煽動，洛陽市民再次圍攻神都！到時候，守衛神都的人和百姓發生衝突，到時候死的人更多！誰能夠體會朕的苦心呢？！”聽了武則天內心的傾訴，高秉燭的內心中，對武則天開始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就在高秉燭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時，武則天突然的一句話，打亂了高秉燭的思路。
“奉禦郎！你能肯定逍遙子，一定死了嗎？！”高秉燭聽到武則天這句話後，在情緒中加入了佩服兩個字——武則天能夠在腥風血雨中掌控政權數十年，這智慧非比常人啊！一句話，就指出了問題重心所在。高秉燭剛剛當上奉禦郎，時間不長，並沒有沾染遇事推諉、報喜不報憂的壞習氣！高秉燭馬上恭敬的回答道：
“啟稟聖人！據臣屬下人稟報，在逍遙子的監牢，的確發現了一具屍體！但是，臣對於逍遙子是否已經離世，非常懷疑？”聽到高秉燭這樣說，武則天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說上一句：
“高秉燭，如果逍遙子未死！那麽就證明，春秋道的餘孽，還試圖死灰複燃。如果真有的話！你們內衛必須將這條禍根給朕鏟除掉！東川王李隆基！”
“臣在！”東川王李隆基馬上答應道！
“你們聯昉，最近一定要注意洛陽民心的動向！天外飛石的事情，必定會引發神都一帶的恐慌！神都城內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向朕匯報！”
“是！臣遵旨！”
“行了，朕也乏了！你們退下吧！”高秉燭和東川王李隆基迅速謝恩。隨後，慢慢地退出殿外。武則天看到兩人離開之後，對上官婉兒說道：
“婉兒，讓那兩個青年郎進來吧！朕還沒有盡興呢！”隨著上官婉兒帶著兩位俊美少年郎進殿來之後，整個宮殿內，又開始了燈火輝煌、歌舞奢靡的景象！
高秉燭離開洛陽宮之後，馬上騎馬跑到大理寺的仵作房內。一進門，就大喊著：
“仵作，仵作在哪裏？從天牢裏搬過來的那具焦屍檢驗完了沒有！”一個頭發有些花白，拿著一把茶壺的人走了過來。
“啊！是高大人啊！高大人請跟我到停屍房！”來人正是大理寺的仵作方得貴。他是從高宗時代起，就到大理寺仵作房混飯吃的老人了。大理寺卿不管換了幾任，他還在仵作房裏呆著。慢慢地，方得貴在別人麵前，就開始變得慵懶起來。方得貴將茶壺王旁邊一放，將高秉燭帶到了停屍房內。打開挺屍房的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方得貴期待看到高秉燭的囧像，好心裏頭暗笑——關於那具焦屍的屍格，方得貴早就填好了。隻不過，方得貴故意將高秉燭帶到這裏的。
“高大人，這股味道是挺難聞的！大人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不習慣這種味道，是應該的！”方得貴拿出香油和生薑塊，先給自己的鼻子抹上香油，將生薑塊含在嘴中，又假模假式的將香油和生薑塊遞給高秉燭。讓方得貴意外的是，高秉燭沒有結果生薑塊和香油，直接走進了停屍房。
“昨天送來的焦屍到底在哪裏？還有，他的屍格在哪裏？馬上交給本官！本官要立即查看！”高秉燭出身底層的不良人，心中明白這些小吏的心思——無非是瞧不起自己不良人的出身。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高秉燭自稱本官，就證明，他的火氣已經到了臨界點。方得貴感受到了高秉燭身上的貴氣，感到周圍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這種氣息讓方得貴感到窒息。方得貴慌忙跑到一個櫃子旁邊，打開櫃子，麵色稍顯恭敬的將屍格交給高秉燭。
“念！”高秉燭高聲喝道：
“死者年紀六十有餘，全身無外傷，有骨折現象。骨頭是被掉落下來的磚石壓斷。全身燒的焦脆，符合燒死的標準，是被人燒死的……”方得貴還沒說完，就看到高秉燭在掰那具焦屍的下巴。
“高大人，你這是幹什麽？！”高秉燭將焦屍的下巴掰下來後，先仔細觀察了一下下巴裏頭，又用手攆出了一些粉末，放入自己的嘴裏。
“啊！”方得貴感到自己的肚子在翻滾，馬上忍不住嘔吐了起來。高秉燭拉起方得貴的脖領。
“方仵作！請問一個燒死的人，他的口鼻中，可有煙灰！”
“煙灰？”方得貴剛想回答，一個被燒死的人，他在燒死咽氣之前，必然會吸入一些煙灰、煙氣。口鼻之中必然會留有部分煙灰。自己做了幾十年的仵作，怎麽連這最基本的常識都忘記了？方得貴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高大人！高大人，卑職！卑職……”方得貴的聲音越說越小，音量越來越低！高秉燭將方得貴放下。轉身離開。就在方得貴感覺自己能夠喘口氣的時候，高秉燭那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仵作！你年紀也大了。眼睛、鼻子也沒有那麽靈敏了。不如馬上歸隱田園吧！”高秉燭走後，方得貴用自己戰戰兢兢的手，伸向了紙、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