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身不由己

清清的溪流旁邊,楊易還躺在草地上睡覺,被胡狗兒的叫喊聲驚醒。

胡狗兒一臉的興奮樣子,“哥,昨晚我們紮的水籬笆裏有好多魚,快起來,我們吃魚。”

“太好了!”楊易一骨碌爬起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昨天趕了一天路,可謂是饑腸轆轆。路過這條河溝,看見裏麵有魚,於是兩人溯河而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楊易按照電視上的辦法,在河溝裏紮上籬笆,用來捕魚。

兩人跑到河邊,看見昨晚折騰一夜紮起的籬笆裏有不少魚兒,還有幾條大個的。

“終於能吃頓大餐了!”楊易咽了咽口水,“狗兒,趕緊生火,咱們吃烤魚!”

“噢,好!”胡狗兒也是餓的兩眼冒星星了,愣頭愣腦的跑開,不一會兒又跑回來了,哭喪著臉,“沒有火種啊!”

“你沒帶打火機?”

“什麽打火機?”胡狗兒一頭霧水。

楊易這才反應過來,“那你們平時用什麽生火?”

“用火石打火,那玩意太笨重,沒有隨身帶。東家倒是有火折子……”胡狗兒苦著臉。

楊易倒是知道鑽木取火,以前和同伴們玩耍時,也試過,太費勁。看著白花花的肥魚,難道吃生魚片?

一聲嗬斥聲將走神的楊易喚了回來。

“起來,一邊去”幾個頭戴笠帽的壯漢從林子裏竄出來圍住了他們,個個手裏拿著腰刀,凶神惡煞。在他們身後,還有十幾個人牽著馬匹過來。馬背上馱著鼓鼓囊囊的行囊。這些人個個拿著刀劍,明顯不是善茬。其中有個人戴著蒙著黑紗的鬥笠,身邊跟著個侍女。

楊易見這些人目露凶光,心裏咯噔一下,連忙道。“各位大爺,不要動粗,我們隻是普通的難民,這裏抓住幾條大魚,可以做烤魚給你們吃。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們再抓幾條。”

“是是是,”胡狗兒連忙跪下了,“大爺們饒命,我們就是逃荒的,沒做過什麽壞事啊!”

這些人穿著普通的漢人裝束,短衫長褲,頭戴氈帽,。一位麵目冷峻的青年漢子打量了一番,然後走到戴著麵紗的那人麵前,嘀咕一陣。顯然這群人以他為首。青年漢子是等他的指示去了。

楊易手心冒著汗,自己和胡狗兒的性命就在這個神秘人物的一念之間。這可不是法製社會,這是人命如草芥的明末亂世,在荒山野嶺被人殺了,冤魂都不知上哪兒投胎去。

逃跑的希望很渺茫,為了爭取活命的機會,楊易大聲道,“各位好漢,我們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廚子,和東家走散了。想必各位也是遠道而來,饑餓難耐。我們兄弟倆廚藝不錯,可以給你們做烤魚。以後跟著你們鞍前馬後,也能為大家做頓美食。保管大家吃好喝好。”

戴著黑紗的人明顯猶豫了一下,輕聲吩咐了下去。於是他身邊的那位侍女跟著青年男子來到楊易麵前,頤指氣使道,“把魚都撈起來,全部烤了。要是做得不好吃,小心你的腦袋。李東,你盯著他們倆。”

青年漢子李東點點頭。押著楊易和胡狗兒去撈魚。其餘人等各自忙活,有人警戒,有人給馬兒喂草料。顯然訓練有素。

楊易和胡狗兒長舒口氣,這腦袋暫時保住了,幹活就勤快了。胡狗兒把魚撈起來,楊易利索的刮鱗、剖魚、清洗,一氣嗬成。在前世,本來學點廚藝是為了討茵茵歡心,哪知現在成了保命的手段。

味道要做好了才有活命的可能,要是味道不好,沒準就被哢嚓了。可是自己和胡狗兒又沒有調料,楊易心裏那個苦啊!硬著頭皮走到那個侍女麵前,搓著手道,“美女,這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調料,烤魚寡淡無味。那個……有沒有調料啊!”

少女柳眉一豎,“你不是廚子嗎,廚子怎麽會沒有調料?”

楊易尷尬道,“這一路兵荒馬亂的,值錢的東西都丟了。本來帶了很多香料,也被官軍搶了。”

少女從馬背上拿下一個包袱,取出一個小袋,扔給楊易,又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要是我們主人覺著不好吃,小心割下你的腦袋。”

楊易真的欲哭無淚,仿佛自己的腦袋不是自己的,是別人寄存在自己這裏的,隨時都要被人取走一樣。打開小袋,裏麵有胡椒粉、八角、鹽巴等調料。暗自祈禱,希望自己做的烤魚適合他們的口味。

小心翼翼的把烤魚做好,楊易遞給那個侍女。隻見侍女把烤魚拿過去給斜靠樹邊的那個神秘人物。神秘人物一直沒有摘去鬥笠。

但是那個神秘人物拿起烤魚時,那隻雪白纖細的手指告訴楊易,這個神秘人物是個女的。

一陣清風拂過,撩起半邊黑紗,顯露出神秘人物容顏的冰山一角。膚如凝脂的臉頰,唇紅齒皓,高挺的鼻梁。

腦袋隨時有掉下的可能,楊易也不敢仔細去品味那一抹風情。隻是希望這個神秘美女能有一副菩薩心腸,大手一揮,“放你們走吧!”

可是侍女的話讓楊易有喜有悲,“我們主人覺著你做的烤魚不錯,你們就跟著我們走吧。要是路上耍心眼的話,小心把你們剁碎了喂狗。”

喜的是腦袋暫時保住了,悲的是成了他們的奴隸。

“是是是,我們不耍心眼,一定給貴人們做好飯菜!”胡狗兒連忙道。

楊易和胡狗兒就負責做飯,打水等雜活。除了自己的活動一直有人監視外,倒也沒別的問題。

楊易憑著後世的閱曆,愣是把這幫人隨身攜帶的幹糧做成了美味佳肴。肉幹,楊易把燉的爛熟,加點野菜。這幫人打獵厲害,路上時不時能打到野雞,兔子等獵物,楊易就絞盡腦汁煎炸燜燉,又是燒烤,又是叫花雞等。可謂是花樣翻新,層出不窮,吃得這幫人意猶未盡,對楊易和胡狗兒的態度也越來越友善了。

不過,讓楊易覺著奇怪的是,他們有意避開官道,一直在山裏走。方向不是向南,而是轉西。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是要去山海關了,那是去哪裏呢?西邊是蒙古部落的地盤,莫非他們是蒙古人?不像啊,雖然一路上他們很少言語,但是說話還是漢語。楊易也懶得去猜他們的身份,隻是一路上琢磨著怎麽和胡狗兒逃跑。給人做奴仆的滋味不好受啊!

走的都是人跡罕至的山路,跟著這群不明身份的人走了好幾天,楊易腳都起泡了。沒辦法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清晨,吃完早點,這群人照例要休息片刻再出發。

趁著清閑,楊易將燒火剩餘的草木灰用破布包裹好。

那位侍女冷聲道,“你要作甚?”

楊易小心道,“美女……小姐,頭上都快生跳蚤了,用草木灰洗頭,刷牙!”在這沒有洗發液、牙刷牙膏的時代,個人衛生成了楊易頭疼的事。尤其是看到胡狗兒爛糟糟的頭發裏跳蚤一窩,楊易就覺著難受。

侍女揶揄道,“一個逃難的還瞎講究。”

楊易正色道,“身為廚子,如果滿身邋遢,做的食物也不衛生。萬一跳蚤跳進鍋裏怎麽辦?我把自己清洗幹淨也是為了大家好。”

李東過來了,“烏林珠,小姐不喜歡邋遢的,就讓他們去洗洗,我看著呢!”

楊易拉著胡狗兒來到了附近的一片山泉。

“好冷啊!太冷了,不要洗了。”胡狗兒剛把衣服解開,一股寒意襲來,渾身哆嗦。

楊易忍著寒冷,脫光衣服,將水往身上潑。“你身上都發臭了,趕緊洗!”

“我一個冬天都沒洗澡,不也好好的嘛!”

“別廢話,趕緊的。邋遢樣子,以後怎麽找媳婦!”楊易將草木灰往頭發上搓,“這草木灰是堿性的,去油。趕不上洗發液,勉強湊合用”

“什麽是洗發液?”胡狗兒還是脫了衣服,同楊易一起洗。

兩人互相洗頭,搓背。

洗完後,楊易頓覺神清氣爽。用草木灰刷了牙,楊易哈口氣聞了聞,滿意的點點頭,“口臭沒那麽嚴重了!”

……

這個年代,很多地方都未開發,尤其是山裏,還處於原始狀態,野物不少。這天運氣非常好,李東打了一隻梅花鹿,好家夥,一百多斤,可以吃大餐了。

臨近傍晚,一行人找了個靠近河灘的地方安營紮寨。楊易和胡狗兒自然是砍柴架鍋,準備晚餐。

楊易和胡狗兒在河邊打理梅花鹿,河比較寬,楊易打量河水,中間還是很深的,如果自己泅水過河沒有問題。

“狗兒,你會遊泳嗎?”楊易邊剝皮邊小聲問道。

“快一點!”

“這河你能遊過去嗎?”

胡狗兒看看河水,有些膽怯,“水又急又冷,恐怕不行!”

“中間的河水起碼三米深,對麵都是樹林,隻要我們能遊過去,就能逃出升天了!”楊易小聲道,“這是我們最好的逃跑機會了,再不跑,咱們可就要一輩子給他們做廚子了。”

胡狗兒膽小,“做廚子也沒什麽不好的!有的吃!”

楊易氣的翻白眼,“你看他們不走大路,盡走山路,肯定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誰知道事後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到時咱們想跑都跑不了了。”

“可是我怕遊不過去就淹死在河裏了。”胡狗兒一臉愁容,“以後再找機會跑吧!”

“你沒看見他們走山路如履平地!隻有這河水能擋住他們追擊,錯過了這次,以後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楊易安慰道,“放心,我是遊泳高手,我背你過河。一會多吃點,夜裏逃跑時才有力氣。”

半夜,月朗星稀。

楊易推醒胡狗兒,“狗兒,快起來,他們都睡著了,我們準備跑路!”

胡狗兒揉揉眼睛,朝外麵看看,月光下的視線還是不錯。“月亮太亮了,容易被發現,要不等以後沒有月亮的時候再跑?”

“不行,就今晚了,隻要我們遊到對岸,鑽進樹林裏,就安全了。”楊易四處察看,“一會月亮暗下來,我們一起往河裏跑,出任何情況都不能停。你要跟緊我,遊水的時候我好幫你。”

每次晚上紮營都是安排有夜哨的,今晚的夜哨是李東。

楊易看見李東從河灘巡邏到營地後麵的草地,恰好一片雲朵遮住了月光。“快跑!”楊易果斷決定。兩人連忙從帳篷裏跑了出來,直奔河邊。

其實營地離河不遠,三十米左右,按照楊易的設想,兩人完全能夠在被發現前先行跑進河裏。可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出問題了……